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路上莫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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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場如戰場(小小說)

(2010-01-24 15:19:02) 下一個

酒場如戰場

 

   一進臘月,老王就開始犯愁。照理說不該呀,奔年根兒上走著,手上的活兒抓抓緊都提前幹完了,一年到頭總算鬆了口氣。接著就是賀年的貼子一張張的寄出去,一張張的收進來。這酒局,飯局排的是一個挨著一個,大夥兒個個喜氣洋洋的,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年味兒。老王該樂嗬才對呀!

 

   可老王這心裏就裝著一個“愁”字,還不敢放在臉上,臉上得透著喜興------要過年了嘛,不能敗了大夥兒的興。

 

   要說老王這半輩子,辛辛苦苦,勤勤懇懇,樣樣兒不落人後。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現如今也當上了處長,統領著十幾號人,在這“奸商局”(商業局)裏算是個有頭有臉兒的人物了。老王什麽都好,可有一弱項-------沒酒量。這酒喝下去,一杯紅臉,兩杯氣短,三杯瞪眼兒。如今喝酒這事兒可是越發顯得至關重大:拉關係,搞統戰,談生意,論交情,哪一樣兒離得開酒呀!當領導的, 這酒喝得好不好,往小裏說,影響著人際關係的建立和維係;往大裏說,那可就是 “形象工程”的問題了,單位的形象,個人的魅力,全靠這酒撐著呢!

 

   這不,還有一個月就是春節了,大大小小的酒局已經排成了串兒,一個比一個重要:上級領導的,關係單位的,同仁部下的,親朋好友的,哪一個也怠慢不得。老王知道自己這酒量跟不上當今的形勢,也想與時俱進,怎麽辦?老王一咬牙:練!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就不信這酒量練不出來! 從臘月初一起,老王是天天練,頓頓練。老婆這邊飯菜一擺好,老王那邊這酒杯就端起來了。中飯喝,晚飯喝,連早飯也要悶上幾口。老婆在一邊就納了悶兒了:這老王從來不喝酒,一準兒是遇上天大的難事兒了,才整天一個人喝悶酒。也不敢直接問,隻好拐彎抹角地開導老王:“這官兒當得也挺累的,不當省心;這錢咱也夠花了,長不長工資咱不在乎。。。”倒弄得老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天天練,頓頓練的,可這酒量就是不肯往上長,說什麽也過不去三杯這坎兒。老王鬱悶呀。先怨天:這老天爺怎麽這麽不公平?別人那兒是“千杯萬盞也不醉”,我這兒三兩盅薄酒下肚,怎麽就舌頭變硬,腿發軟呢?再尤人:都怪爹娘遺傳的不好,他們不會喝酒,連累得自己也練不出來,這將來恐怕連我兒子在酒席上都不會有所作為,說到底都是因為咱基因不好啊!老王越想越自卑,越自卑越想。。。最後一拍腦袋:咱也不操練了,直接上戰場得了。“從戰爭中學習戰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是火焰山咱也得往過蹚。

 

這一天,是老王請關係單位的李處長一行人,老王是主人,先致祝酒詞:感謝李處長及同仁這一年來對我們工作的大力支持,我先幹為敬,一仰脖兒,茲溜兒一聲兒,這頭一杯酒進了肚兒,喝完了還來個杯口朝下,讓大家“驗明正身”。李處長高興了:“好,老王,有誠意!爽快!我提議,為了咱們的友好合作,也為了咱哥兒倆兒的友誼,再幹一杯!”老王一看,不喝不行呀,壯著膽兒又陪了這第二杯。兩杯酒下肚,老王已經開始晃悠了,但頭腦還是清醒的,他想:這戰爭進展得有點兒快呀,得控製一下局勢,隻能減速不能提速了。於是硬著舌頭說:“大。。。家。。隨意吧,多。。。吃點兒菜,慢。。。慢來。”可大夥兒喝得興致正高,沒人聽他的,李處長的手下開始輪流敬老王,老王要不喝,這邊兒就說了:“怎麽李處長的酒你喝得,我的酒就喝不得?是不是因為我官兒太小啊?”“我喝,我喝!”老王隻好妥協。秘書小趙看老王有點兒頂不住了,想替老王喝兩杯,那邊兒又說了:“小趙啊, 領導的馬屁也不是這麽個拍法兒呀! 你們王處長的酒你替了, 莫非我們大家的酒你都能替了?” !還得自己親自上.開始的時候,老王覺得嗓子裏熱辣辣的,像是堵了個大火球。喝著喝著,就沒感覺了,那白酒就跟白開水似的, 誰敬他跟誰喝,人家拿可樂跟他幹,他也照幹不誤。嘴裏還一個勁兒地念叨:“這。。。杜康。。先。。。生真。。。真。。。偉大,你說這。。。酒。。。一喝。。。大。。。夥兒都。。。是親。。親人,一。。。家。。。人了。還。。。有什。。。什麽辦。。。不。。。成的。。。事呀!酒。。。好!好。。。酒呀!”說著說著,老王就倒在酒場上了。。。

 

倒了不要緊,老王反倒成了酒場上的英雄。人人對他豎大拇指::“老王是好樣兒的,實心眼兒,酒風硬是正啊!這朋友我們算是交定了!”老王自己也有點兒飄飄然了,他現在常掛在嘴邊兒上的話是:“酒場就是戰場,能喝才是硬道理!就算倒下了也是光榮地!

 

這麽一忽悠,大家都知道老王夠意思,找他喝酒的也就越來越多了。有的時候這中午才喝完了晃悠著回來,晚上那頓已經擺好了等著他呢!

 

這上頓喝下頓喝的,到底喝出了毛病。春節過後,老王終於被送進了醫院,醫生告訴他,他的膽出了問題,再喝下去可能會要了他的命。老王一聽傻了眼,回到家裏躺在床上,瞪著眼睛想:咱中華民族有著五千年的酒文化呀, 李白舉杯邀明月;蘇東坡把酒問青天。李玉和臨行還得喝媽一碗酒呢! 這酒壯了多少英雄豪傑的膽呀,可怎麽就偏偏傷了我的膽呢?這喝酒剛喝出點兒人五兒人六兒的感覺來,怎麽就不讓咱喝了呢?哎!我這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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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五弟五哥 回複 悄悄話 哈哈,男人啊,很多都喜好杯中之物,俺就特喜歡!
andyt699 回複 悄悄話 好文,深刻
長亭路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青青梓竹的評論:
竹子:我的Facebook怎麽沒了?
青青梓竹 回複 悄悄話 剛才還跟老師通電話,取消他出名了,成酒中仙了,
他回答:哎呀,沒辦法,就是喝不醉呀

嘿,不知“老王“聽了啥滋味呀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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