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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代現代派藝術開始進入中國,在畫派中,最能讓我接受的是超現實主義(surrealism)。原因說起來也簡單,超現實主義畫作的局部細節極其逼真,整個畫麵觀賞性強,內容雖然荒誕但比較容易把握。在超現實主義畫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沒有之一)絕對是薩爾瓦多-達利;而在達利作品中,幾乎能讓所有人過目不忘的當屬他的《記憶的永恒》(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那隻像布一樣垂掛在桌邊的懷表,會讓所有第一次見到的人驚歎畫家的想象力。
還是在大學時,有次禮堂裏放映美國電影《愛德華大夫》(SpellBound),格裏高利-派克與英格麗-褒曼主演。這是個希區柯克導演的懸疑片,影片中有一段派克扮演的假愛德華大夫的夢境,一些沒有臉的人圍坐在一張橢圓桌子周圍,英格麗-褒曼像女招待般地走來走去,弗洛伊德理論加怪異與新奇的場景讓我目瞪口呆。影片在片尾字幕特別醒目地打出一行字:本片的夢境由薩爾瓦多-達利設計。
世界上所有畫家的個人博物館,我一定會去的隻有兩個: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館與菲格雷斯(Figueres,西班牙)的達利博物館。
達利的故鄉菲格雷斯離法國邊境隻有二十五公裏,從巴黎到巴塞羅那照著穀哥地圖走就一定會路過,所以它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我巴黎到巴塞羅那自駕遊的重要目標。
達利博物館(Dali Theatre and Museum)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它是達利本人親自設計、督造的,建於1960到1972年。達利生命的最後幾年就住在這裏、在這裏去世並埋葬在這裏。博物館原址是一個建於1849年的劇院,這也是該博物館被叫成“達利劇院博物館”的原因。劇院在1939年毀於西班牙內戰的炮火,隻留下了一個精美的新古典主義建築基底。達利博物館在西班牙的參觀人數僅次於馬德裏的普拉多博物館(Prado Museum),因為它並不大,在裏麵會感到人潮如湧。
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三個現代派畫家:畢加索、達利、馬蒂斯中兩個出生在西班牙北部,再加上同是西班牙出生的米羅(Miro),可以說西班牙是現代派藝術最重要的據點之一。
達利,一個追求時尚、相當市儈的天才藝術大師,他的藝術創作涉及繪畫、雕塑、建築、電影、室內裝潢、珍寶設計、行為藝術等諸多領域,甚至連永遠留著兩撇翹胡子的他本人(連同他經常故意而為的怪誕言行)都可以被看成是一件藝術作品。
達利早期參加過立方主義(Cubism)與達達主義(Dadaism)兩個組織,他受立方主義時期的畢加索影響很大,最後又與達達主義的幾個主要骨幹一起參加了超現實主義運動。一度因為對早期納粹的看法產生的分歧,他的超現實主義夥伴把他開除了。之後達利反抗道:“我就是超現實主義。”後來的曆史證明,這一阿Q般的自我安慰居然是對的,達利幾乎就是超現實主義的代名詞。
有些主義是媒體、評論家給藝術家們分類,對這樣的主義我一般不會認真對待,有些則是藝術家自己認可的一場運動,了解這些背景有助於解讀藝術家在那一時期的創作動機,對理解作品是有助益的。
另一個對達利以及超現實主義影響極大的人是弗洛伊德,夢境、潛意識,幾乎成了超現實主義的永恒主題。當然,很多潛意識的內容絕非真的是下意識的產物,而是有意識地創作出來的。藝術家想表達的主題,在披上一件潛意識的外衣之後,似乎就離真理近了一步。
廣島原子彈的爆炸對達利的創作同樣影響深遠,他之後的很多作品,主體形象被分解成很多的小球,這些小球就是達利理解的構成物質的基本原子。達利博物館後牆上的很多蛋型物,按我的猜測很可能表達的也是達利鍾愛的原子。
達利晚期自願或被逼,在幾百張空白油畫布上簽了名。所以,收藏家與鑒賞家都對他晚期作品抱謹慎態度。
我家這次參觀達利博物館兵分兩路,領導帶著哥哥、我帶著妹妹,直到最後才在大廳會合。我不得不承認,領導的藝術鑒賞力比我高不止一個級別。我在寫這個帖子時才發現,我走過路過居然錯過,漏拍了好多達利的重要作品,最後不得不借用她的手機照。照片上凡有“su @ Dali Museum”印章的都是她拍的,特此致謝。
菲格雷斯(Figueres)小城,女的時髦男的酷。
菲格雷斯(Figueres)小城,走向達利博物館。
達利博物館正門,房頂上的小金人看著那麽眼熟,不知是達利模仿奧斯卡金像還是奧斯卡金像模仿達利。
達利博物館後麵
緊挨著博物館正門的Sant Pere教堂,達利在這裏受洗、領第一次聖餐、舉行葬禮。
Sant Pere教堂內部
一走進博物館就是個天井
Rainy Taxi。天井裏的這輛老爺車是達利相當有名的一件三維作品,叫“雨中的出租車”
博物館大廳的透明穹頂與巨幅壁畫。
大廳的一側。中間的林肯像也是達利的代表作,仔細看這幅畫,它中間有很多內容,包括卡拉的裸體背影。
大廳的另一角,頂上的兩隻手明顯是達利向西斯廷小教堂頂上米開朗基羅的“創造亞當”致敬。
(ZT)“我死去的哥哥的肖像”(Portrait of My Dead Brother )。達利的哥哥七、八歲時在達利出生前九個月去世了,他的父母悲痛欲絕,把所有的愛轉移到了達利身上,並告訴達利,他是他哥哥的轉世。達利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這種說法,經常把他自己當成他死去哥哥在人世間的投射。
“卡拉的肖像”(Portrait of Galarina )。卡拉-達利(Gala Dali,俄國人)是達利的妻子、模特、經紀人、激發他靈感的繆斯女神,當然達利的生命中不乏別的“繆斯女神”,但卡拉無疑是最重要的一個。卡拉滿足於自己第一女神的地位,對達利別的女神開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啦,她自己也同時是別的藝術家的“繆斯女神”,兩人互不虧欠,藝術圈真是亂七八糟。
卡拉的背影
Leda atòmica,樂達是希臘神話中的斯巴達王後,達利把她畫成了自己的老婆卡拉。
Galatea de les esferes (1952),上一幅很明顯是達利受“原子彈爆炸”影響後的作品
達利與卡拉
達利與卡拉
“記憶的永恒”(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這幅畫是紐約MoMA的常年展品,它不但是達利、也是超現實主義最著名的作品。現代派藝術是這樣的,創意很難,但說穿了也並沒什麽神奇的。第一個把懷表畫成一塊軟趴趴的布的算天才,之後哪怕把座鍾畫成扭曲的麻花也隻能算山寨。
在達利博物館,隻有“記憶的永恒”的一幅掛毯,掛在他的床頭
Mae West Lips Sofa。這是達利又一件著名的三維作品。
Face of Mae West Which May Be Used as an Apartment。美國性感明星梅-維斯特的嘴唇沙發,兩個鼻孔都是壁爐,整個構成了另一件作品,“像梅-維斯特麵孔一樣的公寓”。要爬上一個樓梯才能看到這個角度。
大廳邊的一件現代雕塑。
細部有點驚悚。
Basket of Bread 或者叫 Rather Death Than Shame (1945)。上麵這幅畫有兩個名字“籃裏的麵包”或“士可殺、不可辱”,下麵的這塊麵包也是一件著名的三位作品。麵包是達利作品的重要主題,表達的是古老、永恒與信念,而成群的螞蟻,則表達的是死亡。第二個古怪名字,有一種解釋他想表達對希特勒自殺的感覺。
達利向前輩大師致敬的作品還有不少,既然他本人也是大師我們隻好說是靈感得到激發後的再創作,不然應該算抄襲。這顯然是馬蒂斯的“音樂“+“舞蹈”
米開朗基羅在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的“聖殤”
盧浮宮的古希臘著名雕塑“勝利女神”
“斷臂維納斯”
留著達利式翹胡子的蒙娜麗莎。這是達達主義反傳統的代表作。
神秘的氣氛很像超現實主義的另一個我很喜歡的大師René Magritte的風格,我下次會寫他。
其實,超現實主義大師們的傳統技法功力也是很深厚的,達利完全能像法國浪漫主義畫家那樣畫畫。
L'espectre del sex-appeal (1932)
Port Alguer (1924)
博物館裏的達利臥室,床頭上方是“記憶的永恒”掛毯
臥室的沙發,也是達利作品
天花板的壁畫
走廊
樓梯
下麵是非常傳統的雕塑,上麵是個很現代的章魚雕塑
博物館地下室裏的達利墓,把達利葬在這裏其實不是他自己的願望,既然他自己也是藝術品,這可由不得他。
博物館外的達利坐像
2號藝術家都介紹得這麽到位,佩服。
喜歡1號拍的“卡拉的背影”。那幾件“山寨”作品不是我的菜,“音樂+舞蹈”那件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