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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
前些天在北京的妹妹和哥哥曾去過我們兄妹三人小時候居住的庭院。電話中妹妹說,整個院落破敗得不行,很多連接各個四合院的走廊都拆了,每個四合院都一塌糊塗,現有住戶一個都不認識等等,“這麽那院子顯得那麽小啊……”我聽著聽著就有些走神……
其實我在十一年前已經去那隻能永遠在夢裏的天地了。那時的舊居大概比現在還要好些吧?那是自己在美國五年後回國去接九歲的女兒。十二月份陰霾的一日,我尋著少年時的足跡整整走了一天,算是對過去的最後告別,心中隱隱有著傷感。到處都麵目全非了,內心真是孤獨。人生確實是一晃而過。“流浪的人歸來,青春已過去,少年時代的朋友們如今在哪裏……(很土的一首小調,卻在腦海中久久不散)”
在這個庭院中我居住了15年,剛生下來就在那兒住著了,真該算是住在一個地方最長的時光。家裏人都說我從小個子就小又不愛說話,總一個人跑來跑去的玩兒。人們坐在房間裏就聽見“咚咚咚”一陣跑步聲,然後從就從玻璃窗上看見一個舉著的小小的竹竿晃過去,再一刻,又是一陣“咚咚咚”,舉著的小竹竿又晃過來。那是我在玩著什麽小小子的把戲,但從不喊“殺”。我可以跑來跑去很久都興趣昂然,快活得很。媽媽回憶著,笑著說我“螺絲殼裏做道場”。嗯,一個幼小心靈的世界能有多大呢?
上小學那些年,在下午我都有很多時光在庭院中打發,我和比我小一歲多的妹妹會用粉筆在地上各自畫個大圈,每其名曰“城堡”,然後拿著竹竿在院子中相互“攻伐”。如果跳到自己的“城堡”中就說是“掛了免戰牌”。在那個四合院裏我學會了騎自行車。當然軋壞了不少花。院子裏的兩棵高大魚鱗鬆上常常會落滿不知名的、小小的候鳥,或者麻雀,於是我可以用彈弓子打,那兩棵樹是多麽大的“獵場”。
“文革”開始後的三年,我成了成天遊逛的街頭少年,和大院裏另外的夥伴們養了不少的鴿子,三天兩頭和周圍養鴿子的小子們打架。那時我們這些小夥伴成天都在房頂上,大院中各個四合院的房頂每天都跑遍。我們還在房頂上放風箏。房上的世界更有刺激性,在上麵也真能心情舒暢,視野豁然開朗,有了“更上一層樓”的感覺。
再以後我們家因“出身”不好被“掃地出門”,狼狽地搬到一個大雜院裏。跟著就被“上山下鄉”的洪水衝到了“北大荒”。
1979年返城後曾去過那夢中的庭院。當時的感覺就是“怎麽這裏一切都變得很小、很小”。當時想,我在太大的地方“北大荒”待的年頭兒太長了吧?可再過十六年,也就是我最後來告別的1995年,這裏的一切就變得更小了。是的,當然是越來越小,這不僅僅因為我已走向更遠、更廣闊的世界,還在於心靈已越過一座又一座情感的高山。
我好像已有滄桑之感。真的,似乎不過如此的人生也可以結束。是否太消極了?早晚有那麽一天,自己會飛向無垠的,一去不複返的永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