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東方之旅 - 狐巢夜巡

(2008-08-03 17:40:36) 下一個
菲茨羅伊•麥克萊恩爵士(Sir Fitzroy MacLean)的著名傳記-“東方之旅” (Eastern Approaches) 是我的最愛,最近又複習了一遍。在網上查了一下,似乎還沒有中譯本,實在為中文讀者惋惜。近日有閑,鬥膽試譯一節,如能傳爵士文采十一即是萬幸。很久沒寫過中文了,想必謬誤百出,大家望文生義,將就看吧。



狐巢夜巡



背景:

1942年中,在北非戰場,隆美爾的非洲軍團直逼開羅。班加西(BENGHAZI) 作為其前進基地具有重要的戰略價值。英軍派遣特別空勤團成員潛入進行破壞和偵察。麥克萊恩爵士參加了此次行動。同行的還有特別空勤團創始人戴維斯特林和丘吉爾首相之子魯道夫丘吉爾。



主文

戴維突然來了個急刹車,原來路中間橫著一個掛著紅燈籠的停車杆。一個平端衝鋒槍的意大利佬就站在我車邊。我彎腰拿起一個大扳手,然後示意他靠近答話。我一邊用另一隻手搖著幾張紙要他看,一邊琢磨著給他來一家夥然後闖關。

可是這夥計挺沉得住氣,繼續用槍瞄著我,沒有一點動窩的跡象。我注意到他後邊的機槍掩體裏還趴著倆,如果硬闖肯定會打草驚蛇。

哨兵終於開口問道” 你們是哪部分的?” “參謀部的” 我信口答道,” 有緊急任務” 。已經有三年沒講過意大利語了,真怕我的口音露了餡,同時希望夜幕下他不要看清我們還穿著英軍的製服。

哨兵沒馬上搭腔,看起來他起了疑心。我聽到身後輕輕的卡嗒一聲,看來有人已做好最壞的打算,打開了衝鋒槍的保險。就在我怍磨著如何開打之際,哨兵指著我們的車燈說” 你們最好把車燈關了” 。然後敬禮,開閘放行。就這樣,我們的車便又一路高歌著奔向班加西(BENGHAZI) (來的路上車出了故障,噪音很大) 。

很快便到了市郊。對麵來了一輛車,錯車之際我注意到對方回頭打量我們,它很快便停車掉頭追了上來。我們減速它減速,我們提速它提速。戴維決心甩掉它,油門一腳到底,於是我們以80英裏的時速呼嘯著進入班加西。

進城後,我們在第一個拐角一轉,熄燈停火。看著那輛尾巴車衝入夜幕,我們暗自慶幸麻煩被這樣輕易地甩掉了。剛坐下一小會,一隻火箭就呼嘯升空,然後是全城警鈴大作。出發前我們與皇家空軍商量好,今晚不會空襲班加西。看來這警報多半是衝我們來的。回想起一路上的種種跡象,特別是那個可疑的哨兵,怪異的車尾巴。我們得出一個令人不快的結論: 計劃泄密了。

很明顯,在目前的情形下,這台男高音戰車隻會增加被發現的機會,必須馬上放棄。看來隻能試試走路的運氣,把定時引爆器設在半小時後我們便腳底摸油了。

我們在阿拉伯區摸索著。這裏到處是殘垣斷壁,看來遭受過皇家空軍的猛烈轟炸。我們離那台車已有幾個街區,可以聽到鄰街有人在走動,但沒人跟蹤我們。當穿過一個牆洞進入一條窄巷時,我們發現自己正麵對一名意大利衝鋒槍手。躲是躲不過去了,隻能先發製人。滿天的防空炮火和刺耳的警報提供了足夠的話題,” 是怎麽回事?” 我問道。” 還不是他媽的空襲,還能有別的?” 他沮喪地答道。” 有沒有可能是敵人的地麵部隊進城?”我小心地問。盡管情緒很低,他還是覺得我的問題過於離奇了,笑著說” 別緊張,哥們,英軍早已溜到埃及了。”

我們互道晚安後分手。盡管站在一盞路燈下交談,他竟然沒注意到我穿著英軍製服。這次會談收益頗多,看來我們的估計是太悲觀了,應該到港口去試試運氣。我們得救回那台破車,手表顯示離爆炸還有五分鍾。我邊跑邊熱切地祈禱那個定時器不要提前起爆。我們萬分緊張地取下起爆器並把它扔到牆後,一兩分鍾後它就響了,看來質量還是滿過關的。

港口離此地還有一英裏,開著這台男高音去顯然是不明智的。我們決定兵分兩路,魯道夫(丘吉爾首相之子) 和羅斯下士負責藏車,戴維,我,庫派下士和阿利森帶著衝鋒槍,炸藥和一隻充氣船去港口。很快我們來到了歐洲人區,四周高樓林立。我們的腳步聲在寬闊的街道上顯得十分響亮,令人十分緊張。就在我們剛來到環繞港口的鐵絲網前,我又發現了一個哨兵。

由於身上背著大量裝備,我們一夥人看起來一定十分可疑。我決定還是主動出擊,”我們的車趴窩了,又帶著一大堆行李,附近有沒有旅館啊?” 他十分有禮貌的講恐怕所有的旅館都被英軍的空襲炸毀了,不過,如果我們繼續走,應該能找到個過夜的地方。這又是一個粗心大意的家夥,我的口音和製服一點也沒引起他的注意。於是雙方互道晚安後分手。

我們開始在鐵絲網上找缺口,很快便如願以償。拖著沉重的裝備,在起重機和火車車廂的掩護下我們來到了海邊。看著周圍的港口設施,我十分得意地發現我們正站在出發前沙盤操演的預定地點,演出就要開始了。

隱身俠戴衛帶著阿利森去港區看風景。我和庫派負責給充氣船充氣。靠著一麵防浪牆,我們解開包裝開始用氣泵加氣。夜空中沒有月亮,但星海燦爛。平靜的海麵如一匹銀色的錦緞,遠處烏恫恫的船身似乎伸手可攀。這可真是些可愛得目標啊。盡管不用劃太遠,但以如此平靜的海麵為背景似乎不是十分理想。我們小心翼翼地打開充氣泵,氣流聲遠遠高於我的估計,加了好半天,可船身還是象一塊煎餅。於是檢查連接器,繼續加。

突然,有人在船上喊,” 什麽人” ,” 當兵的” 我答道。我們停了一小會又繼續幹起來。那家夥又喊道,” 你們在那兒幹什麽?” ,盡管心裏緊張萬分,我提高嗓門吼道” 你多管閑事” ,於是他再沒下文了。

氣還是加不上,看來隻有一種解釋,紮破了。幸好還有一隻備用的,於是我們把它藏在防浪牆下,回去拿另一隻。當穿過鐵絲網,找回到藏車的小巷時,發現在過路阿拉伯人欽佩目光的注視下,魯道夫和羅斯哥倆正喳喳呼呼地想把車子推進一個牆洞。我們取下備用船,並祝他們好運後又安然溜回了港區。不幸的是,這隻船和它的兄弟一樣也是漏的。失望之餘,我們決定去找戴衛。


剛找到鐵絲網上的破洞,我猛然發現對麵前站著一個人。當我正算計著該用意大利語說點什麽時,老天爺,他用英語開口了,正是戴衛。原來他也在找我們。

於是大家兵合一路,第一件事,開會。由於如此顛來蹈去浪費不少時間,離天明隻有半小時了,得趕快決定下一步怎麽幹。炸港口的火車? 似乎不值,又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引起敵人的預警,對將來的大規模滲透行動無益。看來此次行動隻能當成一次偵察。盡管人人都心有不甘,但不得不以以大局為重。

我們必須銷毀一切自己的蹤跡以防敵人有所察覺,這就意味著還得回港區去取回那兩隻破船。當再次爬出鐵絲網的破洞時,我發現自己正和一張黑炭般的大臉對視。他的一雙鼓眼睛碌碌轉著,嘴裏露出兩排雪白的大牙。這是一個來自意屬索馬裏的土著士兵。他的長相實在不敢恭維。他俯視著我,嘴裏嘟嘟囔囔的,並用刺刀頂著我的肚子,使我深感到自己處於劣勢。戴衛和阿利森滿有興趣地作壁上觀,看我如何解決這個難題。

我提足中氣,惡狠狠地問黑大個想幹什麽,得到的答複令人哭笑不得,” 不懂意大利語” ,然後他繼續用刺刀頂著我。這就簡單了,無數的經驗證明,對付語言不通的外國佬,提高聲調一定作效。” 不懂意大利語” ,我提高嗓門指著他的肩章大吼著,” 不懂意大利語,你是怎麽當上下士的?”

他這下有點蒙了,垂下刺刀迷惑地看著我,這使我信心大漲。決心把一個怒不可遏的意大利軍官的角色演的更好。於是我的嗓門更高,手上動作的幅度更大。這黑家夥最終頂不住了,帶著滿臉的委屈離我們而去。於是我們輕車熟路回到老地方取回了船和炸藥。

經過這麽多反複,大家都有些累了。可就在這時,我注意到我們的小團夥多出了兩位。兩個扛著步槍的巡邏兵不知什麽時候加了進來。

顯然在空曠的港區是難以甩掉這兩位不速之客的,在他們的護送下,鑽鐵絲網的破洞也是不可能了。放手開打吧,一定有捅馬蜂窩的效果。我橫下一條心,看來隻有試試陽關大道了。仗著十天沒刮沒洗,我領著眾人直奔港區大門。大門的崗樓前站著一個家夥,我走過去說要見值日軍官。他出乎意料的合作,很快請出了一位睡眼惺忪,邊走邊係褲子的上士。我故伎重演,自我介紹是參謀部副官。雙方敬禮完畢後,我提醒他負責港區的安全是他的職責。他連連點頭稱是。於是我發難道,為什麽我們在港區內四處遊逛大半夜竟無人查問身份? 對他而言,這是嚴重的失職。此外,我們也可能就是帶著爆破器械意圖搞破壞的英軍(對此他不置可否,顯然認為我是信口雌黃) 。這次我就放他一馬,下次讓我再發現他值班睡覺定不輕饒。最後,我要他對手下的軍容加以整治。

訓話結束後,我領著夥計們正步出門。那兩個不速之客看到有麻煩,早就腳底抹油了。我的話也不是毫無作用,當我們跨出大門時,哨兵立即持槍敬禮,差點掉進身後的壕溝。

找到魯道夫和羅斯時,他們已將車推進一間半毀的房子的樓下。我們趕快順手撿了些木板瓦片把它偽裝起來。白天回伽伯(GEBEL) 是不可能的,得找個地方躲躲。巡視了一下四周,我們認為藏車的破房子的樓上似乎沒人居住。樓上有兩間房和一架樓梯通樓下。窗戶的百葉窗是關著的,房間的條件還過得去。

我們還剩下一些罐頭和一瓶羅姆酒在車上,加上房間的麵積足夠大,於是大家都心滿意足地躺下了。可是外邊一點也不安生,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成群結隊的德軍和意軍轟炸機掠過屋頂。我猜它們一定是出發去空襲我們的陣地和亞曆山大港。

漸漸地城市蘇醒了。為躲避空襲,許多阿拉伯人在外邊的棕櫚樹下過的夜。我們有些擔心沒準房子的主人就在外邊。透過牆洞可以看見隔壁的老婦人在院子裏煮早飯。在路另一邊是一個德軍的軍分區總部,騎著摩托車的傳令兵來來往往,忙碌的各級軍官進進出出。遠處一家商店正準備開張,行人們操著德語,意大利語,阿拉伯語交談著。

氣溫漸漸升高了,吃完飯後大家輪流值班和睡覺。大家心裏還是不太踏實,擔心敵人發現了我們的蹤跡,正四處搜查。幾小時過去了,當大家正迷迷糊糊睡著,突然傳來我們等待已久的聲音: 樓梯上傳來的沉重腳步聲。

值班的魯道夫第一個衝了出去,外麵傳來一聲大叫和衝下樓梯的腳步聲。到我們端著槍趕出去時,隻看見一個滿臉驚懼的意大利水手奪門而去。而胡子喇槎的魯道夫威武地站在樓梯頂上。

他是來找我們的奸細嗎? 還是隻想順手偷點東西? 他有沒有注意到我們的英軍製服? 他會匯報所見的一切嗎? 我們的心裏七上八下著。在以後的幾個小時了,我們隨時準備著用衝鋒槍和手榴彈給來訪客人一頓熱烈的歡迎,可惜無人拜訪。

天漸漸暗下來,我們溜出門準備到城裏逛逛。經過大教堂,沿著海濱我們留意著一切對下次回訪有用的東西。我們吹著口哨,肩並肩走在大街中間,擺出一副主人翁的姿態。沒人對我們顯出絲毫的興趣,放鬆自然的態度舉止真是勝過任何高明的偽裝。

幾條停在岸邊的魚雷快艇不幸落入我們的法眼。附近一棟燈火通明的建築看起來象是敵軍的重要機關。大家躍躍欲試地想對這些魚雷快艇下點藥。於是趕回我們的臨時據點取車運來炸藥。

可惜好運氣就此到頭。當我們趕回原處時,敵人已加了一個哨兵。他對我們起了疑心。我下車想挑個話題轉移哨兵的注意,羅斯尋機安放炸藥。沒想到哨兵對羅斯在幹什麽更感興趣,此外路對麵的另兩個哨兵也開始留意我們一夥人。戴維沒法隻好叫回羅斯,大夥兒擠上車轍了。自然車子還是一路高歌。盡管是空手而歸,但我們感覺現在對班加西就像對老家一樣熟悉。希望下次的運氣會好一些。

我們希望在天亮前趕到伽伯。轉上奔尼亞公路後,出城時我們還暫時加入一隊敵人的卡車。哨兵再一次接受了我參謀部副官的身份,幾分鍾後我們便奔向伽伯。

星期天早上6點我們趕到和長途奔襲組的匯合地點,整整比約定時間晚了24小時。他們早就認為我們沒戲了,正準備吃完早餐就打道回府。餓狼似的我們下車就直撲熱茶和香味四散的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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