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兩位朋友，我走出地鐵站，眼光移向發出爽朗笑聲那一群人。
“乘車？”一個20來歲的小夥子收住笑容，問我。
“嗯？摩的？”從來沒有體驗過摩的，但他期盼的眼神讓我駐足。
“12公裏的路，多少錢？”我不落俗套地問。
“30塊。”幹脆而又帶著商量。
早上，出門時，我付了43元。體驗摩的，還能節約13元！我心裏盤算著。
“大哥，最低收您25元，生意很難做，汽油很貴。”他的笑容可以融化冰霜。
“太冷。我看算了。謝謝！我還是打的回家吧。”
一見我猶豫，他急了：“大哥，這天，一點不冷。我把衣服脫下給您穿？”急於攬活的他作出脫衣服狀，我相信，五秒之內，他會脫下外衣。
“別！不要穿你的衣服。給你個生意吧。你就一隻頭盔？”我問。
“這個給您戴，箱子裏還有一隻。”他指了指箱子，把自己的頭盔給了我。
“箱子裏的也要拿出來。你不戴頭盔，我不乘你的摩的。”我命令著。
“請稍等。”他跳下摩托，奔向最後一位老鄉，取了頭盔，身後傳來一陣嗔罵：“小子！那是剛買的！”
他蹦也似的回到我身邊，帶著滿意的笑容。
“大哥，這個新的給您。”沒等我同意，他就換回自己的頭盔，幫我戴好新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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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突”，告別地鐵站，我們啟程了。
耳邊嗖嗖的風聲，帶來陣陣寒意，讓我忘記了這是本應到來的夏季。隨風而起的塵土，刺得我睜不開雙眼。想從包中取出眼鏡，但又怕紛飛的碎石劃破鏡麵。我思忖著，我再也不想坐摩的了，可他怎能在呼嘯而來的風中睜開眼駕駛摩的呢！忽然，我看見他的頭盔前有一塊擋風玻璃，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禁嘲笑自己的愚拙，開了近二十年的車子，竟然不知道擋風玻璃的功用……
他撞了一個紅燈，被我厲聲製止。我告訴他，任何乘客，一旦坐了他的車，就已經把生命托付給了他。如果有一個人把生命托付給我們，這應該是無上的榮耀，我們不可以有絲毫閃失……他說著對不起，並保證下次不再撞紅燈……
他說他羨慕我們這些白領，工資高，工作環境好……不象自己，風裏來雨裏去，既辛苦，又賺不到錢……奶爸榮升白領，心中免不了沾沾自喜。轉念一想，他一旦知道我目前所處的局麵，也許就不會羨慕我這個“白領”奶爸了……
我無意跟他解釋，隻是告訴他，做好自己，不要跟他人比較，因為上帝賜給每個人不同的能力，我們隻要盡心盡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足夠了……
我問他，有沒有乘客強迫他戴頭盔？他撞紅燈，有沒有乘客給他上課？有沒有人如此“無聊”，在車上跟他談上帝？……
一路閑聊，不知不覺就到家了。他一看計程器，問：
“大哥，我們多開了兩公裏，可不可以多給兩塊錢？”
“什麽？”我佯裝沒聽清楚。
“可不可以多給兩塊錢？多開兩公裏了，大哥。”語氣平和而又透著商量。
“嗯……”我反問他：“我不願意多給兩塊錢。但我可不可以多給五塊錢？”說著，我付了錢，拍了拍他的肩膀，下車了。
他沒有回答，愣愣地看著手中的30元錢……
進小區大門前，我回頭看到，昏暗的街燈下，一個瘦小的身影仍然站立在原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