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的男人

坐著的男人

既然坐著  就無關偉岸 清瘦

兩道粗壯的眉毛

在眉心擰成一條向上懸著的繩索

懸掛在額頭的正上方

被吊起來的雙眼成為銳利的三角

再向著世界看過來

世界是由一個個大小不等的

方框組成的  粗壯的線條

或者橫  或者 豎

這決定於另外一個人的筆

眼淚斜著飛出  方框的邊緣因此而模糊

像半沙半草的荒漠  默默迎接降落的眼淚

翹起來的兩個鼻孔大小不一

一個呼氣   一個吸氣

但都是黑黑的布滿陰霾

嘴很小  小得講不出真話和假話

沒有血色的唇  正好是一個精心雕琢的鎖

隨隨便便地鎖住了別人聽得懂的語言

讓我猜猜嘴裏的牙

並不一定是細小整齊
不然  一聲聲的歎息為何又細又不連續

這個曾經穿過鎧甲的肩膀平直剛毅

現在包在富麗輝煌的公爵的錦衣裏顯得很

不合體

皮靴踏在石頭地麵  那聲音並非因為皮靴

交叉抱在胸前的雙手並不太自然

一手執旗  一手執劍 

藏在身後

頭發幾乎沒有了  正好 無法編成小辮子

也就不怕被人抓住

至於眼神

是白天的燈塔  不明不暗

不需要航行的船

無需注意

而他留給後人的目光

像撕碎的紙片  難以拚湊成書

多像太陽光下的樹葉

閃爍其辭

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之後

男人被燒的像一隻黑色的烏鴉

然後身價倍增

但

至今無名

秦照於2013-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