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

驢

 

七月是田野上瘋跑著的陽光

七月的河水是不可觸碰的花貓的胡須

而沒有胡須的毛驢是站不起來的男人

背負青天，腳踏黑土，右邊是磨盤，左邊是山穀

前麵還是前麵，後麵可能就是皮鞭

隻有鼻孔噴出來的氣

或許能撞上某個槐樹，或許能抖落一片槐花

或許能像一塊花布

 

那塊花布很是孤單

那塊花布是收割後的田野

劉海是房簷下掛滿的紅辣椒

眼神是午後懶洋洋的玉米棒子

 

半山腰繞來繞去的山路上

如果有一頭小毛驢

那一定是見過世麵的

去過鎮上，去過比較大的城市

聞過各種臉基尼的風味

毛驢身上招惹到的眼神

沒有一瞥像什麽玉米棒子，沒有丁點

 

七月是黃金色的

船帆是海藍色的

教堂頂上的圖騰是風的形狀，月亮是一個彎鉤

星星是一個五角

雲朵是一片永不散落的煙花

 

地上的河水更像雲梯

順著河水走下去

那就是上了夜晚的天空

無數星星，永遠長不大的莊稼

再也不用埋頭拉磨啦

烏拉，烏拉

塵土飛楊，玉米麵飛揚

雪茄點燃了

西奈半島成為綠洲

 

隻是，房簷在流淚

七月的雨，偶爾才來

還是從上而下地來

失去的光陰，從天空的星星選出良種

從地上孕育出玉米

毛驢又有活路了，圍著青石磨盤永遠向前

向前

 

秦照於20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