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初
長安月下紅袖香
首爾的市政建設很獨特，大殿堂大廟宇文物大佛直接就在馬路邊，隨便看，不收錢。照張像，發微博，弄個點讚，混個紅包。當下最流行的旅遊。我現在根本就不照像，就用眼睛傻不愣瞪好好看看就行了。想當年，碰著個好看的東西，腦子忙活，想光線，想角度；想光圈，想景深；想構圖，想意境。現在好了，啥也不想了。就想上氣接上下氣。韓國人民愛他們的英雄，雖然沒有郭沫若：“豐碑巍峨人變矮”。但首爾也弄了個黑乎乎的個黑大漢，長得跟張飛像的民族英雄橫眉站在馬路廣場正中央。說老實話，一點美感都沒有。
韓國的免稅商廈在市裏的繁榮地界，裏邊珍珠項鏈，戒指耳環；高麗參，長生茶；喝小孩奶的奶瓶，墊娃娃巴巴的墊墊。女人用的擦臉油，韓國好麵膜，還有很多新時代的雜七雜八還真全活。關鍵是據說便宜，比中國便宜得多。所以裏邊中國人多。我老婆興趣盎然，東問問西問問；我百無聊賴，在令郎滿目的商店裏散步。這本就是我的鍛煉項目。我現在耐心，瞎轉了好大一會，怎麽我太太還在和人聊。劃算就買，不買就走，這是男人的道理。女人買東西，就喜歡掂量，東西值不值？自己用還是送人？自己每天用多少？送人送給誰？女秘書，小助手，七大姨，八大姑，送這個就得送那個，要在腦子裏頭過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男人不懂生活，萬不要亂插嘴。但我急，就去幫太太砍價。女售貨是個蘇州女人，說我一看就是土豪。我說是欠賬跑路的土豪。跑路土豪愛折扣。她還真就給了折扣。其實，給折扣就是叫你心裏好受。我太太還真在她的櫃台花了二十幾萬省了幾萬。看著太太大包小包提著拎著背著，滿頭汗，但臉上洋溢著笑容，天下那個女人不喜歡買了性價比高？我替她高興。
首爾的街道旁，有很多小飯鋪，十來個座位，賣各種麵。韓國麵可是世上的好麵，因為韓國天冷雪多使得小麥生長周期長，慢工出細活，麥子在地裏呆的長才會長出好麵。我們家包餃子是一定要用韓國麵。在我們住的小城的中國店，韓國麵粉賣得比美國麵粉貴一倍。到了韓國，當然應該該進個精致麵鋪，好好吃碗韓國麵。一碗麵六千，免費送四小碟泡菜。湯是師傅大概調好，桌子上有醬油醋香油。正是中午，吃完走路，回賓館睡午覺。
睡覺日當午，起來好辛苦。中午睡覺，睡到為上。睡太多的話晚上會精神太好。下午四點出頭，我們逛賓館旁的“大貿‘，好幾層樓，大多是賣女人衣服。聽老婆說，韓國做的女人衣服不錯，就是太貴。動不動就是十幾二十萬，合美元一二百刀。幾層樓走了一圈，算是鍛煉也算是逛過了韓國大店。接著去韓國的農貿市場，裏邊的生活氣氛太濃鬱了。生活氣氛的成分，吃是第一。市場裏雞鴨魚肉，番茄土豆應有盡有，還有現做現賣的中國式煎餅，一千一個，我坐下吃了兩個。本想再啃個醬豬爪，但警鍾長鳴，不能任性。韓國人大概也知道他們的語言不好聽，大市場裏少人叫賣。問東西價錢，他們都是摁兩下計算器，讓你自己讀數，當然都是以”韓元“為單位。也不算太貴。
夕陽西下，殘霞隱隱，照剛去世的中國評書藝術家單田芳講話“天似黑似不黑”的時候，是異國街上漫步的好時候。首爾說不上奢華，街上紅燈綠燈，人來人往，出門進門。街邊不少擺攤賣水果的，也有賣炸油果子的,兩三個座,若有興，你就坐下品嚐。不像現在的中國首都，街麵上把人間煙火，全部掃蕩一空。首爾有著和中國一樣的街景，也有老頭老媽，道旁拉個場子就嘭嚓哇哈，嘰裏呱啦。老頭頭上紮個白布條，大媽身上抹朵大紅花。六七十歲的老頭老太，總是有很多東西要大聲地告訴世界，不分國界。
隨意漫步，即時遐想，時間過得飛快，首爾的夜晚真不錯。逛得心曠神怡，找個地方吃夜宵，就可以進夢鄉了。在賓館的後門不遠，見到牌匾“炸醬麵”。三個字雄渾剛勁。門口一看，熱氣騰騰，完全符合我老婆愛說在不熟悉的地方找飯鋪的：“人越多，飯越好”。晚上九點多了，麵鋪裏竟然還座無虛席，等了一會才得兩座，好久都不和陌生人離近吃飯了。看炸醬麵不錯，加上已經很餓。算了。七八分鍾，兩大碗麵條就上來了，碗大麵多醬多。在外國，能吃上熟悉的麵，很難得。交錢處，背後的牆上竟然貼著蘭亭序。順便跟店老板聊了幾句。他祖上山東，但他生在韓國，平生熱愛中國書法。剛好我剛看過一篇中國書法排行榜。王羲之，趙孟頫，蘇軾，顏真卿，柳公權，黃庭堅，董其昌，文征明，何紹基。幾句話就跟老板成熟人了。炸醬麵的6500也不要錢了，說好明天還來。中國書法是中國的驕傲與自豪，中華好古人不光是把寫字弄成藝術，還能讓現代人侃上半天。
在首爾的最後一天，去參觀韓國的“韓戰博物館”。首爾的地鐵不好坐，高麗棒國的標示牌很怪。地鐵線就兩個方向，應該不難找正確的方向上正確的車，但是韓國人卻要標示某線出口，僅以顏色區分。這樣一來，你找站台上車，卻從出口出去，隻好從頭再來。上樓梯下樓梯對我都是挺費勁的事，太太到處跑著給我找“升降機”。結果下兩次樓梯，上兩次升降機才找著正確的地鐵方向，坐上正確的車。在韓國問路問事都是難事。大概二十來歲的大學生可以講英語，其他全是嗚裏哇啦，瞳孔散亂。
韓國的一九五0戰爭博物館，修得莊嚴肅穆。展樓外放著很多當年的飛機大炮。我本不愛照像，但看到真的飛機大炮，也讓太太給照上兩張，發到大學同班群，混個點讚。快七十年了，當年中國是那場戰爭的冤大頭，也不知道中國人現在明白沒有？一九五0年六月二十五號，金日成撕毀協議，打南韓統一朝鮮，隔天就打到了漢城（南韓首都）。這戰爭叫正義戰爭還是叫非正義戰爭？南韓李成晚求救，美國聯絡些聯合國仁川登陸，切斷北朝鮮人民軍退路。包北韓軍隊餃子，北韓軍哭爹喊娘。當時世界兩大陣營，社會主義陣營援救朝鮮，蘇聯出東西，中國出人，“打槍的不要，悄悄地入朝”。“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在國內唱）”。可憐幾十萬中國好戰士，剛經曆完血腥國共大戰，連給祖上留個香火都沒來得急，就死在了朝鮮。打了三年，血肉長城對抗鋼鐵長城，贏了？差不多十條命換一條美國命，美國不跟中國換（見李其微回憶錄）。戰爭前是三八線，戰爭後還是三八線。死了幾十萬。中國好兒男用無數鮮活的生命證明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走進展覽大樓，道兩旁是二三十塊大石碑，密密麻麻刻著在那場戰爭中死了韓國將士。幾萬個人名，如果沒有戰爭，全是鮮活的生命，全是爺爺。展廳裏有實物，有照片，有錄像，解說詞有英語。人物就太多了，有金日成，有李承晚，有耄澤東，有斯大林，有麥克阿瑟，有李奇微。大家一起窮折騰。鮮血澆灌北朝鮮，“慈爺慈父瓷錘”，三代祖傳，三金一貫，社會主義吃不飽飯造出原子彈。回過頭看曆史，也不知道中國人民現在知道當年那場戰爭的真相沒有？“誰是最可愛的人？”，就是黨叫送死就去死的人。
參觀完博物館，感慨萬千。全世界要評選最不怕領導人民“不怕死”讓人民死的大國總瓢把子肯定是耄澤東。二十世紀三大魔王，希特勒殺猶太人，斯大林殺本國政敵，耄澤東則是讓本國政治異議者生不如死而忽悠人民無謂死再加上活活餓死。就這樣的魔王，現在還被供奉在天安門。快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了，國家一會厲害一會不厲害，國家曆史長事情多，但怎麽就不知道從自己的曆史事情裏反思學點有用？罪惡不清算就會再來。
韓國的愛國教育做得不錯，博物館是全免費。用活生生的博物館教育人民，教育孩子記住戰爭，記住那些因為戰爭死了的人，記住保衛國家的英雄，記住每一個名字。文明，其實就是對生命的態度。昨天聽說重慶大巴掉江，死了十五個人。為了個啥？中國人民不耐煩。
回到賓館前，再去吃炸醬麵。這位山東籍貫出生在韓國的老人，做得麵勁醬好，如果你去首爾，雄渾剛勁的《炸醬麵》是個不錯的吃鋪。
首爾三天，走馬觀花，亞洲的富國二，日本韓國，兩國政府，兩國文化倡導人民做事認真。他們認真做半導體，做汽車。不知道現在三星，LG。索尼，東芝的世界市場占有率有多大？百姓人生，一生好好做一件事就能做出自己的幸福生活就應該算是美好人生了。但五0後的中國人，大多數人一生為活命改變，為生活改變，“人間正道是滄桑”？，滄桑是什麽？識時務也好，不識時務也好。窮通時代定，半生苦張羅？我離開中國的時間太久了。中國新道理一點都不懂了。中國現在政治清明，人民幸福了嗎？人民心裏踏實了嗎？不忘“初心（打土豪，分田地）”，“分田分地真忙”，蓋高樓，賺大錢。“政審不過不能考大學”。趙丹拍電影回來，老婆跟人跑了。趙丹說：算了。
明天飛濟州。（待續）
二十世紀的三大惡魔說得太對了！要讓一個專製政府去反思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統治地位受威脅才會反思一下怎麽做能更加鞏固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