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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戰亂頻仍,但由於那時沒有戶口的限製,祖父早已對遷徙習以為常,固然常常是不得已的。
傅作義起義後,祖父及全家正在北平。新政府要祖父留下工作,“工資”是每月170斤小米。祖父哈哈一笑:“那還不夠我坐車的……。”於是離開北平又在西部和成都轉了好幾個月。最後不得不又回到北京。同時,父親也在北京工作了。
1950年代中,祖父遷回太原。父親繼續留在北京。經介紹並和正在上中學的母親訂了婚。父親要把母親的戶口遷到北京,母親不願意。理由是:不想離家太遠,主要原因是正在上學;並說:等畢業後再遷戶口不遲。
誰曾想,城鄉戶口製度出台了。 那時的人對此大都稀裏糊塗,畢竟這種製度是當時的人們前所未見的。
很快地,後果顯現了。母親不能再進北京,父親隻得從北京遷回太原(據我所知,戶口遷移的原則是從高[大城市]到低[小城市]、從城到鄉;逆向以及平級遷移是非常非常困難的)。不僅如此,由於母親當時的中學所在地在農村,所以她畢業後的戶口就必須留在農村。
城鄉戶口製度還有另一個妙處, 即:孩子的戶口必須隨母親。原因當然是不鼓勵城市男性找農村女性。就這樣,飛雲兄弟姊妹就成了天生的賤民,而且是最下層的賤民。
在這之前,人們或許偶爾會調侃一下鄉下人,但是沒有歧視。因為鄉下人進城太容易,城裏人住鄉下太平常。我們那裏有很多逃荒的山東移民,他們說山東方言,蓋山東式民房,聚族而居,並和當地人友好相處。飛雲小時非常納悶山東人逃荒來到晉中是誰給他們辦的“戶口”。殊不知,他們遷來根本就不需要戶口。
飛雲在村裏屬於手無縛雞之力之輩。成分雖是“幹部”,可是無法抵賴村裏的五七幹校是財主大院等“鐵證”。在階級鬥爭的歲月裏,每當回家對父親述說受到的歧視和壓力時,父親就把韓信的故事給講一遍。其實他也有壓力啊。
村裏廣播叫社員們領糧。去早了,分糧人嫌你太積極;遲點去,人家說,嗬架子不小啊!
階級鬥爭還在講,飛雲進城上高中了。心裏暗暗慶幸:這下大約可以隱瞞咱的“財主”曆史了。偷樂的笑容還未消散,飛雲就及時聽到了自己的新別名---- “山漢”。
落實政策了,弟妹們變成市民戶口了,單單留下了超齡的飛雲。
飛雲考上了大學,終於擠進了“市民”的行列。為了感受一下劉備、孔明,去了成都。飛雲又慶幸了一回:階級鬥爭不講了,帶口音的普通話總沒有什麽破綻了吧?過了沒幾個星期。優越感特強的四川同學說話了:你們那高頭,除了煤啥子都沒得…….。年輕的飛雲學習諸葛好榜樣,常常給他們來個舌戰群不儒……。
戶口啊, 戶口。你真強大!
說得對啊,不過這僅僅是最近60年的特征。
答案:城市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