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島相關介紹
三島與川端康成、穀崎潤一郎、安部公房以及後來的得諾貝爾獎的大江健三郎等都是在國際間聞名的日本作家,其中三島的影響力是最大的,除了因為他自己積極費心努力,讓自己追求美的小說等是被翻譯成最多外語版本之外,他的戲曲作品如《沙度伯爵夫人》,或是《近代能樂集》等不斷在日本以及法國等諸外國上演,是最為多采亮麗的一位作家,但是因為他的自刃的死法,與芥川龍之介或是太宰治選擇相當文學的神秘的死之儀式不一樣,三島在自己四十五歲,知名度已經登上世界頂峰,成為「世界一百人」中唯一被選出來的日本人,他的藝術家地位屹立,美國人稱他為「日本的海明威」等,但是在此當兒,他對進行軍事訓練的右翼團體的同誌留下檄文,並在辭世之歌托付了自己「諫世」的感懷,並衝進陸上自衛隊東部總監室,然後在陽台上呼籲自衛隊隊員起義,然後用日本傳統的方法自盡,因為是如此的死法,讓三島文學從他死的煞那起便逆光四射,如果不將三島由紀夫的死冷靜地客觀化的話,是無法正確地認識三島文學的。
三島由紀夫
學生時代
三島由紀夫與川端康成
三島由紀夫健身有成
三島由紀夫寫真集
三島由紀夫寫真集
三島由紀夫寫真集
三島由紀夫寫真集
三島自殺細節
1970年3月底,三島和森田確定他們需要幫手來協助實施計劃中的行動,並商定聯絡兩名心腹盾會會員參與其事。一名是小隊長香賀正吉,22歲,神奈川大學高年級生,主修工商管理。香賀,1968年8月加入盾會,與森田同在一個小隊。他身高4英尺11英寸,在盾會中被人稱作“小香賀”,以與另一位同姓的會員相區別,1970年4月3日,在帝國飯店的咖啡廳中,三島問小香賀是否願意隨他和森田一道采取“最後行動”,香賀一口應允下來。
一個星期後,三島又找到另一名22歲的小隊長小川正弘。提出了同一個問題。小川是明治學院的高年級生,由森田介紹加入盾會。他把森田視為兄長一般: 1968年5月,小川曾在學生講習堂,聽三島同林房雄和村鬆剛討論新民族主義,三島講到,“所謂義,並非理論,而是感情”,使小川深為折服,後來,他在證言中說,他的所作所為是出於“對天皇的愛戴”。
在4月的同一個星期,三島開始悄悄地料理後事。他借口《豐饒之海》未能如期完成(實際上早已脫稿),請轉新田熙“不必再想”他們曾經商討過的打算。這些打算包括一部以著名宮廷詩人藤原定家生平為藍本的小說和一些色情文學作品。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使新田大惑不解,他忐忑不安地問起三島常常提到準備有朝一日出版的日記。三島一笑說,他已經決定把日記燒掉。
5月初,三島告知村鬆,他準備辭去在日本文化研討會理事會中的職務,並建議他們合作編輯的雜誌停刊。他沒有對此作出解釋,使村鬆大為惱怒。三島正希望如此,他開始割斷他同文學界仍然保持的一些聯係。
5月中旬,三島在家中召開會議。會上,他向他的副手們提議,最好按照森田去年10月擬定的計劃發難,即同陸上自衛隊一道占領國會,要求修改憲法。但他認為,自衛隊恐怕靠不住,因此,他們必須準備獨自行動,他建議強製市穀師團集結隊伍,辦法是占領彈藥庫並威脅炸毀它,或者把師團長扣作人質,待部隊集合後,他們可以慷慨陳詞,爭取士兵參加向國會進軍。在大倉飯店舉行的第二次會議上,他們一致認定,更為有效的辦法是扣押師團長。三島建議誘騙他出席11月份的盾會二周年紀念閱兵式,然後相機行動。6月21日,在山之上飯店舉行的第三次會議上,三島報告說,他已得到師團長的準許,同意他們11月份在市穀基地的直升機場上舉行軍事操練。由於直升機場距離師團長的辦公室很遠,他建議轉而扣押師團長的副手一團司令。會上商定隻可使用日本長劍,另外還需要一輛汽車,由小香賀駕駛。三島提供長劍。
6月份,三島會晤他的律師,把《假麵的告白》和《愛的饑渴》兩書的版權轉讓給靜枝。這是一次精心的選擇。《告白》每年穩定銷售10萬冊左右,而且,僅次於《金閣寺》,也是經常收入選集的一本書。相對而言,《愛的饑渴》不那麽暢銷。因此,沒人能說三島把最豐厚的一筆財產轉讓給了他母親,此外,這兩本書都是在他婚前完成的,實際上,它們是三島成為專業作家以後的第一部和第二部小說。靜枝對這兩本書,必然感慨係之,而它們對洋子,則沒有多少個人意義。
也是在6月份,三島開始拜別眾人。在他死後,很多人回想起他們同三島的最後一次會麵或談話,恍惚記起三島曾有一些言談話語,本應使他們警覺到事情有些不對頭。例如,製片人藤井在“深更半夜”接到了三島的電話,詢問《愛與死的禮儀》進入米蘭電影節的可能性。三島一般不會在這麽晚打電話。此時,他本當在書房裏伏案寫作。更奇怪的是,他在電話中長談了20分鍾,回顧影片的製作過程。藤井微覺詫異,但隻是在事後才意識到。三島在結束談話時,說的是“再見”而不是通常的“回頭見”。其他朋友也給突然請去小酌或進餐。僅在6月,三島就曾宴請六七位評論家和作家,包括他最敬重的三個人——石川(忄享)、武田泰淳和安部公房(都是左翼分子,在三島創立盾會後,他們約定相互再不談論政治)。7月末,三島在濱策宴請他的朋友,日本全國廣播公司的伊達,席間突然問道,如果他死去,伊達是否認為這會成為“大新聞”。伊達認為會的。三島又問,“如果我決定切腹自殺,你能否作實況轉播?”有那麽一刻功夫,伊達以為三島可能是認真的,而三島旋即放聲大笑,伊達也笑了。但三島確實是認真的。就像《京子之宅》中的自戀者藏一樣,在他的內心深處,必然有某種意識,認為死亡作為一種現實與作為一種永不謝幕的戲劇場麵,二者之間並無區別。
8月1日,三島和他的家人來到下田海濱度假。在這裏,三島完成了《豐饒之海》的最後一卷——《天人五衰》。沒有人產生懷疑:連續出版僅在7月份方才開始,而他實際上比他宣布的時間提前了一年還多,那些因為親近而本該憂心忡忡者——洋子、新田、或許還包括村鬆,都認定他在完成四部曲之前不會有任何重大舉動。人們很難想像,三島在他計劃赴死之際,如何還能加速完成他的壓卷之作。實際上,他這最後一卷的各章都是在心神煩亂的情況下寫就的。過度的緊張損害了他的身體。三島返回東京後,靜枝注意到他形容枯槁。三島承認他已經精疲力竭,還告訴他的母親,這是他最後一次同家人一道去下田度假。
8月下旬,三島召集他的同誌,討論盾會中還有什麽人可以參與他們的計劃。小香賀強烈地感到,隻有香賀(廣厶)正(在盾會中人稱“大香賀”)值得信任,三島也有同感。大香賀新近剛從神奈川大學畢業,他在大學的第一年裏,曾經寫信給家鄉北海道的一位朋友,請他讀一篇三島由紀夫寫的“重要小說”——《憂國》。他寫到,小說中的主人公啟示了他準備一生追隨的方向。
9月1日,小香賀和森田在新宿的一家咖啡之會晤大香賀,請他“捐棄生命”。森田隻告訴他,“三島君”準備在市穀舉事。大香賀對他的同誌們鞠躬致意,感謝他們的引薦。9月9日,三島在銀座的一家法國餐館請大香賀吃飯,告訴他自衛隊“不可能”與他們協同行動。大香賀立刻明白了,三島在向他講述了稱為“切腹”的計劃。他表示了舍身成仁的決心,並詢問是否還有時間,允許他到北海道一行,作最後的訣別。三島告訴他,時間定在11月25日,他最好在10月上旬啟程,還給了他一半的旅費。
9月中,三島請青年攝影家筱山紀信以他為模特兒,拍攝了題為《一個人的殞滅》的攝影係列的第一部分。這個係列是出於三島的靈感,由三島設計場景。它們包括三島陷入泥潭,三島頭部楔入一柄小斧,三島給碾壓在卡車車輪下,當然還有三島像聖塞巴斯蒂昂一樣,雙臂捆吊在樹幹上,箭鏈銳不可當地穿入肋部和腋窩。這些照片原準備發表在一份叫作《碧血紅玫》的雜誌上,但三島死後,筱山再不忍心把它們公諸於眾。最使他不安的是他當作玩笑拍下的一幅照片:三島裸坐在地板上,腹部沒入一柄短劍。筱山就站在他身後,長劍高懸,等待砍頭的訊號。三島在想些什麽?此時此刻,他是否把那些血淋淋的戲劇場麵同真情實況混淆起來,而在真正死到臨頭時,仍以為那不過是再度擺出一副更為驚心動魄的姿勢?在計劃和拍攝每一個場景的過程中,筱山得到的唯一印象是三島極其認真,他是筱山遇到的 “最愛挑剔但又最能合作的”一個模特兒。
10月19日,大香賀從北海道之行返回的第二天,三島同大家鄭重其事地合影留念,三島對攝影師的選擇也同他的宏大構想相契合:東條攝影室最初是作為明治時代將軍們的攝影師而名聞遐邇的。照片的基調,包括人們的姿勢和那把老式坐椅,都是比照明治維新時代而來。
11月3日,三島在介本木的薄霧桑那浴室告知小川和大、小香賀,他們應當負責安全地交釋人質(而他並不準備通過切腹自殺來對這一事件作出交待),並束手就捕,以便在法庭上闡揚盾會的精神。大香賀後來作證說,這是一個令人百般作難的時刻,他願準備從容赴死,甚至已經告別了北海道,現在卻要保全性命。森田對他和其他人好言撫慰,向他們保證,“死亡不能使我們分離,我們必將再度相逢。”後來,他告訴他的同誌們,為他實行“介錯”(即在他砍下三島的頭並實行切腹自殺後,聽他的訊號砍下他的頭),將是“友誼的終極表現”。
11月的第一個星期,三島設計並在東武百貨商場布置了關於他自己的攝影回顧展,題為《三島由紀夫》。影展始於他從塵封的家庭影集中尋來的嬰幼時期的照片,隨後逐年延續至今,甚至還包括《一個人的殞滅》中的幾幅。其中有大量的裸體照片。對這一“猥褻”的影展的好奇心驅使大批觀眾前來一睹為快,盛況持續了一個星期。
三島把陳列室裝飾成黑色,又以照片組成四條“河流”。第一是“書籍之河”。在照片目錄中他寫道“那些焦躁的夜晚,那些絕望、心灰意懶的時刻,都是為了這些書,如果把它們封存在我的記憶中,我一定會陷入瘋狂”。接下來是“舞台之河”,然後是“肉身之河”,最後是“行動之河”。
這是一條穿越叢林的駭人河流。鱷魚和比拉魚出沒其中,敵壘的毒箭橫飛而來。這條河與書籍之河迎頭相撞在一起。空談弄筆弄劍的雙重生活是一回事,然而,隻有在死亡的瞬間,二者才能真正地融為一體。
但在這條河流中,卻有在書籍之河中從不曾聞見的淚、血和汗。這裏,不需要語言,便有了靈魂的接觸,這使它成為一條極度危險的河流……但隻有感受到它的不可抗拒,才是一名堂堂男子。
這四條河流預定將注入《豐饒之海》,但當時,沒有人知道最後一卷會怎樣終結。在這種情況下,此中的含意就有些撲朔迷離。在《大人五衰》的最後章節,四部曲突然流於空泛,書中的現實恍如夢境。因此,三島在影展中要對自己表明的似乎是,到目前為止,在死亡的此岸,他的全部生活不過是一場幻覺,沒有任何實質內容。實際上,7月份在為報紙撰寫的一篇文章中,他講過同樣的話,“反省我過去25年來的生活(即1945年以來),我為其空虛而大為震驚。我幾乎不能說我曾經生活過。”事情不僅如此。開幕式的頭一天,三島同新田熙一道仔細檢查了照片下的題名(這是新田最後一次見到他)。他們步出大門時,三島問新田是否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可以很快出版他的全集。新田沒有把握,三島當然知道,時機的成熟要比他的出版人的想像早出許多,他會努力促成這一點。他要講的是,他希望 “全集”中不僅包括他的著作,而且包括他所錄製的所有作品的磁帶、照片乃至《愛與死的禮儀》的正片。新田指出,沒有可能一攬子推銷這樣一部全集。但三島堅持要求,一部“完整的全集”必須包括他的一切。在攝影展中,他把他的全部生活注入了這件最後的作品。他終其一生,始終幻想把自身結構成為他的傳世之作。此時,他似乎預感到通過切腹自殺可以如願以償。18日,他寫到,“殺人者(指藝術家,也即他自己)知道,隻有被殺,他才能求得完善和實現。”
11月14日,三島在薄霧桑那浴室再度會晤其他人,商議他起草的宣言,征求他們的同意。宣言劈頭問道:“是什麽驅使我們采取這一徒勞的行動?”是我們對自衛隊的愛戴,你們是這塊寒氣逼人的凍土上唯一的一處福地……目睹日本溺於繁榮,精神頹靡……國人輕慢日本的曆史和傳統,令人切齒痛心……我們相信,隻有自衛隊,護持了真的日本,真的日本人,真的武士精神。當你們覺醒時,日本也會隨之覺醒。
宣言堅稱,必須修改“恥辱”的憲法,恢複自衛隊的本來地位,使它作為國家軍隊而不是警備力量而存在,它悲歎1969年10月宣布自衛隊是保衛憲法的武裝的那個“悲劇性的日子”。而直到此前,自衛隊始終不過是“憲法的棄兒”。從那一天開始,“我們懷著熱望屏息傾聽,但在自衛隊中,卻終於不曾有人挺身抗命,反而包羞忍辱,去保衛這一否認其存在的憲法”。宣言最後呼籲:
過去一年來,我們曾經翹首以待。我們已對那些自餒者失去了耐心。但讓我們再等待三十分鍾,最後的三十分鍾。奮起吧,和我們一道舍生取義,以身殉節。
我們將再造日本的真實麵目,並為此獻出生命。誰能忍受一個精神死滅,隻求苟全性命的世界?幾分鍾之內,我們將向你們表明,什麽是更高的價值。它不是自由或民主,它是日本,這塊土地蘊蓄著我們珍重的曆史和傳統。難道你們之中,竟沒有人願意為抗拒憲法而捐軀?這部憲法毀裂了我們最珍重的東西。若有其人,就讓我們挺身而出,共同效死。我們知道你們的靈魂是純潔的,我們強烈希望你們鼓起勇氣,作真正的男兒,真正的武士,希望促使我們采取了這一行動。
森田和其他人毫無異議地通過了這份宣言。隨後,他們為那一天確定了大致的時間表:扣押師團長後,師團集合需要20分鍾;三島按照宣言講話,30分鍾;其他四人剖明心跡,各5分鍾;向盾會發出指令,5分鍾;宣布解散盾會(因為這次行動必須是一勞永逸的,不會再重複),最後向天皇三呼萬歲。
10月20日,三島來到筱山的攝影室,憑借接觸印片為《一個人的殞滅》係列作最後的選擇。陪同他的是身穿軍裝的森田。筱山在一旁看到,三島使用一支油脂鉛筆標出了他想用於攝影係列的照片,都是一些死於非命的慘烈場麵,三島一邊標一邊不斷征求森田的意見。
第二大,森田和大香賀借口送交三島的一本書,來到團長辦公室,核查25日那天他是否在辦公室,發現他將外出。三島得知這一消息後,決定他們轉而按照最初的計劃扣押師團長,因為已經來不及推遲時間。當天晚上,他約定了在25日上午11時前往拜見增田師團長。轉天,森田和其他人購置了綁人的繩索、封堵師團長辦公室門戶用的鐵絲和鉗子,書寫懸掛在辦公室平台上的各項“要求”的帆布、水壺和用來興奮自己的白蘭地。晚上在回家的途中,森田請大香賀在他萬一不能履行三島切腹後的砍頭儀式時,代他行事。大香賀應允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三島和其他人在可以眺望皇宮的皇宮飯店的一個房間裏進行了演習。三島權充作師團長。他們還在粗帆布上寫下了他們的要求,並裁製了束發帶,上書“為國盡忠”四個大字(否認一切個性的陳舊觀念)。24日下午,每人按照傳統的三十一音的短歌形式寫下了“訣命詩”。雖然計劃中兩位香賀和小川應當活下來,但總有可能發生一些難以預料的事情,或許人人都會喪命。三島要大家隨心所欲,想到什麽就寫下什麽,不必操心技巧。待他們準備正式謄清時,三島幫他們作了潤色。4點鍾,他們離開了飯店,來到近旁新橋的一家小餐館,以啤酒作最後一次祝酒。小川和小香賀隨大香賀宿於他在戶(土塚)的寓所,森田回到新宿的寓所。三島也返回家中。
三島下決心同森田一道就死,至今大約有一年的時間,而自他開始製訂死亡計劃以來,也已經過去了八個月。在這段時間裏,他迅速了結了各種數不清的義務,並謹慎地不再作出任何新的承諾。無人知道,三島悄悄關閉了他的銀行帳戶。還有一些最後的準備事項。三島打電話給記者伊達和德岡,告知他明天想同他們見麵,並問明天上午10點到10點5分之間他在哪裏可以找到他們。隨後,他坐下來寫信。他先寫給紐約的唐納德?金和伊凡?莫裏斯,請他們共同關照《豐饒之海》一書的翻譯,對這件事,他確有理由憂心忡忡。接下來,他又寫了十餘封信,給他生活中位置不同的各類人物留下了遺言。有沒有寫給洋子,人們不得而知,但確有一封信寫給他的父母,另一封寫給一位叫作倉茂的盾會會員,指示他解散盾會。還有一封長信留給了他的情報員井澤金丸。據井澤講,信中寫到:“請給我的遺體穿上盾會製服,手上安放白色手套和士兵使用的佩劍,然後務請拍攝一幅照片。我的家人可能會反對,但我想留下證據,證實我不是作為一介文人而是作為一名武士去死的。”梓引述了家信中的類似一段:“我已經告別文學生涯。我不是作為一介文人而是作為一名武士而死的,因此,請在我的戒名嵌入‘武’字。不需有‘文’字出現。”三島窮其一生,無日不在舞文弄墨,即使這最後的一晚也不例外,而這些話竟然出自他的口中!
10點鍾左右,三島穿過平台,來到他父母的房間,這比他平常露麵的時間要早。靜枝問他是否早早就結束了工作。三島回答說他“太累了”,靜枝催他立即去睡。三島點點頭,向她道了晚安。他又向在隔壁房間閱讀的梓道了晚安,然後,穿過平台上開啟的滑門離去了25日上午9點鍾剛過,森田幾人離開了新宿。大香賀駕駛一部1966年出產的白色轎車,是在7月份專為今日購買的。途中,他們讓人清洗了車身,10點15分來到三島的住宅。三島身穿盾會軍服出門迎候,隨身攜帶一柄長劍,公文包中還藏有兩柄短劍。上車後,他遞給大香賀一個信封,裏麵裝著90000元(300美元),用來聘請律師,還有一封信,聲明他對這一事件負責,並命令三名學員活下去,忠實地代表盾會出庭。大香賀等人讀了三島的信,發誓遵從他的命令。隨後他們便出發了。沿途經過了三島女兒就讀的學習院初等科。一路上,三島談笑風生,說起了此刻上演的一部警匪片中的音樂。他開始哼唱,其他人也齊聲應和。
10月50分,他們抵達市穀的自衛隊司令部,立即被引人增田師團長(陸將)位於二樓的辦公室。三島解釋說,他身著軍服,因為今天是盾會召開每月例會的日子。他引薦了森田一行,稱他們是將在會上給予嘉獎的年輕人,增田將軍對他們的行為舉止印象甚佳,對他們漂亮的軍服也讚歎不絕。隨後,他注意到三島手中的長劍,問到它是否已經“開刃”。三島作了肯定的答複。師團長又問,警察是否允許他攜帶這樣一件武器。三島笑笑,拔劍出鞘,解釋說這是一柄領取了許可證的佩劍,由著名的鑄劍師孫介積能打造。他轉向大香賀說,“香賀,取手帕來。”這是行動的信號。大香賀站起身來,移向師團長的背後,仿佛是遞手帕給三島用來“揩拭”劍刃,以供觀賞。他來到師團長的背後,猛然一把抓住了他,用另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川和小香賀一躍而起,把他的雙手綁在背後,雙腿捆在了椅子上,接著,在他嘴裏塞上了手帕,但做得很小心,免得他喘不過氣來。
大香賀手執短劍,看守他們的囚徒,其他人用雜物阻塞了辦公室的三道入口。現在是11點20分。幾乎就在同時,隔壁辦公室的副官們聽到了響動,試圖破門而入。三島喝令他們走開,否則他將殺了師團長;然後,又把“要求”從門下塞了出去。這些要求共有四條:(1)中午12時之前,把整個陸上自衛隊東部方麵隊集合在總監部大樓前;(2)“安靜地聽取”三島的演說和四位學員的簡短陳述;(3)把在市穀會館集會的盾會會員集中到集合地聆聽三島和其他四人的講話;(4)從11時到13時10分,不可采取任何強硬行動或進行任何幹擾。否則,三島必將立即殺死師團長,並切腹自殺。所謂“幹擾”,包括“毒氣、水、別動隊、強光、通過擴音器的講話、談判企圖、任何心理攻勢”。如果所有這些要求得到滿足,他們將在兩小時內平安地釋放增田師團長。最後一條很像是二月兵變領導人一句名言的翻版,即任何討論都是不可想像的。按照三島的說法:
關於以上各項要求,
a:不考慮進行任何修改。
b:不作任何解釋。
c:不回答任何問題。
d:不接受任何談判或對話。
約摸10分鍾過後,主事的軍官認定三島的舉動並非兒戲。與此同時,十餘名下級軍官幾次企圖突破障礙,衝入辦公室。三島和森田揮劍擊退了他們,審判期間,被告證實,三島曾經用劍“戳刺”對方的臂部和腿部,但沒有為傷人而劈砍。無論如何,有7人傷在了他和森田的劍下。此後,高級軍官喝退了那些人,答允集合隊伍。此刻是11點35分。
在此過程中,伊達和德岡於11時左右來到了市穀會館。三島高家之前,打電話給他們,請他們帶上照像機和臂章在門廳等候。伊達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動身前,他告訴妻子,他可能會被流彈擊中,死於非命。在會館,兩位記者第一次晤麵,雖然他們與三島相熟都已有兩年半之久,他們在門廳等到了11點20分,這時,盾會的某人,按照電話中接到的指示,從他們集會的三樓走下樓來,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伊達和德岡證實了自己的身分後,他遞過兩個轉呈他們的信封,每個信封中都有一份聲明副本,一幀紀念照和內容相同的一封信。此信顯示了三島做事的精確和深謀遠慮。信中沒有涉及任何細節,免得連累了兩位記者。
我將直截了當地切人正題。
我請你們放下手中的工作來此,不是為了張揚我自己。因為此舉將發生在陸上自衛隊內,我擔心有人會隱瞞事情的真相,或掩蓋我們的真實意圖。此外,非到最後時刻,無人能夠預言成敗,而當新聞界得知消息後,一旦有什麽變故迫使我們放棄計劃,必將產生嚴重後果,因此,仰承朋友之義,冒昧提出以下不情之請。
我要說的一切都已寫入宣言,它也是我將發表的講話的大綱。至於如何進行這番演講,恕我此刻不便明言。
除非發生了什麽事情,為安全計,請你們務必留在市穀會館的門廳內等待,不要試圖同陸上自衛隊總監部聯係。
在會館的三樓上,盾會會員正在舉行每月的例會,他們對這一計劃並不知情。如果他們得到自衛隊或警方的命令,前往它處,必是有什麽事情已經發生。屆時,請你們佩帶臂章,似乎出於偶然地進入市穀基地,他們將得知一切,或許,在會館的屋頂上,你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無論如何,請理解這隻是一場小小的意外,純屬個人餘興而已。
附上宣言和我們小組的照片,免遭警方扣壓。請妥善收藏,可供自由發表。懇請在公布這一宣言時,不作任何刪節。
我們預計這一事件將曆時兩個小時。但在此期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令我們功敗垂成。在別人看來,此舉似乎跡近瘋狂,但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就我們而言,這些行動完全出於憂國之心。
如果出現變故,迫使我放棄計劃,我將最遲在11點40分回到市穀會館,那樣,我將感謝你們退還這封信,以及宣言和照片,並請你們忘記這一切。
最後,請在事情結束之前,不可直接通報我的家人。請原諒我的專橫。我僅希望我們的意圖能夠如實反映給公眾。
不便之處,幸勿為過。謹就過去兩年半中感受的交情深表謝意。
草此。
三島由紀夫
又及:我隻向《星期周刊》的德岡高男送交內容相同的另一封信。
就在伊達讀罷信後,瀏覽宣言之際,他已經聽到警報器聲由遠而近逼來。他同德岡衝出大樓,奔向東部方麵隊總監部入口處(警方後來才趕到帶走盾會)。第 32團的800名士兵已經集合在主樓前。他們頭頂上30英尺處,在師團長辦公室外的平台上,三島手執長劍,來回踱步。他不時仰頭看表,差5分鍾12點時,森田露麵了,從平台上垂下寫有他們的要求的布慢。12點整,三島麵對下麵的人群,開始發表演講,沒有人聽他講話,即使有人想聽,在其他人的喧鬧聲中也聽不清什麽。憤怒的士兵喊叫著:“滾下來!”“不要硬充好漢!”“把師團長放了!”蹲伏在辦公室內的三名學員之一透過門縫暗示,如果再不下令讓人群安靜下來,他們將殺掉師團長。命令傳達下去。但卻無濟於事。士兵仍在高聲喧嘩,與此同時,三架直升飛機就在三島頭頂盤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它們是警方出動的直升飛機,即使三島譴責自衛隊不能維護它作為國家軍隊應有的權利,自衛隊仍然求助市警察局給予支持。
三島聲嘶力竭地匆匆宣講宣言的要旨,不時看一看手表。他原準備演講30分鍾,但7分鍾過後,他顯然意識到這樣做毫無意義,他略去其他,向士兵發出最後呼籲,請他們同他和他的同誌們一道獻身,在人群的嘲罵聲中,隻能聽到他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失去了耐心,”“再等待三十分鍾,”“舍生取義,”“真正的男兒,真正的武士,”當然,沒有人出來響應。三島向森田示意,森田站到了他的一側,兩人三次高呼“天皇陛下萬歲!”隨後突然轉身退去。平台下的人群也突然安靜下來。
三島步入室內時解開了上裝的鈕扣,他隻說了一句:“我想他們甚至沒聽到我說什麽,”然後,麵向平台席地而坐。森田站到他的身後,略微偏左一點,長劍懸在他的頭頂上,三島雙手握注短劍,悶哼著把劍鋒刺人左腹,他緩緩地將鋼刃向右拖過腹部,紙和毛筆已經備好。他準備用自己的鮮血寫下“劍”字。但劇烈的疼痛使他向前栽倒。森田揮劍斫向他頸部。大香賀喊道,“再來!”森田又劈一劍,然後絕望地喊了一聲“香賀”,大香賀從他手中接過利劍,這第三下才砍下三島的頭。森田跪下來,用短劍刺入腹部。大香賀站在他身後,聽他說“等等”,接著又說,“來吧!”他一劍便砍下森田的頭。
學員們擺正二人的首級,雙手合十、躬身下拜。他們給師團長取出了塞在口中的手帕,使他也能頷首致意,學員們隨即大放悲聲。增田師團長也催促他們“哭個痛快”。學員們隻鬆開了師團長腿部的綁繩,解釋說三島命令他們看護好他,直到把他平安無事地交出去。他說:“我不會有任何企圖。難道你們想讓我下屬看到我時,我的雙手被綁在一起嗎?”學員們鬆開了增田師團長手上的綁繩,領他到走廊上,交給了他的手下。他們兩臂平伸,讓人戴上了手銬。時間是11點20分。
隻有梓在家中,他從午間新聞中獲知了這一事件。洋子坐在出租車中,去赴午宴,她從收音機中聽到了同樣的報導。
當天晚上,新聞界大批人馬湧向三島的住宅。宅前的庭院在電視台的照明設備的照射下恍如白晝。住宅裏麵漆黑一片,鑄鐵大門緊鎖著。門上一紙書寫工整的告白宣稱,將隻有平岡公威的直係親屬參加他的悼念儀式,請人們不要獻花或饋送金錢。身穿傳統和服和褲的右翼學生步行來到門前,向三島的故宅鞠躬致意,隨後拖著木屐漸行漸遠。
三島的遺體直到次日下午4點鍾才運返家中。由於火葬場5點鍾關閉,沒有多少時間作最後的“遺體告別”。按照他的遺願,人們給三島換上了盾會的製服,胸前平放一把軍用佩劍,在最後一刻,洋子把他的自來水筆和一些手稿放人了棺槨中。隻有梓和洋子的父親杉山寧伴隨靈柩來到火葬場。
第二天,住宅開放給三島的朋友們前來焚香吊唁。洋子迎送三島婚後結識的朋友,靜枝照顧家庭故交。一人帶來一束白玫瑰花,他站在佛龕前,仰視三島的遺像,靜枝在他身後說:“你應帶紅玫瑰來,以示慶祝。這是公威一生中第一次做他想做的事。祝他幸運吧。”
疑似三島由紀夫在自衛隊陽台上演講的照片
疑似三島由紀夫在自衛隊陽台上演講的照片
疑似三島由紀夫與同伴自殺後的照片
疑似三島由紀夫與同伴自殺後的照片
三島由紀夫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