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

沉船

在西天漂浮了滿滿的彩霞的時候
我發現我早已醉倒在
這一杯紅酒裏
爬不出來了

我就是被釀造了經年的
酒渣
在令人頭昏的
旋轉掙紮漂浮中
沉沒
然後
懶散地躺在杯底
一動不動

透過這厚厚的淡淡的昏暈的夜色
我看到了那曾經炙熱地
凝視著我的目光
漸漸冷凝成一個
失神的
瞳孔

當目光重新以火紅的亮光
迎接早晨
將晶瑩透澈清新的空氣
吹入我的鼻腔
一顆冷冷的晨露
偶爾滴落在
我發黃的航海圖上
再次
催我起錨
可是
這太晚了
我已經墮落成杯底那顆
蒸發不掉的酒渣裏
最頑固的一個
大疙瘩
我所有的金銀陶瓷
都被彩色的深海魚
當作古董
收藏

有一個疑問像鐵鏽樣包裹著我
當一切奔湧地衝向那暗無天日的深淵
我為什麽緊緊抓住這透明的酒杯
滯步不前
在醉聲醉氣地呼嚕裏
我喃喃地說
我真的比較象一個
文學青年

其實
我緊緊投身與之的
純潔
不過是一個極易破碎的
玻璃

秦照於20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