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第一次催眠以來,已過了三個半月。凱瑟琳的症狀不僅真的消失了,還得到比痊愈更多的進步。她散發出的光芒,周圍有一種平安的能量。人們自然的被她吸引。她在醫院餐廳吃早餐時,不論男女同事都想過去跟她同一桌。“你看起來好美,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個。”他們會這麽說。她像個漁夫,用一條看不見的釣線把大家拉過來。而她以前在同一個餐廳吃了幾年,卻沒有人注意到。
如同往常,她在我的光線柔和的診療室裏很快進入催眠狀態,一頭金發散在枕頭上。“我看到一幢建築 …… 石頭砌起來起來的。頂上還有尖的裝飾。這裏是山區。很濕……外麵很濕。我看到一輛馬車從……前麵過去。車上有幹草、稻草一類的,給畜牲吃的食料。還有一些男人。他們拿著種布條,綁在杆子上隨風飛的布條。顏色很鮮豔。我聽到他們談摩爾人……摩爾人。還有一個戰爭。他們頭上有 uzhong ……金屬做的頭盔。年代是一四八三年。有什麽關於丹麥人的。我們是更丹麥人打嗎?有一個戰爭在進行。”
“你在那兒嗎?”我問。“我沒看到那些場麵”,她輕輕地回答,“我隻看到馬車,雙輪的,後麵可載貨。馬車是沒有頂的;邊邊用木板釘起來。我看到……他們戴一種金屬項鏈……很重的樣子,做成十字架形。是什麽聖者的節慶……我看到劍。他們有種刀或劍……很重、很純。在為戰鬥預備著。”
“看能否找到你自己,”我引導著,“看看周圍。也許你是個士兵。從某地看著他們。”
“我不是士兵。”她對這點很肯定。
“看看周圍。”
“我帶來一些補給品。這裏是個村子。”她靜下來。
“你現在看到什麽?”
“我看到一個布條,某種布條。是紅白色的……白底上有個紅色十字。”
“這是你們的旗子嗎?”我問。
“是國王軍隊的旗幟。”她回答。
“是你這邊的國王?”
“是的。”
“你知道國王的名字嗎?”
“我沒聽人提起。他不在這裏。”
“能不能看到你穿什麽衣服?往下看,說說你穿什麽樣子。”
“某種皮的上衣……裏麵是件很粗的襯衫。皮上衣……是短的。某種動物皮的鞋子……不是鞋子,更像靴子。沒有人和我講話。”
“我知道。你的頭發是什麽顏色?”
“淡金色,但我老了,所以還有些灰發。”
“你對這場戰爭有什麽感覺?”
“它已成了我的生活方式。我在上次的小衛突裏失去一個孩子。”
“一個兒子?”
“是的。”她很悲傷。
“還剩下誰?家中還有什麽人?”
“我太太……和我女兒。”
“你兒子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道他名字。但我記得他。我看到我妻子。”凱瑟琳做過男人,也做個女人。此生雖然沒有孩子,但前世卻養育過不少兒女。
“你妻子看起來是什麽樣子?”
“她很疲倦,很疲倦。她老了。我們有些山羊。”
“你女兒還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不,她結婚,搬走了。”
“那麽,就你和太太二個人?”
“是的。”
“你妻子還好吧?”
“是的。你們失去了兒子。你想他嗎?”
“是的。”她僅如此回答 , 但哀傷之情顯入無遺。
“你是個農夫嗎?”我改變話題。
“是的。我種小麥……像小麥的東西。”
“你一生中,國家都遭遇戰爭、發生許多悲劇嗎?”
“是的。”
“但你活到這麽大年紀。”
“他們是在村外打,沒有打到村裏來。”她解釋道,“他們必須……翻山越嶺去打仗。”
“你知道這裏的地名?”
“我沒有看到,不過指示牌上有名字,我看不到。”
“現在是什麽宗教的日子嗎?你看到士兵們都佩著十字架。”
“對他們而言是,對我不是。”
“你除了妻子和女兒,還有別的家人嗎?”
“沒有。”
“你的父母已過世了?”
“是的。”
“兄弟姐妹呢?”
“我有一個姐姐還活著。但我不認識她。”她指的是在現實中不認識。
“好。看看你是否能在村裏或家裏認出其他人?”如果人們真會結群地轉世,她很有可能會認出別的在此世中重要的人。
“我看到一張石桌……我看到碗。”
“是在你家嗎?”
“是的。我看呆一種玉米做的……黃色的東西。我們正在吃……”
“好的,”我試著加快速的,“這對你是很辛苦的一生,很艱難的日子。你現在在想什麽?”
“馬匹。”她小聲地說。
“你有養馬?還是別人的?”
“不,是士兵的……他們中一些人騎馬,但大部分是用走路。那些也不是馬,是驢或什麽體型比馬小的牲口。他們大而且很野。”
“現在把時間往前推 ,”我指引道,“你很老了。試著到你一生最後一天。”
“但我並沒有很老。”她反擊道。她在前始終不太可能接受暗示,發生什麽就是什麽。我不能揮去她真實的記憶,也不能讓她改變發生過的細節。
“這生裏麵有什麽大事嗎?”我問,改變策略,“有什麽重要的事讓我們知道?”
“沒有。”她不帶感情地回答。
“那麽,往前去。讓我們了解你需要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還在這兒。”
“是的,我知道。你看見什麽嗎?”過了一兩分鍾她才回答。
“我浮起來。”她輕聲地說。
“你已經離開老人的軀體?”
“是的,我浮起來了。”她又進入不具肉身的狀態。
“現在你知道要學的是什麽了嗎?你又過完了辛苦的一生。”
“我不知道。我隻是浮起來。”
“好的。休息吧……”又過了沉默的一陣子。然後她似乎在聽什麽。突然她開口啊,聲音大而深沉。這不是凱瑟琳 .
“總共有七個平麵,每一平麵都由許多層次組成,其中一個平麵是記憶。在那個平麵裏你得以收集思想、想法,得以觀看剛才過去的一生。那些在較高層次的人可以看到曆史,他們可以回味無窮頭來教我們學到的曆史,但我們在較低層次的人隻能看到自己剛過完的一生。”
“我們有必須償還的債;要是沒有還完,就得繼續把這些債帶到下一世去……好讓它們還掉,你在還債中能得到進步。有些靈魂進步得比其他快些,當你在肉體狀態清完了債務,你就必須回到記憶的平麵,等待你所欠的那個靈魂來見你。當你們兩人能同時回到肉體狀態時,才能再轉世。但是由你決定何時回去,以及回去後該如何做。你不會記得其他的前世……隻會記得剛過完的這一生。隻有高層次的靈魂—那些聖者—才能記起曆史和過去的事件,來幫助我們,教我們該怎樣做。”
“在我們回到肉身前需要經過七個平麵。其中之一,是過渡的平麵。我們在其間等待。在這個平麵裏,決定你會帶著什麽回到下一世。我們都會有一個……主要的特性。可能是貪欲、可能是色欲,不過一旦決定,你就需要對那些人償債,而且要在那生中,克服這個特性。如果沒有做到,將來還要帶著這個特性,外加另一個,到下一世中,負擔就更重了。你過完的每一生若沒有償清這些債,下一生就變得更難;要是完成了,就會有容易的來世。所以待於你自己選擇會過什麽樣的人生。在每個階段,自己過的生活是自己選的、要自己負責。”凱瑟琳接著沉默下來。
這些話顯然不是出自一個靈性大師。他自稱為“我們低層次的”,有別於那些在較高層次的靈魂——“聖者”。但是他傳達的訊息很清楚,也很實際。我猜想著其他五個平麵的和它們的特色。不知“更新”的階段是否為其中之一?而學習階段與決定階段呢?所有從靈魂狀態不同層次來的訊息,都具有一致性,隻是傳達的風格殊異,用詞、語法不同;但是內容維持一貫。我逐漸得到一套有係統的靈魂學,這個學說講的是愛與希望、信心與善意。它檢視了德行與罪愆、對別人與自己的債務。它包括了前世和一生與一生間的靈魂層麵。說的是靈魂透過和諧與平衡得到的進化,進化至與神相連的狂喜境界。
此外也有許多實用的建議:耐性與等待的價值;自然界的平衡所蘊含的智慧;恐懼的消除,尤其是對於死亡的恐懼;需要學習信任與寬恕;不要去評判別人,或中止他人的生命,直覺能力的累積與應用;以及,也許是最重要的,“我們是永生的”這不可動搖的概念。我們超越生與死,超越時間與空間我們就是神,他們就是我們。
“我在飄浮。”凱瑟琳低語。
“你現在是在哪一個狀態?”我問。
“沒有…… . 隻是浮著……愛德華欠我的一些……他欠我一些……”
“你知道他欠你什麽?”
“不知道……他欠我一些訊息。他有些事要告訴我,也許是關於我妹妹的小孩子。”
“你妹妹的孩子?”
“是的……一個女孩。名字叫史黛法妮。”
“史黛法妮?你需要知道她什麽?”
“我要知道怎麽跟她聯係。”她回答。以前凱瑟琳從未對我提過這個外甥女。
“你和她很親近嗎?”我問。
“不,但她想找到他們。”
“我妹妹和她丈夫。而她唯一的路就是透過我;我是管道。她父親是個醫生;在費爾蒙南部開業。訊息會在需要時會傳到我這裏。”
我後來知道凱瑟琳的妹妹和她未婚夫,決定領養一個女嬰。他們當時還不滿二十歲,也沒有結婚。領養是透過教會辦的。那次之後並沒有什麽相關的消息。
“是的,”我同意道,“當時機來臨。”
“對,那時他就會告訴我。”
“他還必須告訴你其他什麽消息?”
“我不知道,不過他有事情要告訴我。而且他欠我什麽東西……是什麽我不知道。反正他欠我的。”她靜下來。
“你累了嗎?”我問。
“我看到一個馬鞍,”她輕聲回答;“靠在牆上。一個馬鞍……我看到小房子外麵的一塊毯子。”
“是個馬廊嗎?”
“他們在那裏養馬。有好多馬。”
“你還看到什麽?”
“我看到很多樹——上麵有黃花。我爸爸在那兒。他在照顧馬。”我了解到在跟一個小孩說話。
“他長的什麽樣子?”
“他很高大,有灰發。”
“看得到你自己嗎?”
“我是個小孩,小女孩。”
“這些馬是你爸爸的,還是他隻是照管他們?”
“他隻是照管他們。我們住在附近。”
“你喜歡嗎?”
“是的。”
“有一匹最喜歡的嗎?”
“有。就是我的馬。他叫愛波。”我想起她叫曼蒂的那世,也有一匹叫愛波的馬。她又回到這一世來嗎?也許是從另一個角度。
“愛波……好的。你爸爸讓你騎愛波嗎?”
“不,但我可以喂他吃東西。他用來拉主人的貨車和外出的四輪馬車。他很大,腿很長。要是你不小心,會被他踢倒。”
“還有誰和你在一起?”
“我媽媽在這裏。還有一個姐姐……沒有看到其他人了。”
“你現在看到什麽?”
“我隻看到馬。”
“這是一段快樂時光吧!”
“是的。我喜歡馬廊的味道。”她特別指出在馬廊裏的特定時間。
“你聞到馬的味道?”
“是的。”
“還有幹草?”
“是的……他們的臉好軟。這裏也有狗……黑狗,還有貓,好多動物。狗是打獵時用的。當他們要去獵鳥,就會把狗帶去。”
“你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我的問題太模糊。
“你在農場上長大的?”
“是的。那個照顧馬的人,”她頓了一下,“她並非我真正的父親。”我搞迷糊了。
“他不是你真正的父親?”
“我不知道,他……不是我真的父親。但是他對待我如同父親。他是我繼父,對我很好,有雙綠色的眼珠。”
“看看他的眼睛,那雙綠眼珠的眼睛—看你是否認得他。他對你很好,他愛你。”
“他是我祖父,我祖父。他非常愛我們。我祖父非常愛我們。他以前總是帶我們出動我們到他喝酒的地方去,我們可以喝汽水。他喜歡我們。”我的問題使她跳出那世,而進到觀察、超意識狀態,她在看凱瑟琳現在的這一生,以及和祖父的關係。
“你仍然想念他?”我問。
“是的。”她輕輕回答。
“不過你看到他以前也和你在一起。”我解釋著,想減輕她的傷痛。
“他對我們很好。他愛我們,從來不對我們大吼大叫。他會給我們零用錢,到哪裏都帶著我們。他喜歡這樣。但他死了。”
“是的,但是你會和他重逢,你知道的。”
“是的。我以前也和他一起過。他不像我父親那樣。他們非常不同。”
“為什麽一個如此愛你、善待你,另一個卻不一樣?”
“因為他學到了。他已償還所欠的。而我父親卻沒有。他不了解……他得再來一次。”
“是的。”我同意道,“他必須學會愛、養育。”
“對的。”她回答。
“要是他們不了解這點,”我加上,“就會把小孩當做財產,而不是該愛的人。”
“是的。”她同意。
“你父親仍然得學這點。”
“沒錯。”
“你祖父已經了解了……”
“我知道,”她打斷說:“我們在肉體狀態時有好多階段要渡過……就像演化的階段。從嬰兒到幼兒,再來是兒童。在到達目標前有這麽遠的路要走。肉體形式的階段是辛苦的。到了靈魂狀態就輕鬆了,隻需要等待、休息。現在是辛苦的階段。”
“在靈魂狀態有多少階段?”
“七個。”她回答。
“是些什麽?”我問,想再肯定一下不久前提到的那二個階段。
“我隻知道兩個,”她解釋道,“過渡階段和回憶階段。”
“那也是我聽過的兩個階段。”
“我們以後會知道其他的。”
“你和我同時學了這個,”我說,“今天我們學到欠與債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
“我會刻該記得的。”她加上迷樣的一句。
“你會記得這些階段嗎?”我問。
“不,它們對我並不重要,而是對你重要。”我以前也聽過這句話。說這些似乎不隻是為了我,或是為了可以幫助她。但是,我不太能探測更大的目的是什麽。
“你似乎好多了。”我繼續說,“你學了這麽多。”
“是的。”她同意。
“為什麽現在大家這麽受你吸引,向你靠近?”
“因為我已從許多恐懼裏解放出來,而且能幫助他們。大概他們也感受到這個。”
“你能處理得來嗎?”
“可以,”其實是沒問題的。“我不害怕。”她又加上一句。
“很好,我會幫你的。”
“我知道。”她回答,“你是我的老師。”
凱瑟琳不再有沮喪的症狀,甚至比一般人更健康。她的前世回憶現在開始重複,我知道我們已趨向一個終點,隻是這個秋日她再度進入催眠狀態時,我不知道五個月後的下一次會是最後一次。
“我看到一些雕刻,”她開始進入狀態,“其中一些是金子做的。我看到泥巴。人們在做罐子。是紅色的……他們用了一些紅色的材料。我看到一棟棕色的建築,就是我們所在的地方。”
“你在建築裏麵或是它附近?”
“在裏麵。我們在做不同的東西。”
“你工作時看得到自己嗎?”我問,“描述一下,你穿什麽衣服?看起來什麽樣子?”
“我穿了一件……長長的、紅色的袍子。我穿的鞋子很奇怪,像涼鞋。我是棕發。我正在做某種雕像。是……一個男人的雕像。他手上拿了根細棍子……教鞭。其他人在做……金屬的東西。”
“這裏是一家工廠嗎?”
“這隻是一棟房子,用石頭鬁的房子。”
“你在做的那個雕像,手上拿了棍子的男人雕像,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就是個男人。他照顧牛群……母牛。這裏有很多雕像。我們隻知道它們的樣子。材料很有趣,很難做。不斷有碎屑掉下來。”
“你知道這種材料叫什麽?”
“不知道。它是紅的,紅土一類。”
“這些雕像做好之後呢?”
“會拿去賣掉。有些拿去市場賣有些送給不同的貴族。隻有做工最細的那些會送給貴族人家。剩下的就去賣掉。”
“你和這些貴族打過交道嗎?”
“沒有。”
“這是你的工作?”
“是的。”
“喜歡嗎?”
“喜歡。”
“你做了很久嗎?”
“沒有。”
“很會做嗎?”
“並不很會。”
“需要更多經驗嗎?”
“是的,我隻是在學。”
“我了解了。你和家人一起住?”
“我不知道,不過我看到棕色的盒子。”
“棕色的盒子?”我重複。
“它們隻有小小的開口,我們把雕像放在裏麵。盒子是木頭做的。”
“雕像有什麽作用?”
“是宗教上的。”她回答。
“有什麽相關?”
“這些雕像是許多神像、護法之類的。人們很怕他們。這裏還做很多其他東西。譬如棋盤,有孔的棋盤。上麵插動物頭形狀的棋子。”
“你還看到什麽?”
“這裏很熱,又熱,灰塵又多……很多沙。”
“附近有水嗎?”
“有,是從山上來的。”這一生聽起來很熟悉。
“這裏的人害怕嗎?”我探詢道,“他們迷不迷信?”
“害怕,”她回答,“每個人都怕,我也怕。我們必須保護自己。否則會生病。”
“什麽樣的病?”
“會讓人死掉的病。好多人都奄奄一息。”
“從水裏來的病?”我詢問。
“是的。天氣很幹……很熱,因為神很生氣,在懲罰我們。”她回到用單寧酸的那一世。我想起了恐懼的宗教,奧塞瑞斯和海瑟的宗教。
“為什麽神會生氣?”我問,已經知道答案。
“因為我們不遵守律法。他們很生氣。”
“你們違背了什麽律法?”
“貴族所製定的律法。”
“要怎樣才能取悅神?”
“必須佩帶一些東西。有些人掛在脖子上。那樣可以驅邪。”
“有一個人們特別怕的神嗎?”
“所有的神我們都怕。”
“你知道任一個神的名字?”
“我不知道名字,隻看到他們。有一個是人身動物頭。另一個看起來像太陽。還有一個像鳥,是黑色的。他們的脖子上有一圈繩子。”
“你在這場災難裏幸存下來了?”
“是的,我沒死。”
“但是你的家人死了。”我記得這段。
“是的……我父親死了。我母親很好。”
“你兄弟呢?”
“我哥哥……他死了。”她記起來。
“你為什麽能活下來?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還是你做了什麽措施?”
“沒有。”她回答,然後改變了焦點,“我看到裝油的容器。”
“那是什麽?”
“一種白白的東西,幾乎像大理石。那是……雪花石膏……做盛盤……他們放了油在裏麵。是用來做塗油儀式的……”
“由教士來做的?”我問。
“是的。”
“你的職責是什麽?你也幫忙塗油?”
“不,我負責做雕像。”
“這裏還是那棟棕色建築?”
“不……是廟裏。”她不知為了什麽原因顯得很難過。
“你出了什麽問題嗎?”
“有人在廟裏做了觸怒神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誰”
“是你嗎?”
“不是……我剛看到教士。他們在準備某種祭品、某種動物……是一隻羔羊。教士都是光頭。上麵一點毛發也沒有,也沒有胡子……”她沉默下來,過了幾分鍾。突然間她變得警覺,像在聽什麽。當她開口,聲音是低沉的,是一個靈性大師。
“在這個層次,有些靈魂可以向仍在肉體狀態的人顯現。隻有當靈魂有什麽未了的約定……才可以回到肉身去。在這個層次,靈魂與肉體是可以做互通的,但其他層次不行……在這裏你可以運用通靈能力和肉體狀態的人溝通。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這點。有些能讓人們看到靈魂顯現,有些則可以用感應力移動物體。隻有那些有需要的靈魂才來這個層次,像是有什麽未定的約定,就可以來此做某種程度的溝通。或是生命遭到突然的中斷,也是來這個層次的理由。很多人來這裏的原因,隻是因為能看到塵世的人,並和他們很接近。但不是每個人都選擇要有所溝通。對某些人而言,這可能太嚇人了。”凱瑟琳靜下來,似乎在休息。她開口輕聲地說話。
“我看到亮光。”
“亮光會給你能量嗎?”我問。
“就像重新開始一樣,它是重生的力量。”
“在肉體狀態的人如何感受這種能量?有沒有方法使他們也充充電?”
“用他們的心。”她輕輕地回答。
“但要怎麽達到這種狀態?”
“必須在一個非常放鬆的狀態。透過光就能達到……恢複。如果你很放鬆,就不會再消耗能量,而是能恢複。在睡眠時人就得到恢複。”她目前在超意識狀態,我決定進一步詢問。
“你重生過幾次?”我問,“都是在這個環境嗎?我指,都在地球嗎?或是還有別處?”
“還有別處。”
“你還去了其他什麽層次、什麽地方?”
“我還沒有結束必須在此完成的課業。在沒經曆完所有生命以前,不能再朝前進,而我還沒有經曆完。還有好多世……好多約定和債務未償完。”
“但你一直在進步呀!”我觀察是如此。
“我們一直在進步。”
“你在地球上經曆過幾世了?”
“八十六世。”
“是的。”
“你全記得嗎?”
“當它對我重要時,會全部記起來的。”我們經驗了十到十二世的片段或重點,近來不斷重複。顯然,她不需要記起其他七十五次左右的前生。她的確有了顯著的進步,至少在我的看法是如此。她在這裏得到的進步,也許不是靠著回憶前世。將來的進步,甚至也不是靠我的幫助。她又開始輕聲低語了。
“有些人用迷幻藥接近這個不具肉身的狀態,但他們並不了解自己所經曆的是什麽。”我並沒有問到迷幻藥的事。凱瑟琳在分享她所知道的事,不論我有沒有特別問到。
“你不能用你的通靈能力讓自己更進步嗎??”我問,“你似乎愈來愈行了。”
“是的,”她同意道,“它很重要但在這裏則不像其他層次那麽重要。那是演化和成長的一部分。”
“對你和對我都重要?”
“對每個人都重要。”她回答。
“我們要怎麽發展這種才能?”
“從關係中發展。有些較有能力的會帶著更多訊息回來。他們會找那些需要發展的人,幫助他們。”她進入一長段休息中。離開超意識狀態後,她進入另一生。
“我看到海洋。我看到一棟在海邊的房子。是白色的。船在港口來來去去。我可以聞到海水的味道。”
“你在那兒?”
“是的。”
“那房子看上去怎麽樣?”
“它很小。上麵有尖塔……還有個小窗可以看到海。裏麵有個像望眼鏡的東西。”
“你用這個望遠鏡嗎?”
“是的,用來看船。”
“你是做什麽的。”
“有商船進港時我們就報告。”我記得她在另一個前世裏也做過這個,那時她叫克利斯群,是個在海軍戰役中受傷的水手。
“你是個水手嗎?”我問,想尋求肯定。
“我不知道,也許。”
“看得到你穿什麽?”
“是的。某種白襯衫、棕色短褲和有大扣帶的鞋子……我將來會成為一個水手,但現在還不是。”她能看得到未來,但此舉也使她一下跳到前麵。
“我受傷了,”她哀嚎著,因痛苦而蜷曲。“我的手受傷了。”她真的是克利斯群,並且又經曆了海戰。
“是不是有了爆炸?”
“對…… . 我聞到火藥味!”
“你會沒事的。”我心裏知道結局,安慰著她。
“很多人生命垂危,”她仍然相當激動,“帆都碎了……港口一部分被炸得麵目全非。”她在觀察船的受損情況,“我們必須修理船帆。”
“你複元了嗎?”
“是的。帆上的纖維很難縫。”
“你能用手做事了?”
“不,但我在看其他的……帆。它們是某種帆布做的,很難縫……很多人死了。很痛苦地死去。”她悲泣著。
“怎麽了?”
“我手上……的痛。”
“你的手會好。再往前一點。你後來又上船了?”
“是的。”她停下來,“我們在南威爾斯。我們得防衛海岸線。”
“誰攻擊你們?”
“我相信是西班牙人……他們有一支大船隊。”
“接下來發生什麽?”
“我隻看到船。看到港口。還有商店。有的店裏在做蠟燭。還有賣書的店。”
“是的。你去過書店嗎?”
“去過,我非常喜歡去。書是很美好的。我看到很多書。那本紅色的是曆史。這些寫的是城鎮和土地,還有地圖。我喜歡這本書,還有一間店在賣帽子。”
“有你喝酒的地方嗎?”我記得克利斯群對麥酒的描述。
“是的,有很多,”她回答,“他們有麥酒……很黑的麥酒……還有一種肉……羊肉。還有麵包……很大塊的麵包。麥酒很烈。我嚐得出來。他們也有葡萄酒,和長長的木桌……”
我決定叫她的名字,看看反應,“克利斯群!”
“在!你有什麽事?”
“你家人在哪?克利斯群!”
“在一個鄰近的鎮上。我們從這個港出海。”
“你家裏有誰?”
“我有一個姐姐,她叫瑪莉。”
“你女朋友在哪裏?”
“沒有女朋友。隻認識鎮上一些女人。”
“沒有特別要好的?”
“沒有……我得回到船上。我打過很多次仗,但沒喪生。”
“你活到老…… . ”
“結婚了嗎?”
“應該是。我看到一個戒指。”
“有孩子嗎?”
“是的。我兒子也航海……我看到一雙手,抓著什麽東西。”凱瑟琳開始作嘔。
“怎麽了?”
“船上的人生病了……是從食物裏來的。我們吃了壞東西是豬排。”她繼續幹嘔。我要她再往前,嘔聲才停下來。我決定不再往前推到克利斯群的心髒病。她已經很累了,於是我將她帶離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