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小姑娘

那是兩三個月前的事了，那時姍姍最多兩歲九個月。上午的時候我和老公到鄰居家去找兔子，他穿過後院的籬笆跑到斜對門的鄰居家，當時是晚上，我們商量第二天早晨再去鄰居家。由於周末，我們等到大約十點的時候才去。當時姍姍也吵著要去，我有些猶豫，問老公，他很堅決不帶姍姍，因為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了。我想想也有道理，我們兩個就出發了。 姍姍跟爺爺玩。

兔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回來後看到姍姍坐在推車裏，爺爺要帶她出去。 走到跟前，我忽然發現姍姍左眼上邊腫起來很高，我心疼得不行，原來姍姍跟爺爺在自家的車道上跑，摔到地上了。我看著她眼上腫起的大包，擦破的皮，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問姍姍疼不疼，也許姍姍意識到了我心疼的目光，很懂事地說不疼，我連問了幾遍，姍姍都說不疼。我很後悔，當時如果帶姍姍一塊去就好了。

沒有帶姍姍去醫院，一是她說不疼，另外上次姍姍在馬路上摔倒後，鼻子和嘴腫得老高，帶她到醫院檢查後，醫生說沒事就又回來了。而且在醫院要等很久才能看到醫生。到了晚上，姍姍開始喊疼，我終究是不放心，極力主張帶姍姍到醫院去看一下，哪怕是白跑一趟，也會安心。

帶上姍姍的果汁和點心，我們直奔醫院。在醫院裏，碰到一個舊同事，她曾經在我帶姍姍到單位去的時候，抱了姍姍好一會兒。（那時姍姍三個月大，開始認人了，哭得梨花帶雨）。我歇完產假回單位上班時，那位同事已經快生了。聽另一位同事說， 那個抱姍姍的同事一直都想要孩子，但一直懷不上，看來她在抱過姍姍後很快就懷上了。以前也聽說過抱孩子身體會有反映，看來還是有道理的。

跟舊同事聊了一會兒天，我們就到另一個屋子等著見醫生了。這一次是前說未有的快。醫生來了，是個年輕的女醫生，估計剛開始工作，很nice. 摸摸這兒，看看那兒，後來讓姍姍躺到床上，給姍姍眼裏滴上一種帶顏色的眼藥水，關上燈就可以看清楚。姍姍一直很配合，直到滴上眼藥水後開始大哭。緊閉雙眼，怎麽也不肯睜開。女醫生試了幾次也沒成功，她最後失去了耐心，告訴我，那沒有辦法讓姍姍睜開眼睛，她要去找她的老板。

過了一會兒，她帶著一個男醫生過來了，男醫生讓我抓住姍姍的兩個胳膊，老公抓住姍姍的雙腿，然後他很鎮定地把姍姍的眼皮扒開，滴上帶顏色的眼藥水，盡管姍姍還在哭，他卻從容地看，還讓那個女醫生看。過了一會兒，女醫生說看到了，還說怎麽上次沒看到呢？我估計她跟老板說，看過了，沒看到什麽。我不由得在心裏罵了她一句，你連姍姍的眼皮都沒有扒開，怎麽能下結論呢，萬一有事，豈不是給耽誤了。好在她的老板還比較有責任心，過來親自看一下。看完以後，男醫生便給我解釋，姍姍的眼瞼掉了一塊皮，所以她覺得疼，我立馬問，會recover 麽，醫生看我那麽緊張，不由得笑了，100% 會recover. 他又告訴我姍姍的眼角膜上有劃傷，他會給我約專科醫生，作進一步的檢查。醫生走後，實習醫生拿過來一瓶眼藥水，給姍姍滴了幾滴，又給我們開了藥方，這次看病就結束了。

看完後，我十分的慶幸帶姍姍到醫院來了，要不姍姍眼睛劃傷了我們都不知道。滴上眼藥水後，我問姍姍，舒服點了嗎？姍姍點點頭，嗯。我便開始笑話姍姍，有什麽好哭的，現在不是舒服多了嗎？姍姍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二天中午，醫院打來電話，讓我們下午兩點半帶姍姍到醫院的眼科看醫生。當時我剛吃完午飯，一看時間很緊，趕緊請假回家。從單位趕到姍姍的幼兒園，已經一點多了。小朋友們正在睡覺。我跟姍姍的老師說明了情況，老師責備我，說你應該提前告訴我們，這樣我們就不會讓她午睡了。我知道她是怕我叫醒姍姍的時候，姍姍會哭，會把別的小朋友吵醒。趕緊道歉，我也是剛接到電話，沒來得及打電話通知。我輕輕地走到姍姍的小床前，輕輕地叫了兩聲，姍姍，姍姍! 姍姍睜開眼，看到我後，輕輕地爬起來跟我走，一聲也沒出。我跟老師道別，帶姍姍回家。回家後趕緊收拾東西，直奔醫院。

到醫院時大約兩點，我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遲到。見過reception後，在等待室裏等。快兩點半的時候，翻譯到了，是台灣人，還是香港人，記不清了，隻記得翻譯也很nice. 我們在那裏聊天，姍姍在屋裏唱歌跳舞。翻譯說我們去的醫院有不少翻譯，很多語種，光漢語翻譯就四五個，是所有兒童醫院裏配備翻譯最多的。她這個醫院對兒童很緊張，很負責任。我這才明白我們沒要求配翻譯因為我們自己可以跟醫生交流，醫院卻主動配了一個給我們。

姍姍活潑的很，翻譯說，你看，滿屋子的人，數姍姍最活潑。姍姍累了要坐下，旁邊一個大男孩悄無聲息地把一個椅子放到姍姍旁邊。我估計所有的人都注意到姍姍了。

終於輪到我們了。醫生讓我抱住姍姍坐到凳子上，然後把姍姍的下巴放到儀器的托盤上，初步檢查後，醫生開始放幻燈片，讓姍姍說看到了什麽圖形。那些圖形很抽象，姍姍太小，根本無法辨認。放了幾個後，醫生放棄了。醫生讓我抱緊姍姍，開始給姍姍滴帶顏色的眼藥水，姍姍一動不動。滴完後，再到外麵等，三十分鍾後再見醫生。出來後，翻譯直誇姍姍，說從來沒見過這麽勇敢的寶寶。一般的孩子四五歲了還是又哭又踢，很難滴眼藥水。她告訴我，因為我抱著姍姍看不到，她在前邊看得很清楚，強光打在姍姍臉上，姍姍很不舒服，卻強忍著，不哭也不鬧，一動不動地讓醫生滴眼藥水。她說，我可以看得清楚姍姍特別不舒服，就那麽強忍著，真得很讓人吃驚。後來姍姍滿屋子跑的時候，翻譯讓我小心點，因為那眼藥水是讓瞳孔張大，這樣孩子的視力會受影響，會看不清東西，而且我們看完醫生後要抱著姍姍走，以前就有孩子看完醫生後，在坐地鐵回家時摔傷了，還沒回家就又回醫院了。

三十分鍾過去了，還沒有叫我們進去，翻譯便去問醫生，醫生正在看一個複雜的病人，讓我們繼續等。四十多分鍾後，我沉不住氣了，擔心等的時間太久，眼藥水會失效。翻譯又去問醫生，回答說，因為滴的多，而且姍姍沒有哭，可以繼續等。聊天的時候我知道翻譯是四點下班。四點的時候我對她說，你回去吧，我自己就可以了。翻譯不肯，堅持陪我們等，等了一個小時，總算看到醫生了。醫生帶上鏡子看了姍姍的眼睛後，告訴我們姍姍的角膜沒有受傷。總算徹底放下心來。 翻譯離開的時候又囑咐小心點，別讓姍姍摔跤。她離開時已經快四點半了。我很感激，她很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