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萬聖節，在美國，這個節日應該是孩子們最甜蜜的節日，因為可以挨家挨戶名正言順地去要糖，而後可以理所當然地吃各色各樣的糖。小P姐弟，因為他們的身體原因，我控製得很嚴，最多吃一兩顆，剩下的糖，要不拿去牙醫診所換牙刷牙膏，要不拿去送人。去年，姐姐把糖藏到感恩節前後，等孩子們的糖都吃得差不多了，才悄悄拿去賣給她的同學們。姐姐的那一袋糖，居然賣了四十多美金。這件事到昨天才“揭露”出來，小P大歎：姐姐太smart了，我今天要到的糖，也拿去賣！我說不妥，學校不讓幹這種事的。他倆竟然說悄悄話，一定是姐姐傳授推銷秘訣了。
小P應他的幾個朋友邀請，打扮成風流倜儻的“乾隆”，去很大一個community要了一大袋糖回來。在我和他爸去接他回家的車裏，興高采烈，眉飛色舞地說他們要糖趣事。一到家，小P拎著那袋糖就上樓，打算去分門別類吧。正走了一半樓梯，被他爸叫住了“兒子，能不能給我一個糖吃？也分給爺爺奶奶一些呀！”小P遲疑了一下，還是下了樓，到客廳給正在看電視的爺爺奶奶一人發了一顆巧克力，沒有理他爹。他爸立馬把他叫到我正在忙的廚房說“我辛辛苦苦摸著黑去接你兒子，回家連顆糖都不給吃？”向我告狀呢！小P從袋子裏挑出一袋“skittles”遞給他爸，他爸不接，還說“這不是我喜歡的，能不能換一顆巧克力？”小P甩出一句“你要不拿走這袋，要不就不要了！巧克力不給！”別無選擇？他爸很生氣地說：“我把你接回來，連說聲‘謝謝！’都沒有；向你要顆糖吃，還隻給你自己不喜歡的？”小P居然說“OK,謝謝！I didn’t ask you to drive me back!”（我又沒有請你去接我回來）說完頭也不回地就上樓去了。把他爸氣得要吐血。那時已經馬上要到上床時間了，明天還要上學，所以我就沒有追究這“大逆不道”兒子的行為。
今天早上，因為爺爺奶奶爸爸在旁邊不好說話，故意把小P早早地拉到等BUS的路口跟他談昨晚的事兒。我說：“小P你回憶一下，昨晚你對Daddy的態度是否有點問題？”小P說“那是因為Daddy一定要我的巧克力，姐姐說巧克力賣得最好，一顆大的可以賣50 cents呢！”我溫和地說：“媽咪知道你想賺錢，但Daddy是你爸爸，爸爸想要吃一顆巧克力，買都要去買來給他吃啊，何況你手頭就有呀！《弟子規》不是說‘親所好 力為具 親所惡 謹為去’，意思是父母親所喜好的東西，應該盡力去準備，父母所厭惡的事物，要小心謹慎的去除（包含自己的壞習慣）。”小P說：“你不是說吃糖對身體不好嗎？為什麽要給他們吃？”我說：“不是說對身體不好的東西就堅決不能吃，偶爾吃一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為何對Daddy那麽差的態度呢？這樣子很傷爸爸媽媽的心！不能因為想賺錢，就連爸爸也可以忽視，即使糖對身體不好，你不想讓爸爸吃了身體變得不好，也不能用那種‘rude’的態度來對待你爸爸！畢竟爸爸是你的長輩，你要知道你這樣對待爸爸，也等於傷害了媽咪！因為媽咪覺得是媽咪沒把你教育好，你才會那麽rude的！這叫‘子不教，父之過’，當然這裏的‘父’應該指父母兩個人，作為父母我們有這個義務responsibility來teach你如何做人。”小P說：“我真的很想賺錢！”我說:“媽咪理解，但你自己的Daddy想要吃糖，給他一顆應該算是‘孝順’吧，Daddy 辛辛苦苦地工作賺錢養家，你和姐姐需要什麽花錢的地方都是他賺來的錢化出去的，而你居然連顆他想吃的巧克力也不給他，你覺得可以嗎？況且你一開始給的那種糖是你daddy不喜歡的，以前我們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意思還記得嗎：就是連你自己都不想要的東西，最好不要給別人，當然也不排除你不喜歡的東西如果別人喜歡可以給別人，但那也要得到肯定後才給。昨晚你daddy明確告訴你：他不喜歡那種糖，隻想要顆巧克力吃。你卻跟他說‘要不拿走，要不就不要！’如果你是Daddy，遇到自己的兒子這樣對你說話，你會有什麽感覺？”小P終於低下了頭說“媽咪，我知道我對Daddy那種態度不好，但他對我態度也不好啊！”我說：“Daddy一開始對你的態度不會很差吧，後來他是因為生氣了才對你態度不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說‘OK,謝謝！I didn’t ask you to drive me back!’這句話把他傷心了！這個加了OK的‘謝謝’，顯得一點兒都不真誠，這種感謝誰都不稀罕。另外，因為縱然你沒有asked 他去接你，總得有人去接你吧？你Daddy不去，那就得媽咪去接，是媽咪asked你Daddy一起去接你的，因為媽咪最怕晚上開車，昨天送你去後，回來的路上，黑咕隆咚地媽咪不知怎麽就開到一個'死胡同'裏去，繞了半天才繞回家，媽咪還以為Halloween真遇上Ghost，明明就快到家門口了還是找不到家！所以媽咪Asked Daddy開車接你的！”小P這回總算慚愧地心服口服地說：“媽咪，我錯了，以後不對Daddy那種態度，也讓你傷心了！”我Hug了他,柔聲說：“對了，敢於承認錯誤就是邁向正確的道路。《弟子規》那句話怎麽講的？”小P大聲地說“過能改，歸於無；倘掩飾，增一辜！”我誇他的記性真棒！因為昨天早上講到過這句話。
接著跟他拉家常說：“小P，你知道嗎：昨天奶奶把一個大盤子打破了；還發現她前天洗衣服倒洗滌劑時沒把蓋子擰好，洗滌劑全漏出來了，把地下室放洗滌劑的那個烘幹機流得一塌糊塗。你猜猜媽咪有沒有對奶奶生氣？”小P歪著腦袋想了會兒說“媽咪，我猜你沒生氣！要不然你不會問我了！”這兒子居然開始揣摩起老媽來了？我回答他說“媽咪，的確沒生氣，因為啥？”小P說“奶奶不是故意做錯的，對嗎？”我說“答對了，給100分！”小P大笑！我又說“那你，昨晚跟爸爸說那種話，媽咪為什麽生氣了？”小P說：“那是因為你覺得我是故意跟Daddy作對？”我說：“不完全是，但也有一部分是故意的，對嗎？比如你很想賺錢，所以不想把可以賣錢多的巧克力給你Daddy,作為孩子，這種想法也很可以理解，但你跟Daddy說話的語氣態度，感覺就比較故意的了，你認為呢？”小P又開始沉思，然後說：“有道理！那我問你，你為什麽會對爺爺生氣，而不對奶奶生氣呢？”我說：“你再按《弟子規》講的，去對照一下？”小P想了想：“哦，奶奶不是故意的，而爺爺經常是故意的，對嗎？”我說：“又答對了！再給100分！”樂得小P咯咯笑個沒完。我說：“你看，奶奶打破盤子或把洗滌劑倒翻，應該都不是她故意要去搞糟吧；而爺爺呢？你看那次你和姐姐在吃飯，你姐姐讓你跟爺爺奶奶說‘請不要盯著我們吃飯！’你奶奶馬上走開去客廳了，而你爺爺卻一屁股坐在你姐姐對麵椅子上盯著你們看，還說‘我就是要坐在這裏看！’你想想看：是不是爺爺就是故意要challenge你們呢？”小P立馬說：“對，對，就是《弟子規》裏講的那句‘無心非 名為錯 有心非 名為惡’，爺爺奶奶最大的difference就是這個了?”我說：“又答對了，要加到300分了！你也太了不起了，一個早上就得300分？”小P樂得哈哈大笑。還接著說“我也真想不明白：為什麽爺爺奶奶就那麽不同呢？媽咪，你說為什麽呀？”我硬著頭皮回答：“因為他們的爸爸媽媽也就是你的Great Grandparents教育不一樣？有很多人，無禮是因為沒有父母教。媽咪念的佛經裏有一句話叫‘先人不善，無有語者’意思是：孩子沒學好，因為父母沒教過！”小P恍然大悟地說“哦，難怪！那你是不是在教爺爺？”我說“豈敢，豈敢？爺爺是我的長輩，我怎麽敢教他呢？最多他無理取鬧的時候比如要踢你奶奶的時候去勸勸他。你看你爺爺再做什麽錯事，你Daddy從來就是‘怡吾色柔吾聲’地勸說，從來不會對他大吼大叫的，這就是你Daddy對父母的孝順;而媽咪有時候對你爺爺就控製不住，要對他大吼一聲，就像上次你爺爺一定要把那條大魚留給你和Daddy吃，媽咪覺得也可以給姐姐吃，而他不同意，自作主張地又把大魚放回冰凍格凍起來。媽咪覺得對你姐姐不公平，才對他發脾氣的！”小P問“媽咪，你對爺爺真那麽生氣嗎？我看你的動作好像沒那麽生氣的！”我的天啊，這兒子的觀察力趕上他姐姐了？他姐姐當天下午就問了這句話：媽咪，你真那麽生氣嗎？而我那老公卻一直沒搞明白呢！
最後上BUS之前，小P還說：“媽咪，爺爺實在很生氣的時候我們就不理他，昨天晚上爺爺跟奶奶吼叫時，我悄悄跟奶奶說‘爺爺生氣的時候，你離他遠一點！’”我趕緊問：“你奶奶怎麽回答你的？”小P笑著答“奶奶說‘過一會兒，他就沒事了！’”
目送他遠去的校車，我又一次感恩：我的兒子終於長大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