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1)
2012 (396)
2013 (126)
2019 (1)
首爾愛樂能夠獲得DG認可,無疑要歸功於鄭明勳。他被看做小澤征爾之後一代亞裔指揮家的代表。今年8月,首爾樂團在DG的第一張專輯出版,曲目正是鄭明勳一向擅長的德彪西的《大海》,拉威爾的《圓舞曲》、《鵝媽媽》。這幾個曲目在去年鄭明勳帶領首爾愛樂在歐洲巡演時,得到《柏林日報》等當地媒體的評價是,“聲音層次透明,韻律精微”,“童話般精巧”,“被聲音的回響震驚”。
鄭明勳長年旅居歐洲,8、20、30這三個數字,是他對自己人生的簡要概括。出生在韓國首爾,8歲時舉家遷往美國,一住20年,在美國獲得了完整的音樂教育,並開始了職業的指揮生涯。在三十而立時,為了兼顧事業與家庭,在巴黎定居,迄今30年。最近幾年則因首爾愛樂的緣故,在法國和韓國之間來回跑。
他的聲名主要建立在歐洲的古典音樂圈中,尤其是法國和意大利。他與法國作曲家梅西安生前過從甚密,被認為是梅西安作品最權威的詮釋者。而他的指揮風格被認為是意大利指揮家朱利尼的傳人。2005年,當意大利斯卡拉歌劇院的斯卡拉交響樂團音樂總監一職後繼無人時,意大利媒體曾紛紛猜測鄭明勳是否會出任,理由是:“他簡直就是朱利尼再世。”
然而,“我從未想過自己不是韓國人”。說一口流利英語的鄭明勳在專訪中對本刊記者笑道。他說,成名後他總是想返回故土。1997年,他組織了亞洲愛樂樂團,成員都是亞裔,平時供職於芝加哥交響樂團、紐約愛樂、倫敦交響樂團、柏林愛樂等西方知名交響樂團。每年8月初,在歐美古典音樂季之外,這些音樂家們返回亞洲,在鄭明勳的指揮下合作一場音樂會,迄今已經15年。2001到2010年,他在任法國廣播交響樂團音樂總監之餘,擔任東京愛樂的特邀藝術顧問一職長達10年。
三聯生活周刊:你7歲第一次公開演出便是和首爾愛樂同台,2005年開始出任該樂團總監,40年的音樂曆程恰好又回到了你出發的地方,你對此的感受是什麽?
鄭明勳:亞洲有很多優秀的個人音樂家,但是亞洲的交響樂團普遍缺乏好的指揮。如果我們能有更多好的指揮,將會出現許多水平比現在好得多的樂團。我們一直在尋找有潛力的年輕的優秀指揮,指揮既和才能有關,也和年紀有關。現在人們都稱我為“大師”,但是年輕人不可能成為“大師”,你需要時間的積澱。
我在首爾愛樂,主要工作是為樂團備下一個堅實的基礎,舉辦音樂會與之相比反倒在其次了。事實上,今天的交響樂團已經少有真正意義上的“音樂總監”了,每個人都想在最有名的樂團裏現身一下,短時間內名聲大震。一個交響樂團中,最重要的合作無疑是音樂家和指揮之間的合作,但是在今天,這種合作越來越少了,指揮們都變得像客座指揮。我則希望能夠在我的樂團上花更多的時間,和我的音樂家們更深入地互動和交流。
三聯生活周刊:許多西方評論家說你指揮的聲音特質是“像空氣一樣輕靈”,你自己偏好什麽樣的聲音?
鄭明勳:我喜歡的聲音是非常溫暖的、充滿人性的聲音,我不喜歡強力迫使出來的聲音。我不喜歡交響樂團僅僅以“力量”來演奏,我也不喜歡輕飄飄的聲音。那種充滿自然感情的人聲我想是大多數音樂家都致力追求的。
因此有人會用一個國家或民族的特質去界定一個交響樂團,比如“德國式的聲音”、“法國式的聲音”,不是不可以這麽說,但這種思維有危險之處。因為音樂是世界共享的,偉大的音樂尤其如此。我們所有人都在為作曲家服務,而每一個作曲家都有其獨特的人格和音響特點。我不希望我指揮出來的所有作曲家的聲音都是“輕靈的”、“法國式的”。
而我同時也要指出,任何一個國家的聲音特點,都是其文化造就成的,不僅僅和音樂創作相關。聽法國和意大利音樂,你就會知道,他們的聲音和他們吃什麽有關,和他們怎麽說話有關,和他們的知識有關。音樂反映了整個生活,德國、奧地利……也都是如此。
三聯生活周刊:考慮到你早年曾和朱利尼共事的經曆,可以說你最開始的指揮風格是意大利式的嗎?
鄭明勳:我非常被朱利尼吸引,不過我們之間並不能稱共事。我那時才是一名洛杉磯愛樂的助理指揮,在那裏待了3 年,因此我得以有很多機會近距離觀察他,聆聽他的許多排練和音樂會。這段經曆毫無疑問是無價的。然而,朱利尼從來沒給我上過所謂的“課”,我們之間也不存在師徒關係,事實上,我和朱利尼甚至從未談論過音樂。
形成某種指揮風格和方式並不是要坐在教室裏授課,也沒有必要固定跟著某一位老師學習。指揮和其他許多事情不同,並不隻關乎音樂,它關係到一個人整體意義上的全部生活經驗,以及他如何將這些經驗整合起來。這中間沒有程式,因此你需要去聽許多不同的指揮家如何處理,在我看來,專門跟隨其中某一位反而是危險的。
三聯生活周刊:那麽,朱利尼對你的影響是什麽?
鄭明勳:最重要的影響,我想是他真正接近了聲音。對於一個交響樂團而言,聲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朱利尼向我表明了,一個指揮應該能迅速地從一個樂團身上激發出他自己想要的聲音。
其次,是他的人格魅力。我剛開始轉學指揮的時候,這件事對我來說太複雜了,非常不自然,因為你是台上所有音樂家中唯一不發出聲音的那一個人。你既不演奏,也不歌唱,隻在那裏揮手,而交響樂譜本身又是那麽複雜。而朱利尼,他把這一切都變得非常簡潔。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一個指揮家以一種如此簡單和純粹的方式工作。他別的什麽因素都不添加,隻有音樂。他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人,純粹的音樂家。他的世界無關商業,無關政治,隻有他對音樂和音樂家的愛和尊重。我們都為作曲家服務,而他是一個真正的服務者。
在我看來,唯一能稱得上比朱利尼偉大的人是作曲家梅西安。朱利尼是一個牧師,而梅西安是一個聖徒,因此你能夠先後得益於一位牧師和一位聖徒,這並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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