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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兒周一。1 小說》

(2008-12-17 21:51:38) 下一個
《小男孩兒周一》

參加一個會議,坐在我前麵的就是周一。

周一個子很大,脖子跟當年的駛瓦辛格差不多,巨粗,不比腦袋的直徑小,一看就是練過的,直當著我看前麵的視線。我跟他說了幾次請他側身一下,我要看看前麵的老頭兒幻燈片上的那些勞什子。搞得周一的腦袋成了波浪鼓,搖來擺去。

對不起,不好意思,勞駕,謝謝。。。我說,我還是對他滿客氣的。於是,我和周一開始好像因此熟識起來。

當然,那個時候他還不叫周一,周一是我給取的,他的名字裏有周的音,而我們開會的那天剛好是周一,叫你周一得了,時間音色剛好搭配,我說,他說好,就這樣兩個星期的會議,周一被我叫了十天。

向來,從表麵上搞不定白人的年齡,無論男人女人,我總是判斷不準,反正這些無關要緊,我也懶得費神。

你幾歲了?周一在周一的會議第一個休息空檔的時候,在咖啡間倒咖啡的時候問我。我當然一愣,在美國,我還沒有遇到這樣直接問別人年齡的人。

“我女兒十三歲了,你說我多大?”

“這不好判斷,我兒子一歲了,我二十二。我兒子的媽媽十八歲。”

看他的臉腦袋以及脖子,我原來以為他四十來著。

“要是以這個為例的話,你應該三十一歲吧。嗬嗬。。。”

“嗬嗬。。。我夢想呢。” 我說。

“那你到底幾歲呢?” 周一看來是個死心眼。

“我可能和你媽媽差不多。嗬嗬。。。” 我端著咖啡準備進入會議室,正好結束這個在我看來小男孩子般的話題。

“我媽媽十七歲生的我,你難道是十七加二十二嗎?”

“啊?十七歲就生孩子啦,我十七歲的時候要是生了我女兒恰巧和你一樣大呢!” 我端著咖啡邊走,邊笑。

“那你到底幾歲了呢?”

“嗬嗬,這是道算術題,你可以算一算。” 我說。進了會議室。講台上的老頭兒已經換成了個老太太。

“你三十九歲了?” 周一寫了一張紙給我。

坐在我旁邊一個菲律賓裔中年婦女饒有興趣地盯著那張紙,眼睛饑渴地緊,我一看,即把周一的那張紙給了她。她看後特意瞅了瞅我,笑嘻嘻地小聲說,你哪裏可能三十九呢,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六七。

謝天謝地,好在差別不大,我說,我以為你要說我二十六七呢,那樣我立即暈倒,你還要打911,那樣你就是麻煩製造者了。說罷,我小聲笑,菲律賓大嬸沒笑,一臉茫然。周一卻在前麵雙肩聳動不已。

台上的老太太講的正歡,我保持無話以示尊重。

“你是我看到的第一個很酷的中國女人呐。”周一在周一下午的休息時間頗有些感慨。

“哈,那你見過的中國女人太少了。”

“你看看這個。” 周一拿出手機,上麵有一張不大且不十分清楚的照片,“我女朋友,酷吧!” 而後他快速地按著手機上的一個箭頭按鍵,照片便一張一張的迅速變換。

“外外,等等。。。你按得太快了,我還沒看清楚了,怎麽知道她酷不酷?”

“快?你真的和我媽一樣啊!她總是抱怨我做事情太快,以至於她還沒搞清楚,我就做完了呢!哈哈。。。你肯定是三十九了,或者更老。”

我佯裝生氣並同時說:“大男孩兒,你在學校裏沒做數學吧?我的年齡已經準確地告訴你了,你怎麽還這麽多猜測和問號?”

“我?做數學?千萬別?那樣我會瘋的。”

周一繼續翻動他的照片,後麵的是他的兒子和他的小狗,“我的醜娃娃狗,它叫餅幹。很酷。” 他說。

周一後來又告訴我他兒子的名字,可那個名字很繞口,我怎麽也發不準那個音,所以也記不住。周一說那是個德語的名字,因為父親母親其實原本是德國人,雖然把他生在了美國,但他媽媽總是給他煮德國香腸和烤德國豬腳。

“那個味道很酷,你知道!可我媽媽有點老了,她三十九歲了,她居然已經把香腸煮糊了好幾次了,而且很可怕的是,她居然在買三明治的袋子的時候,不知道買哪個好呢,舉著兩個盒子至少思考了一個世紀呢,買告的,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

“太誇張了,三十九歲就老了,太誇張了吧!” 我想起自己前幾天買三明治袋子的時候也在貨架前思量好久的事來,不覺有點悲涼。

“這個名字我還是沒辦法發音正確,我幹脆叫他小周一吧。”
“哇。這也不錯,酷。”

我沒說我記不住,怎麽了,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有點躲避老這個字。

從周二起,分別又認識了數人,所以隻要會議休息期間,連同周一大家便在休息室說笑。除了周一,其他的人看起來都和我年齡相仿或更大,而周一年輕的活力似乎感染了許多人。

會議從周三開始需要看很多錄像,於是周一開始給大家傳紙條。問些古怪的問題,比如給我的紙條上寫著:你覺得小孩子的尿不濕奶粉是否很貴?我要不要因此打另一份工作?你猜我吸煙嗎?我最喜歡的遊戲是什麽?等等。

我一一回答他,你要是不亂花錢,那些嬰兒物品都不會太貴,當然,你覺得有精力也可以再打一份工。我猜他不吸煙,並喜歡玩美式足球。

他在紙上寫,對極了,酷,很少有人認為我不吸煙,但我真的不吸,而且很不喜歡煙的味道,太對了,我是玩美式足球的,所以今天得給你們寫紙條,因為我昨天的比賽一直打到半夜,我要是不這樣給你們寫紙條得話,我的鼾聲一準會把你們所有的人都嚇得打911呢。

我左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華人,“國語一點點。”他把拇指和食指彎曲到幾乎碰上,跟我說。周一給他的紙條上寫著:你覺得男人結婚好還是不結婚好?“當然能不結婚而又有兒子最好,像你這樣,是我的夢想。” 國語一點幹脆不寫紙條了,開口說了起來,並且口水已經落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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