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鳥之死

 

      昨天給小P姐姐講了個由莊子寓言：“魯侯養鳥”改編的一個故事。題目叫“一隻海鳥的死”。故事是這樣的：

從前，有隻海鳥落在魯國都城的郊外。魯侯以為這是隻神鳥，令人把它捉住，親自把它迎接到祖廟裏，畢恭畢敬地設宴迎接，請它喝酒。並將它供養起來，每天都演奏古時的音樂《九韶》給它聽，安排牛羊豬三牲具備的"太牢"給它吃。
 
那隻鳥卻眼花繚亂，十分憂愁，不敢吃一點兒東西，也不敢飲一滴酒。過了三天，便死了。

書上寫的寓意是：這是因為鳥不適於這種生活的緣故。

    講完問姐姐“你認為：為何此鳥會死？”姐姐答曰“那是因為這隻鳥不知道牛肉羊肉豬肉是可以吃的！酒是可以喝的！”昨晚小P臨睡前，在他床沿，我給他複述了給姐姐講的這個故事。本來沒想給他講，覺得他還沒有準備好。

    小P昨晚在洗漱的時候，脫下褲子短褲扔到地上，怕他把水濺出來弄濕褲子，我就幫他把褲子拿進了房間，並把他的小短褲放到了被窩底下。因為開了電熱毯，想著這樣他待會兒穿進去時會暖和一些，就下樓了。結果，沒到一分鍾，他在那兒大喊“媽咪，你把我短褲放哪兒了？”我說“你自己找找吧，反正是在你床上！”小P答“我床上都找過了，沒找到！”我索性告訴他“在你被窩裏！”小P還問“是under嗎？”我故意不答，讓他找。結果，一會兒又大喊“被窩我也找了，沒有啊！”於是我上樓。他的這種觀察力一向薄弱的，每次找東西，隻是敷衍行事，然後就告訴我沒找到。這也跟他不動腦筋或者說思維方式有關。我走過去說“小P，你show 媽咪，你剛才是怎麽在被窩裏找短褲的？”光著屁股，不發一言地把被角一掀，抬頭說“See，nothing!”我說“你覺得這算在被窩裏找過了？你才掀開被子的一角，也就是說你才找了被窩的一個corner而已。你掀開的幅度就是掀的棉被size大一點兒試試！”這次，他總算掀開大半個被窩，立即發現了那條白短褲，笑逐顏開，馬上穿上，還說embarrassed了。我立即決定把海鳥的事告訴他。他一聽我還要給他講個extra的故事，眼笑得眯成縫了。

     等我三言兩語，盡可能用他能明白的話，講完這隻海鳥的死。小P第一反應是“這隻鳥死的時候幾歲？”我說“幾歲不重要。我們先來想想：鳥為什麽死了？”小P答“Because he is very hungry! I mean starve!”我說“對了，它是餓死的。那它為什麽不吃東西呢？”小P說“Because no worms！”我又問“不是有牛肉羊肉豬肉嗎？它為什麽不吃？還有酒，它又為什麽不喝呢？”小P笑嘻嘻地說“That’s because he is a bird! Birds are supposed to eat worms!”我說“That’s right!但是，如果在很饑餓的情況下，中國人有句話叫‘饑不擇食’就是說：很餓的時候不會去挑剔吃的是什麽樣的食物，隻要能吃的，就不管平常認為是不是難吃的，都要吃。因為不吃就可能餓死！那你說為什麽鳥不去吃那些肉呢？”小P很嚴肅地說“That’s because he is afraid!(害怕！)”我替他說“你是說它沒吃過的，不知道是不是能吃就怕，不敢吃對嗎？怕吃了毒死是嗎？”小P笑得很燦爛“Yes!”我說“你覺得鳥會不會想‘如果吃了可能毒死，不吃是餓死，橫豎都是死！為什麽不試一下呢？’”小P搖頭說“I don’t know if he would think that.”我就說“要是你是那隻鳥，你會try 嗎？願不願意去試一下那肉和酒？”小P頭搖得更加劇烈，說“How should I know!”(對這種不可預測事件，他還沒有能力去想呀！這也是思維能力的缺陷。)我就跟他說“因為鳥老是想著自己是吃蟲子的，它的habit從來沒有更改過。所以當出現了它從沒吃過的東西時，它懼怕了，不敢嚐試了。寧可抱著它原來的habit,寧可餓死，它也不願意去change一下，給自己的生命帶來一絲就是一丁點兒那怕是很小的希望。你想如果它真吃了肉喝了酒，很有可能它不會死。但是它不試的話，它肯定餓死。對不對？所以無論怎樣，媽咪都認為這種情況值得一試：改變原來的habit,要嚐試change!”小P問“What if 它吃了就死了呢？”我隻好說“那隻是早幾天死而已！”小P仍然迷惑不解。我把正題趕緊拉過來說“這則故事我們要學的道理是：要善於change 我們已有的habit。比如剛才你找你的短褲時，你的habit就是隻要掀起被窩一角，就算整個被窩找過了。其實不是，對不對？你看，你每次找不到東西，就是因為你不好好找，馬馬虎虎地找一下，找不到就馬上要別人來幫你找。這就是你原來的habit。如果你能勇敢地change 一下你這種habit，動動腦筋，說不定你可以不需要別人幫助，你就可以自己找到！”小P這回高興起來說“下次我自己先動腦子看看哪裏有可能有，再找。”我拍拍他的頭說“對嘍！還有啊，昨天的天氣很熱，家裏的溫度很高。昨天從Chinese school 回來，我們大家都覺得很熱。你卻很習慣性地把你那件厚背心穿上了。其實是用不著的，穿上後你會覺得overheat（過熱），是不是？所以當時你隻是順著習慣，回到家就記得要穿背心。可見你當時沒有動腦筋，你隻是follow了你的habit而已。所以呀，很多時候，我們不能隻是簡單地順著我們的habit,一定要根據當時的情況來change的。”小P這回點頭還笑著問“What if 太冷？”我又答“那很簡單，如果你覺得背心不夠暖，那就再加一件jacket,或者把heater 的溫度調高。說到這，媽咪覺得你還有一個habit 要change：就是basement的heater 溫度，你每次一下去就不管溫度是多少，你都會去打開heater。昨天傍晚，你從Chinese school 回來，你去basement玩，是不是又把heater 的溫度調得很高？而我們都上樓來睡覺時，忘了關掉，害得heater 一整夜都在燒，而我們人都不在，白白浪費你daddy的錢嘍！其實象昨天那麽熱，basement的溫度高，根本用不著再燒heater的，而你又是習慣性地把它打開，並且忘了關掉。像這種情況就是你又follow 了你的habit，而沒有根據實際需要來調整change 你的habit。你覺得對嗎？”小P這次頭低下了，覺得有些慚愧了？他好久都沒吭氣。我以為數落了他這麽多bad  habit,生氣了。結果，來了句“daddy 買我們的house要多少cents?”這回輪到我一頭霧水“多少cents?那不是用cents 來說的，要用dollars為單位的,而且是用幾十萬的數字來表示的。”小P刨根究底“到底多少？”我說“多少你不用管，反正我們要每個月給銀行pay錢，都是上好幾千的！”小P瞪大眼睛“為什麽要Pay 銀行，我們還沒有買下這個house嗎？”我說“我們買house 要化很多錢，我們一次pay不完，就得向bank借就是borrow。所以每個月我們還要給bank pay extra money ,這個extra money 就是interest,中文叫利息。”小P更加迷糊了“為什麽要Pay extra money? ”我說“我們不pay 這個extra money，bank就不會把錢借給我們！他們也要靠這個extra money來pay 他們工作人員的工資什麽的，很複雜，以後你會學的。”我猜小P感覺走進了一個新世界。很多問號在臉上寫著。為了不跑題，趕緊拉回來“小P，這個habit change的問題你聽懂了嗎？”小P居然點頭。我想他睏了，應該刹車！以後再強化。

  所有這些所謂的“habit change”問題，都是他的刻板問題。


附錄：

今天上網查了一下“魯侯養鳥”原文是這樣的：

魯侯養鳥

   從前，有隻海鳥落在魯國都城的郊外，魯侯以為這是隻神鳥，令人把它捉住，親自把它迎接到祖廟裏，畢恭畢敬地設宴迎接，並將它供養起來，每天都演奏古時的音樂《九韶》給它聽，安排牛羊豬三牲具備的“太牢”給它吃。
   魯侯的這種招待把海鳥搞得頭暈目眩，惶恐不安，一點兒肉也不敢吃，一杯水也不敢喝，過了三天就死了。
   魯侯是用他自己享樂的方式來養鳥的，而不是按照鳥的生活方式來養鳥啊。這隻鳥是被他嚇死的。
   寓意：辦事不看對象，完全根據自己的好惡行事，好心也會把事情辦糟。

   原文：
   昔者海鳥止於魯郊，魯侯禦而觴之於廟，奏《九韶》以為樂，具太牢以為膳。鳥乃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飲一杯，三日而死。此以己養養鳥也，非以鳥養養鳥也。
   莊子《莊子•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