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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雪山情結

(2009-04-21 20:05:12) 下一個

我不記得我的雪山情結起於何時,好像我從來就憧憬於這樣一幅畫麵:群山起伏,白雪覆蓋山峰。但對於生長於上海的我來說,這圖景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我直到小學三年級才第一次見到真正意義上的山--之前的鬆江佘山不過是個小土墩罷了, 那是在我的浙南老家,不過當時並沒有認真爬上任何一座山,或許正因為如此,我所能憶及的第一次“觸電”就成了初中時爬上的杭州玉皇山了。出生在上海確實有其可悲之處,見到兩三百米的小山頭就興奮得想寫詩,而我在那次蘇杭之行後應父命寫了一篇作文,足足用去了一本作文簿--老實說,還是看到簿子快用完了勉強結的尾,絕對意猶未盡。

既然見到山就不易了,雪山更成了癡人說夢。當然我也曾冬天去過杭州,而且還真下了雪,但這並非我心中的雪山,至多是個聊勝於無。

稍稍年長之後有機會去了不少名山大川,但多在東南一帶,最往西也就到了匡廬,激動當然也激動,不過它並不積雪,那已經是大學的事了。既然蘇杭之行就用去了一本作文簿,廬山行恐怕得一本工作手冊才打得住--事實上我兩周沒進教室,用去了大半本塑料麵筆記本才完成了那篇《廬山的懺悔》,還隻是第一章。

我所說的雪山,是山峰在冰線之上,終年積雪的那種。我在猶他州及黃石公園及大提頓(Grand Teton)見過五月裏的雪讓群山看上去白雪皚皚,紅裝素裹,Grand Teton 論到景色之美,幾可比擬九寨, 若讓我點評美國的景點,她絕對能排在前五位。不過我詢問了當地人,得知五座相連的山峰中間隻有最高的那座才終年積雪,所以雪峰倒映湖中的美景,竟不是人人能見到的,我們多少算是有福之人。

便是這樣的雪山--在上海人口中可稱為大興貨--也不是輕易得見的,故而每每令我更加懷念我的海螺溝與貢嘎雪山,那是在川西瀘定以南,石棉以北。貢嘎海拔七千以上,為四川第一高峰。說來慚愧,我二進西藏,但無緣於喜馬拉雅山,原有的定日珠峰之行,因種種原因而取消,貢嘎竟是我所見過最高的山峰。不過我也知道山峰的視覺高度與其實際高度並無太大關係,視覺高度是個相對高度,珠峰大本營已有六千米以上,珠峰的相對高度不到三千米,而貢嘎山下的海螺溝三號營地不到三千米,所以貢嘎比珠峰更顯雄偉也未可知。當然麵對世界第一峰時心中的滿足感必定難以名狀,方家或會笑我的酸葡萄論調。

海螺溝可說是我九二年西南之行的契機。而當我在猛洞河第二次聽到有人說起海螺溝時,就像是聽到久違的暗戀女孩的消息。

時至今日,知道海螺溝的人也並不多,那時當然更是寥寥。不過我絕對喜歡這種情形,大理洱海正是因為遊人太多,讓我有逛上海南京路的感覺,掃興得一塌糊塗。而一進海螺溝,仿佛逃離了嘈雜的人群,不管景色如何,心中先有了幾分喜歡。與我前後腳進山的,不過十數個人。

多年之後回想起來,初見貢嘎雪山的那種悸動,似已那麽的遙遠。那次我沒帶攝像機,用傻瓜相機拍了幾張照,洗出來才知全無雪峰的影子。大概是距離太遠,雖能看見,但並不能攝入鏡頭。其實見到雪峰也就十幾分鍾,大多數時間她都被雲霧深鎖著。同樣,到了珠峰下而又能真正見到珠峰的機會也是不大的。

身處八月的酷暑,麵對雪山的反差,也許這才是我不能釋懷的吧?

天也正在下雨,是在黑夜,其實看不見雨絲,隻那輕微的淅淅聲,漫漫不絕。

走過的路很長了,是真的,無論說什麽,都成了“多年前”,但那時也有夜的風,卻吹不去漫天的黑,三輪車夫吃力地踏著,渾不知他的歸宿。於是我們借宿在一個破舊的招待所裏,門都沒法關緊,我用一張破沙發抵住了事。

真的好久以前了,天似乎要藍些,但總也藍不過康定的天。平兒說你們都有些藍,藍得像雪山上的天,藍天白雲之間隻那一抹蔥綠。

我又什麽都聽得見了,是曾經有的感覺。

關於雪山的故事或無關雪山的故事,其實無關緊要。

看見的與看不見的,心中的與身外的,在我,是一種排遣。

說或不說。“不能說,不能說,一說就是錯。”

山,隻留在有心人的心中;你看到的與我看到的,會是同一座嗎?

所以,我知道我寫不完我的雪山了。就算我勉力寫下去,那也不是我本來想說的。

謹用我在大學畢業紀念冊上的留言打住這篇斷言碎語,雖然我知道一百三十幾個同學中看明白的不超過三個:

如果我是我影子的影子,我便能在通往始點的路上完成我的合二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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