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麽,小二郎呀,背著書包上學堂…” 這是我五年級時照片,那時還未戴上紅領巾。 “小呀麽小二郎呀,背著書包上學堂……”八十年代初,一曲台灣校園歌在大陸唱響。這一首歌,勾起了我的回憶,對小學生活的回憶,對第一天跨進小學校門的回憶。 我在我家排行第二,又是男孩,叔叔、阿姨們都叫我小二郎。一九五九年,小二郎七歲了,到了上學的年齡。。那年春上,父母就在計劃我去那兒讀書。那時,我父親的部隊在浙江省湖州郊區三天門。那地方沒有小學,而到湖州去上學,按照那時的交通每天來去,幾乎是不可能的。於是就選擇了部隊子弟小學,一個是南京的衛崗小學—我姐姐在那兒上學,另一個是杭州的西湖小學。由於杭州離湖州較近,最後決定上杭州西湖小學。 西湖小學是是南京軍區委托浙江省軍區代管的小學,招生對象是江、浙、閩三省陸軍野戰軍和地方軍、海軍東海艦隊和空五軍的部隊子弟以及烈士子弟。是寄宿學校,分兩種:一是本地生,周末回家;二是外地生,每年寒暑假才回家。校址就在浙江杭州西湖邊、鳳凰山腳下;拐角對麵是長橋公園,公園旁是雷鋒塔;向西行,就是著名的南屏晚鍾,神秘的汪莊招待所就在對麵;向南不多遠是玉皇山,站在玉皇山頂北望是西子湖,南眺是錢塘江;學校的診所—我們叫隔離室,就是汪精衛在杭州的別墅。 離開學時間越來越近了,我的心也忐忑不安起來。雖然,我小時候夠調皮的,但一個人離家出去獨立生活卻是第一次。走的那天,我父母親都要上班,沒有時間送我。師部的一位幹事是杭州人正好回家探親,就隨軍部一輛去杭州出差的吉普車上路了。那天,我背著一個黃色的軍用挎包,裏麵有一隻鐵質的鉛筆盒,盒子裏有幾隻鉛筆,一塊橡皮,一把鉛筆刀。那位叔叔則幫我拿了被頭鋪蓋、洗漱用品。我們義無反顧地離開了我在湖州的家。 幾個小時後,我們就到了西子湖畔的西湖小學。叔叔幫我辦理了一切手續,注冊、報道、編班、會見班主任、安排宿舍、認識宿舍阿姨(我們都叫她們為阿姨)等等。幾小時之後,一切安排停當。我和叔叔走到校門口,叔叔對我揮了揮手要道別了。突然,我一把抓住了那個叔叔的手,大聲叫道:我不上學,帶我回家。那位叔叔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我就拉了叔叔的手往外衝去。那位叔叔拚命地要擺脫我的手,把我往學校裏推。 學校門口是一條石子馬路,滿是灰沙。這時,我也顧不得什麽了,往地上一躺,兩隻小腿拚命地蹬著,大聲地叫著,繼而號啕大哭起來。這時,旁邊人來車往,來注冊的新同學和報到的老同學絡繹不絕。加州花坊、居士、一郎以及杜馬等大哥哥、大姐姐們在旁邊笑著,“上學有什麽可怕的,我們不都在這兒上學嗎?”還有一些陪大哥哥、大姐姐來注冊的報到的小弟弟、小妹妹們如:五七、露西、罷了、群思等也在旁邊笑著:“這小哥哥怎麽回事?上學不是很開心嗎?” 我不知道這種局麵僵持了多長時間,那時還沒有時間概念,隻知道是有史以來,那一天是最長的一天(LONG DAY)。最後,那位叔叔到底還是強不過我,進去和值班老師商量,老師說明天也可以來。 於是,我拖著疲憊的步伐,帶著滿臉的淚痕,走進了杭州郊區留下的一所大宅子。這宅子是典型的秦磚漢瓦,一進大門就是正廳,地上鋪的是長方地磚,上麵是黑色塵土壓實的,四麵牆是用白石灰掃得。一張八仙桌放在正中,兩邊是通向東、西廂房的門,門上有布簾子擋著。不一會兒,我就進入了夢鄉。 “躲過初一,你躲不過十五。”雖然,那時我並不知道這個真理。但我確確實實地履行著。第二天一早,我嘟著嘴乖乖地。又被那位叔叔遣返回西湖小學。我見到了我平生以來的第一位班主任—我們的語文老師聞老師。開始了我漫長的學習生涯。 …… …… 至今,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何如此懼怕上那個西湖小學? 至今,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何如此地胡鬧?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可能是最後一次吧—在大庭廣眾之下號啕大哭。但卻深深地留在我的記憶之中,半個世紀過去了,都沒有忘記。 (後記)論壇號召大家開展運動,大家積極參加,充分體現了“班主揮手我前進”的局麵。參加人數之多,寫作水平之高,文章題材之廣,影響範圍之大,真是史無前例。 一年前,在我們文學城我遇到了一位西湖小學的校友。跟我是同校,但不是一個年級的。我們談起了西湖小學、校園、老師、同學、經曆…… 我曾經感歎:四十年前杭州鳳凰山下讀書同學不同窗;四十年後北美文學城上網同話不同事。我答應寫一寫我們的西湖小學,但一直沒有時間來完成。這次論壇運動來了,正好趕一個潮流,寫上這麽一篇應景之作。敬請領導和同學們批評指正。 但願我那位校友能夠露臉。 牛奶瓶 2008年9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