虎

虎

 

縱然在千裏之外，萬裏之遙

我依舊感到你正緩緩走出青林

那風隨之起了

我可以從暗藍色的雲層裏看出你的呼吸

那呼吸近似於一層層的霞光

利劍般刺向我的雙目

我寧可此刻雙目失明

就這樣靜靜地讓舊的一年斷崖一樣

突然在眼前跌落

我寧可聽不見任何聲音

因為，任何聲音都是鏽鐵在摩擦

我也寧願不去想象

那斷崖落去的是碎沙還是煙塵

他們一定隨著鐵鏽的聲音遁去了遙遠的疆界之外

 

我甚至有些恐懼

山前滾滾而來的巨石陣列，毫無章法地泄洪一般

巨浪拍打著河床，泡沫滾進龜裂的岸

這裏曾經荒蕪的沒有任何生命的色彩

我也不曾相信一支筆便可以描寫它的未來

這虎的威風是坍塌的山是滾滾的鐵流

是一聲遠遠的呼喚

震落了積攢千年的雪崩

 

我們的胸中不再有漩渦

我們的夢裏也不會埋怨蹉跎

我們的手中或者緊握著刀劍

或者緊握著鼓槌

我們在喊著夢話的時候已經學會了呐喊

 

把我埋沒吧，還有我腳下的草

我們的根需要水

需要猛虎呼吸一般滾滾而來的水

哪怕，是千萬萬猛射過來的箭頭

我們當以胸膛迎接

因為我們知道隻有在此刻壯烈地死去

我們才會在明天複活

哪怕，我們僅僅是一根

猛虎額頭上的毫發

也會在第一刻

探到驚起的塵埃

 

秦照於2022/1/30。寫在虎年到來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