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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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時跳什麽舞 --by 牛奶瓶

(2008-11-20 17:39:07) 下一個

我們那時跳什麽舞



我過去不太作夢,一上床,頭往枕頭上一靠,二分鍾不到就呼上了,一覺就是大天亮。近幾年,夢作得多了,且有越作越多的趨勢,也許是到了年紀了吧。過去作夢,多數是虛無飄渺的東西或似曾相識的景物;也有對逝去歲月的回憶,但真得很少有中、小學時代的夢。前幾天作了一個夢:夢見我們中學時代的篝火晚會了以及在篝火晚會上的跳舞。我們跳呀跳的,跳得我那個累呀,上氣不接下氣的,最後喘不過氣來了…一睜眼,醒了,兩隻手壓在胸口上。


原來,我們中學每年的秋季,也就是剛開學不久的一個周末,就是這個時候吧,都要舉辦一次篝火晚會。在學校的後操場,以班為單位,每個班圍成一個圈子,圈子的中間堆幾個木塊,點起火來。操場上的主席台(有時稱司令台),由各班表演著節目。我們班那年推選的節目是女生獨舞:“唱隻山歌給黨聽”(說心裏話,不講那支歌的歌詞,那旋律還真得是讓人陶醉),跳舞的是我們班長得最漂亮的一個女生。各班的表演各一,可以說是精彩萬分。在節目間隙,大喇叭播放出留聲機的音樂(青春圓舞曲?),大家站起來手拉手,跳起舞來。先是幾個同學到圈子中間去,然後他(她)們跳到別人麵前,手拉手,轉個圈,換個位子。我不喜歡跳舞,也不會跳舞。最怕就是有女同學來,拉我出來。你越是怕,她越是來。我們班的班長也是中隊長,就偏偏來到我麵前。並非她喜歡男孩,也並非是我討人喜歡。這是一種表現,我在班裏是差生,她是好學生,這是一種幫助—不嫌棄壞同學。老師就喜歡這樣的學生。那次篝火晚會,是我們進中學後的第一次,也最後一次。我們的班主任是剛從複旦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那時也就是二十多歲吧。她興奮地告訴我們,明年就教我們跳交誼舞。


轉眼間,就是第二年的二月(?),《評現代曆史劇海瑞罷官》一文發表了。文革很快就開始了,這時的全中國都嚴肅起來,誰還敢跳舞?!但還是有跳舞的,那就是紅衛兵小將的街頭宣傳隊:一幫紅衛兵小將拿著用報紙卷起來的大筆,衝上了舞台,邊唱邊跳著“拿起筆,作刀槍。集中火力打黑幫,革命師生去造反,文化革命當闖將……”那是我唯一記得的,那個年代跳的舞。


再後來,不知從哪裏傳出個“忠字舞”。跳的時候,把兩隻手舉起來一高一低的,先向左,手掌向內,隨著音樂的起伏,不停地向裏翻著;兩個大腿,微微叉開,一隻腿輕輕蹲下,另一腿一踮一踮地用後跟敲著地,嘴裏念念有詞唱道“敬愛的毛主席,我們心中的紅太陽……”完了,轉一圈;再來一遍。


我還是不喜歡跳舞,跳得好不好是水平問題,但跳不跳卻是政治態度問題。我不得不學,這一學就學會了,“這跳舞也不難呀”。再後來,當兵的當兵,上山下鄉的上山下鄉。交誼舞也未學成,但看也沒看成,中學時代就結束了。


現在,每每看到人們在舞會上翩翩起舞或在上海人民廣場的噴水池邊盡興地跳著交誼舞時,心裏就不免一惆悵:要不是那個年代,我也會跳上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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