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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兒時的饑餓與寂寞(ZT)

(2012-10-11 14:58:47) 下一個

——摘自張潔平《作家莫言饑餓寂寞中建立文學王國》
原載《亞洲周刊》二〇〇七年第三十一期

莫言出生農村,由於家庭在劃分階級成分時被定為「富裕中農」,因此便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莫言小學五年級便輟學,回家放牛、放羊。「許多孩子可以去上學,我被甩到這個群體之外,非常孤獨。有時候在田野裏,一天都見不到一個大人。整整一天,隻能跟牛羊交流,一抬頭,看見碧藍的天空上一群群小鳥,非常婉轉也非常淒涼地叫兩聲。寂寞得不行,我就跟牛說話。有一段時間,我甚至感覺牛可以聽懂我說話,田野裏的樹木,地上的青草,都是可以跟我交流的 」。

孤獨而漫長的童年時代,在莫言的作品裏,留下深刻的影子。莫言說:「童年時代長時間的孤獨,培養了我和大自然之間非常密切的感情。很長一段時間,我對植物、動物的感情比對人的感情還要深厚」。「後來寫作,我寫田野風景的時候常常會流連忘返,忘記寫人。本來想寫一對男女的戀愛,站在一棵樹下,結果我寫樹去了,把男女忘掉了。回頭一看,寫了好幾千字後,愛情隻有兩百字」。

二十一歲時,莫言終於逃離農村生活,加入解放軍。用他的話說,部隊生活帶來的最大改變有兩個,一是終於可以吃飽了,二是終於穿暖了。

「我在農村生活了將近二十年,一直是半饑半飽。到部隊的第一頓飯,我吃了八個饅頭,我旁邊一個小老鄉,吃了十二個饅頭」。「在農村,十五歲以前,沒有穿過衣服。不是我們有暴露身體的癖好,而是沒有衣服可穿。上小學的時候,有一個從城裏下來的師範畢業的女老師,捂著眼睛跑掉了,跟校長哭著說我們耍流氓。校長說他們沒有衣服,所以他們不穿衣服,你要是不能教就離開吧。後來這個老師留下來了,也漸漸習慣了。她發現這些孩子雖然不穿衣服,但是靈魂都很幹淨 」。

「饑餓與食物,是我小說裏最重要的關鍵詞」。刻骨銘心的記憶,莫言把它們留在自己的王國裏。「一九六零年我五歲,正是中國大陸最饑餓的年代,童年印象裏最深刻的,除了孤獨之外,就是饑餓。飯桌上擺著現在連豬狗都不吃的食物,草根、樹皮這一類的。村子裏所有樹的皮都被剝光了。我還記得有一次學校拉來一些煤炭,亮晶晶的,比較輕,有時能看到一些植物的化石,一個同學開始啃煤炭,還說很好吃,然後所有的孩子都開始吃。老師來了,問好吃麽,我們說好吃,結果老師也跟著吃。有一節課,老師帶頭,和學生一塊兒,每人拿著煤在啃」。莫言說,這樣的細節讓很多人覺得是胡編亂造,但這確實是真實的事情,「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塊煤炭嚐嚐,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麽難吃,而是越嚼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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