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情緣
(2008-10-16 08:02:41)
下一個
這是很早先的東西了。還記得是在書劍梅莊裏,被紫兒姐要求寫的征文。
當我第一次提著劍來到梅莊的時候,我十六歲。我是來找人的,那個與我指腹為婚的女子,聽說她如今已經成為方圓幾百裏最出色的女子。她的名字叫紫兒!我想應該是個憂鬱的女子,因為紫色在我的想象中一直是如此的模樣。夕陽殘照,微微紫色伴著落日,坦然的消失在眼底。每當那個時候,我就會用枯枝在地上胡亂畫著心中的想象。可是,當我麵對著朱漆大門,金黃門扣和那塊寫著‘梅莊’的扁額時,我突然有了想逃跑的感覺。沒來由的想逃,我害怕遇到任性的大小姐,我怕她狗屁不通的胡攪蠻纏。
我愣愣的站在門口,提著我的吟月劍,劍身在我的情緒下竟然也微微顫抖起來。然後我聽到哎喲的一聲。回頭,一個紅衣女子,摔落在院牆一角。頭發有些微的散亂,隻插了一支玉簪,淡雅清新。她迅速爬起來,拍拍衣裙,臉色駝紅醉人心神。然後她抬眼,我們四目相對,我聽到我的心髒狂亂的跳躍,劍聲吟吟的發出聲響。之後,她就消失在我的眼底。我想我是愛上了她,可是,她或許不是紫兒的。因為紫兒隻穿紫衣。
夜,風高月明。幽幽的琴韻透過梅莊的院牆襲入耳邊。我整了整衣裳,運功飛上‘摘月樓’。那是梅莊最高的樓,而上麵住著一位叫紫兒的姑娘。我打算先去見識見識她,否則便這般迷糊的娶了一個妻,豈不太冤枉?飛身越過一棟又一棟華麗的房屋,這碩大的莊園顯示著主人的富有。而幽雅的布置又彰顯著主人的細心和品位。我一路行來,一路讚賞,每個布局都可圈可點,頗有拙政的風範。然後我的身影一頓,我又看到了她,那個紅衣的女子,玉簪在月光下發出淡淡的光線,一如螢火,微小卻動人。我隨她悄悄的走,她惶恐的在九曲回廊上穿梭,頻頻回頭,我回望過去,沒有人在追逐,她為何那麽慌張?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一個嚴厲的女子聲音。我倒掛在窗外,窗戶微扣,看得到那雙泥跡斑斑的繡鞋在不安的微微來回摩擦。紅紅的裙角告訴我那雙玉足的主人是誰。
“對不起,我……”
“行了,不用說了,還不快去換衣服!”一隻水袖揮了揮,淡雅的紫色在燈光下一閃。“我還等你給我磨墨呢,搞什麽啊!”我的心咯噔跳到喉嚨,紫兒?這般的嚴厲而凶悍?甚至不願意聽完對方的解釋?等我回過神時,那紅衣女子已然換好衣服回來,這次是翠綠的裙裾。
之後幾夜,我夜夜如此潛入梅莊,跟隨那紅衣女子的身影,一如月影不離不棄。她有動人的歌喉,靈巧的雙手,灑脫的文筆和偶爾淡淡的哀愁。一周過去了,我輾轉了一周,最後決定推去這門親事,我隻打算向梅莊主要一個人,就是那紅衣女子。
莊主見到我的時候,眼神深邃,漸漸露出欣賞的神色,可我看不清他的意思,也看不清他的麵容。我隻看到屏封後麵紅衣女子站在那紫衣姑娘旁邊,那雙繡鞋和微微摩擦的動作我是如此熟悉。我於是挺了挺胸膛,說明了我的來意,並將手中的吟月劍遞了出去。這是當年的信物,縱使是天下的神兵利器,我也不稀罕,我隻希望帶走一個女子和我那塊信物胭脂玉而已。莊主和夫人不可思議的望著我,然後我聽到一聲輕喚:小姐!那兩雙鞋子便一前一後的消失在屏封後麵。
回到客棧,喝著微澀的苦丁茶,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真是百感交集。吟月安靜的躺在桌邊,劍身發出刺眼的光芒。一陣急促的扣門聲將我驚醒,打開門看到梅莊的家仆,臉色鐵青。
“公子,請快到梅莊一敘。”我二話不說,便跟了出去。
梅莊已經一片混亂,大夫來來往往,丫鬟們抬著一盆盆的血水穿梭,家仆則扶著各位夫人,太太來往於各個房間。我愣住,不知道是誰慘遭不測。梅莊與我家頗有淵源,此刻出事,我自當鼎力相助。暗自下了決心,來到了梅莊老爺的門前。尚未開口,便聽到撕裂天空的哀嚎。老爺臉色鐵青的衝了出去,我亦跟隨,心中更加迷惑和忐忑。然後我來到了摘月樓。之後我看到了倒在血泊裏的紅衣女子。我大驚失色,衝了上去,把她從床上抱起,一種撕裂身體的痛楚閃電般把我襲擊了一遍。她睜開眼,虛弱的看了我一眼,隻那一眼,我的淚便洶湧而出。她慘淡一笑,微微道:既然退婚,這又何必。語未絕,人已終。纖細的手,劃了一個美麗的半弧終於沒觸摸到我的臉便啪的一聲垂了下去。一塊玉從手中滑出,玉身潔白。我問:她,叫什麽名字?所有人驚訝的相顧而視。之後莊主說:是你退婚的對象!語氣蒼老許多,我抬頭,看到他老氣橫秋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的麵容有責備。四周寂靜得使我喘不過氣來,吟月在身邊低低吼著,我撿起那塊玉,因為血水,已經使那潔白的玉身沾染上了微紅,胭脂玉。凝視片刻,我看著床上的女子,拔出了我的吟月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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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
在我尋找了幾個世紀以後,我終於找到了她。也是相同的梅莊,我相信她一定也偶爾記起那個拿著吟月劍的少年。因為她還是叫做紫兒。奈何橋上,我懇求孟婆婆不要給我喝她的湯,她看著我,有著意想不到的年輕容顏和事故。然後說,你願意用你最重要的東西來交換嗎?我說,願意。隻要讓我不忘記她。於是,第一世我用了那塊見證愛情胭脂玉,第二世我用了我一頭秀發和一雙回眸傾城的眼眸,現在是第三世。我終於找到了她。
還記得第一次和她見麵,我問,你叫紫兒,為什麽不穿紫色的衣服?她笑,蕩人心魄。莫非你的理解就如此局限麽?紫兒就得穿紫色衣服?我無語,是的,三世前我用我膚淺的理解造就了擦肩而過的悲劇。而如今,無論她穿什麽衣服,我都不會再放走她。我笑,然後輕吻她的額,聽到她顫抖而些微的聲音。我低下頭問,說什麽?她笑,不語,眼中淚光閃閃。其實我聽懂了那句話,她說:我等了你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