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桑宜川老師委托我發在文學城的原創:
鋼琴大國的奇聞逸事
文/桑宜川
龍年春節期間,在溫哥華的川渝同鄉會聯誼晚會上,聽說青年鋼琴家何雲天(Richard He) 自去年9月份從溫哥華回國後,經過自己的實力展現,已簽約成為四川交響樂團的駐團藝術家,除此之外,還到不少省市舉辦古典鋼琴曲個人演奏專場,演出不斷,深受佳評,謹此遙寄去祝賀。(上圖:何雲天在成都城市音樂廳鋼琴演奏會上)
還記得去年8月份,就知道他正在安排行程,準備回國發展,他的母親段蓓蓓也來電話相約餞行,我與內人應邀前往,為青年俊傑捧場。席間何雲天說,他看好目前國內的音樂市場,尤其對是高端鋼琴演奏會的需求已呈供不應求的態勢,各地一線和二線城市音樂廳及劇場的演出檔期都已幾乎排滿,他自己也有幸被編入其中,簽約了不少商演合同,將預定巡回各地舞台,舉辦他自己的西洋古典鋼琴曲獨奏會。看來他的人生已被推上了快車道,今後的演出一定也夠忙的。
據何雲天介紹,幾年疫情過後,如今國內各地文化事業發展驚人,高檔雅致的音樂廳和劇場數以百計,喜好高雅音樂的受眾廣泛,對自己而言,有較大的拓展空間,能夠發揮自己在海外所學專長,因此需要審時度勢,把握機會,帶出新節奏,我為他的見識擊掌。我知道去年他在加拿大已有上佳的表現,在渥太華,蒙特利爾,多倫多,溫哥華,卡爾加裏,埃德蒙頓,維多利亞等八個城市均舉辦了專場演出,上座率頗高,幾乎場場爆滿,就佐證了他的功力確實不同凡響。例如在曼尼托巴省的溫尼伯藝術博物館劇場,舉辦了永恒經典《Timeless Classic》專場音樂會,座無虛席,這位施坦威青年鋼琴家以他出色的演奏詮釋了數首歐洲古典鋼琴名曲,讓觀眾們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世界中,給當地觀眾帶去了一場音樂盛宴。
其實,這些年來何雲天已在北美舉辦過不少專場鋼琴演奏會,均受到佳評。我還記得他在溫哥華貝爾劇場演奏時的情景,也是座無虛席。其時他完整演奏了“李斯特超凡十二首”練習曲全套,世界公認難度很高的曲目,也是巡演曲目,用自己的靈動指尖詮釋出曲目的原本韻味,揮灑得酣暢淋漓,展現了百年前的作者心底波瀾,令人歎為觀止。如今的何雲天已能完整地演奏歐洲大部分音樂家譜寫經典鋼琴曲,而且彈得很不錯,去年早些時候還出版了個人專輯,受到業界好評,可見其實力確實不同凡響。(上圖:何雲天在加拿大溫尼伯藝術博物館劇場的鋼琴專場獨奏會上)
何雲天出生於四川成都,孩提時代跟隨父母移民到了加拿大溫哥華,始學鋼琴,天賦異稟,進步很快。中學畢業後考入了美國排名第一的伊士曼音樂學院讀本科,後來又在美國排名第三的紐約曼哈頓音樂學院碩士研究生畢業,從此走上了與鋼琴結緣,並將伴隨他一生音樂事業之路。何雲天自小經曆過東西方文化熏陶與習染,使他的內心世界更容易接受和自己不太一樣的東西,加上來自父母的寬鬆自由家庭教育,也讓其養成了積極樂觀的性格,愛好廣泛,勤於鑽研,才有了今天驕人成績。他雖以鋼琴演奏出道,步入樂壇,但他對中國曆史與人文也很感興趣,通過讀書,也引發了他自己的思考。在他談論的不少話題中,都有自己的獨特見解,令我頗為感歎。
縱觀當下世界青年鋼琴家,可謂高手如林。據不完全統計,近年來脫穎而出,在國際舞台上展露頭角的海內外華人俊傑就有二十餘人之多,有如孔祥東、陳薩、孫穎迪、王羽佳、吳純、李雲迪、趙胤胤,沈文裕等,不勝枚舉,而在加拿大的華裔青年鋼琴家中,多次舉辦過個人專場演出,比較有影響的當推何雲天、朱昀和劉曉禹,他們的演奏曲目各不相同,風格各有千秋,實力不分伯仲,若以圍棋八段來比方,差不多都是這個水平,均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在鋼琴演奏江湖上可謂玉樹臨風,獨領風騷,至於本人是否有機會獲獎,那要看個人運氣,風雲際會,不輸彼此。
據中國音樂家協會的資料顯示,全球約有5000萬琴童,80%在中國,目前人數已超過4000萬人,且每年以10%的速度在增長,還不包括成年人,是很奇葩的社會現象,反映出的是世態人心,折射出的是國內教育出了狀況,家長出了狀況。前些年我看過一篇報道,寫到了世界頂尖鋼琴品牌,施坦威的負責人感歎:“20年前施坦威在中國售出的99% 的鋼琴都是賣給樂團或者音樂學校,而如今90%以上的銷售額都是由個人買家創造。”此言應該不虛,鋼琴在大陸內地的普及已成為事實,幾乎所有中小學班級中都有多則七八名,少則二三名業餘學習鋼琴的學生。另一方麵,鋼琴在廣大國人心目中的標簽並沒有改變,依然是“高貴典雅”文化的代名詞,受到熱烈追捧。令人可惜的是,絕大部分孩子考過八級或十級後,就再也不碰鋼琴了,忙於題海戰術的升學考試,鋼琴之於他們,連人生進階的“敲門磚”都算不上。僅有萬分之一不到的鋼琴學習者,後來僥幸進入音樂學院深造,或應聘專業樂團演出,即使有這樣的結果,距離“成名成家”還十分遙遠,可望不可及。
盡管如此,多年來中國內地的“鋼琴熱”依然久經不衰,或許不少嶄露頭角的青年鋼琴家成功案例,激勵了幼小的鋼琴學習者,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其實萬千家長可能忽略了,這些青年鋼琴家的個人經曆見證了要走上這樣一條路有多麽不容易,把鋼琴技藝學精,需要長期艱苦的投入,就算不把鋼琴作為飯碗,真正熱愛鋼琴,能幾十年如一日把彈琴作為愛好的,在現實社會裏也是鳳毛麟角。
筆者認識幾位鋼琴教育家,他們都坦言,做一個有出息的青年鋼琴家需要從小“富養”,需要一個特殊的環境,應是經驗之談。換句話說,需要在良好的人文與家庭環境中讓其成長,接受素質教育,耳濡目染,培養自己的價值取向,現代中國的不少德藝雙馨的老一代鋼琴家,例如傅聰、 周廣仁、劉詩昆、殷承宗等,都曾有過相似的早年優渥成長環境,盡管後來由於社會動蕩,整人的“運動”不斷,人生命運多舛。俗話說“三代培養不出一個貴族”,就是這個道理,其中蘊含了深刻的哲理。(上圖:周廣仁,1928年出生於德國漢諾威,中央音樂學院終生教授,現代中國第一位在國際比賽中獲獎的鋼琴家,當今中國在國際樂壇中最具影響力的鋼琴教育家,被譽為“中國鋼琴教育的靈魂”)
以傅聰為例,他出生於1934年,早年就是一個幸運兒,“富養”在家,傅雷用他深厚的父愛,為傅聰的成長創造了良好的家庭環境。傅聰心中音樂的種子,是傅雷親手播下的。我收藏有一本《傅雷日記》,裏麵這樣寫道:“傅聰三歲至四歲之間,站在小凳上,頭剛好伸到和我的書桌一樣高的時候,就愛聽古典音樂。隻要收音機或唱機上放送西洋樂曲,不論是聲樂是器樂,也不論是哪一樂派的作品,他都安安靜靜地聽著,時間久了也不會吵鬧或是打瞌睡。”這就是一位鋼琴家的成長之路,“富養”是其“童子功”積累的先決條件。1955年,傅聰在在第五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上,獲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成為第一個在國際性鋼琴比賽中獲獎的中國音樂家,躋身世界一流鋼琴家之列。
何雲天在加拿大走過的人生之路也是佐證。聽他介紹,自己能有今天的造化,逐鹿世界鋼琴商演江湖,受到各國聽眾青睞與讚賞,得益於從小受到藝術家庭環境的熏陶,長期耳濡目染,由此看來父母對孩子的教育,點點滴滴,可以影響其一生的發展,應該不是空穴來風。行筆於此,我想寄語何雲天,你已有幾十場國際鋼琴獨奏專場的成功案例,你的實力已經擺在那兒,小哥你隻管大膽地往前走,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來。
眾所周知,傅雷,現代中國的著名文學翻譯家,1949年以後得人生宿命一直不順,1957年被打成“右派”,十年“文革”浩劫初期,受到瘋狂的上海音樂學院紅衛兵輪番抄家,夜以繼日的淩辱,最後忍無可忍,隻好以死明誌,與1966年9月3日淩晨,與妻子朱梅馥雙雙自盡於上海江蘇路284弄5號的家中,用一種慘烈的方式告別了這個世界。他們的唯一愛子傅聰早在1959年前後出走英國,其實是有前因後果的,作為“右派”之子,在當年的嚴峻環境下,國內已沒有了他施展才華的空間,但沒想到是的,這讓父親傅雷在政治上背負了更大的負擔,也讓這對父子從此天涯相望,不盡依依,一別就是一生。
這讓我聯想到了李雲迪,一位當代出類拔萃,蜚聲國際的青年鋼琴家,出自巴蜀家鄉的青年才俊,前幾年不期遭遇了人生的滑鐵盧“水門”事件,消息傳開了,機會也來了,包括央視在內的官媒與自媒體水軍,紅粉兵團乘機通力炒作,鋪天蓋地,爭相賣點,不能不說是一出荒誕劇。那些所謂的學府及協會,個個都是文化單位,卻個個都不知文化為何物,幹著助紂為虐,摧毀文化和文化人的事兒。李雲迪就這樣被活生生地“社死”,用一個社會新聞引導,成功轉移了日益尖銳的社會矛盾,類似的例子屢見不鮮。(上圖:李雲迪在鋼琴專場獨奏會上)
如今“社死”是一個網絡流行語,主要是指在大眾麵前出醜,也泛指在社交圈中做了很丟人的事情,抬不起頭,沒有辦法再去正常地進行社會交往。 “社會性死亡”已逐漸從最初的網友自嘲流行語,慢慢演變為個體遭遇網絡暴力後,陷入社交往來被阻斷、社會聲譽被傾軋困境的一種代名詞。李雲迪的被“社死”無疑是一出可怕的社會悲劇,而這悲劇的悲劇性在於,原本一張好好的文化名片,被我們賴以生存的這個所謂充滿了“正義感”的社會毀得一幹二淨,實在令人痛心。
回望當代曆史,世界範圍內每年可以推出一個莫言,但要經曆十年乃至幾十年的積澱才能誕生一個李雲迪。實可謂“莫言常有,雲迪難得。”肖邦鋼琴國際大賽第一名,音樂界的諾貝爾獎獲得者,現代中國唯有李雲迪。至於前輩鋼琴家傅聰先生,當年也僅獲得肖賽第三名,已足令國人自豪了幾十年。至於那個狷狂的郎小夥,逢人便稱他是“世界第一”,實則連肖獎的味兒都沒聞到。(上圖:王羽佳登上了《國際鋼琴》期刊封麵)
青年鋼琴家李雲迪的個人遭遇令世人唏噓不已。他是一個正常男人,其下半身若有違合之虞,若有實據,不妨參照條例,給予治安處罰即可,完全不必大做文章,至於將其個人隱私公諸於眾,廣而告之,用“文革”語言往死裏咒罵與鞭撻,再加之各種道德審判,開除其作為公民享有的權利,實在是做過了頭。當年國共兩黨的早期領袖們,文化界的名流們,幾乎無一不是北京大柵欄,南京秦淮河上的常客,若按照今天乖戾的價值取向,自幹五們的思維,現代中國的曆史將全部改寫。
近年來國內青年鋼琴家相繼出了狀況,李雲迪的“社死”,是可怕的社會悲劇,“人血饅頭”的翻版;朗小夥的無知與狂妄,是人性的墮落,人格的分裂。前幾年他在美國白宮大廳裏彈了一首電影《上甘嶺》裏的主題曲,令在場的各國政要與貴賓們側目,全世界輿論為之嘩然,盡管他後來自以為是地辯解:“隻是覺得這首曲子好聽”,看來不是那麽簡單的說辭就能洗白自己,幕後的推手也難咎其責。這是最下作的場麵,不僅自辱其身,也讓善良的國人蒙羞。其實為了表達友好與善意,感謝東道主的熱情邀請,他完全可以從成千上萬的美國鄉村音樂,爵士音樂中選一首悠揚的曲子,以此贏得世界對他的好感與掌聲。(上圖:當代中國著名青年鋼琴家陳薩)
至於其人,據與他熟識的青年朋友透露,如今他與嬌妻不僅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還處處炫耀,張狂之極,彰顯出的淺薄,令人反感。僅從這一點即可看出,與他自己的認知,與他賴以成長的家庭教育環境有關,不是一位知書達理,謙謙君子的青年鋼琴家應有的修為,與我們所熟悉的前輩中國音樂家的人格魅力相去甚遠。由此看來,還是從小在海外成長起來的一代青年鋼琴家的內心世界相對比較清純,他們大多受過基督教文化的洗禮,心中有信仰,遵從普世價值觀念,對禮義廉恥有基本的認知,對曆史文化有普遍的敬畏感,他們應是最有發展空間的一代華裔青年鋼琴家。
近年來國內媒體有太多誤導讀者之處,朗小夥其實並沒有那麽了不得,比他名頭更大更多的同輩亦不乏其人。僅從筆者的四川家鄉出道的就有陳薩,2021年的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她作為唯一華人,與阿格裏奇、亞當·哈拉謝維奇、鄧泰山共同受邀擔任肖賽評委,這是國際鋼琴大賽上至高無上的榮譽。除了與肖賽相關的殊榮,她也是利茲、肖邦和範.克萊本三大國際鋼琴賽事中唯一均獲大獎的中國青年鋼琴家,以及全球頂級古典音樂雜誌《留聲機》(中文版)創刊號的封麵人物 。這裏值得一提的還有沈文裕,屢次獲得國際鋼琴比賽大獎,自認為鋼琴界的梵高,今生不出名也認命。李雲迪則獲得過肖賽第一名,這些榮譽都是朗小夥可望不可及的,他那麽張狂,實在應該反思一下了,謙虛低調一點難道不會更好嗎?(上圖:國際知名的中國青年鋼琴家沈文裕演出海報)
記得魯迅先生的《花邊文學》裏有一篇散文《罵殺與捧殺》,寓意深遠。“捧殺”一詞意為過分地讚揚和吹捧,令被捧者變得虛榮自負,忘乎所以,招致他人反感,與如今的網絡詞語“高級黑”有相通之處。“罵殺”則語意相反,直接了當,來得痛快,誅之還要見血。一個青年鋼琴家的成長之路,毀譽皆在一瞬間,或被“罵殺”與“捧殺”,前者有如李雲迪,後者有如朗小夥,值得關愛他們的人反思。話又說回來,如今李雲迪並沒有因“社死”而消沉下去,猶如一隻打不死的“小強”,他已重振旗鼓,鳳凰涅槃,東山再起。
去年李雲迪在消隱了幾年之後,終於走出國門,到澳大利亞悉尼,墨爾本等地巡回演出,可謂不負如來不負卿,盛況空前,收獲了不少佳評。今年自三月份開始,已在歐洲巡演,他演奏的莫紮特奏鳴曲,猶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大受西方音樂迷青睞,這一巡演還將持續到五月份。據說他的個人專輯也將於本月發行,可圈可點。李雲迪曾經有過繁花似錦的流金歲月,從萬千擁躉到一地雞毛,再從一地雞毛到萬千擁躉,已經曆了人生的磨難,就會變得更為成熟,藝術造詣也會不斷地攀升。如今看來,隻有海外的自由寬鬆人文環境才是他的心安之處,才是尊重人才的地方,才是他的最佳人生舞台,這個舞台可大到沒有邊界,可延伸到五大洲,四大洋。打不死的“小強”,出來混吧,順境也罷,逆境也罷,鋼琴家就是這樣煉成的。
當代中國鋼琴商演江湖上,一撥出來了,一撥回去了,都在尋求自己的藝術人生之路,這就是錢鍾書筆下的《圍城》當代版,謹此我祝福他們,都能如願以償,皆大歡喜。
2024年4月1日修訂於加拿大溫哥華楓林
Even pianos are hard to sell now.
A,某爺孫齡差的男女行苟且之事,女孫不願,男爺硬上,大娘給把風,醜遍天下,爺卻仍享九五之尊。
B,你情我願,你付我收,有行有市,正當交易,結果就因是無權無勢但有錢的名人琴師,
趕上了必須轉移民憤的時機,就全社會道德審判弄一個社死,好像一個個都是正人君子似的,其實全是男盜女娼。看看那些貪官們養了多少女人。
典型的欺軟怕硬見慫人壓不住火的族群和社會。
這樣的族群和社會玩鋼琴?純粹是糟蹋音樂,褻瀆文明。那位粗俗市儈的郎爺就是實證。
肖邦雖然留下了最美的鋼琴協奏曲《肖一》,卻沒能留下音像。而李雲迪那次的表演,好像是肖邦回來了似的,樂團在指揮Kazimierz Kord的帶動下發揮出超常的水平,而李雲迪更加是肖邦附體,彈出了最美的《肖一》。那次的表演,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迄今為止最珍貴的《肖一》音像。
我寫下了這篇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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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邦大賽無疑是鋼琴演奏比賽的最高水準,但獲獎隻是開端,鋼琴家的成就還要看大賽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