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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智慧（二）
無瞞之愛
文/胡曼荻
在美國，很多城市都有中文學校，這些中文學校是一些熱愛祖宗文化的海外華人創建的，很多學校隻是在周末開一天，教室通常是租用大學或中學的校園。在這些周末看到許多華裔小孩的麵孔，不足以為奇，看到兩個美國臉才覺得奇怪。
羅伯特和米歇爾是兩個美國人，但他們每個周末都來中文學校，不是自己上課，而是帶他們收養的中國女兒來上中文課。女兒大概六七歲的樣子，兩根小辮子朝天，很像中國小孩，隻是不太會講中文，她一張口，就感覺到她是一個地道的美國小孩，一個典型的ABC，她嘴裏所講的，都是美國小孩所知道的卡通人物，聽到她說話，便會覺得這是一個長著東方臉的美國小孩。
小女孩原本有一個中文名字，還保留著，隻是又加了美國的名字麗莎和改了養父母的姓。米歇爾說她留著女兒的中國護照，等她長大了可以看自己原本的中文名字怎樣寫。小麗莎是兩歲多的時候被收養的，那時她還會說一點中文，但是漸漸地沒有人和她說，便忘記了。
知道在中國，一般收養小孩，養父母都諱莫如深，都很保密的，孩子如果沒有發現就一直隱瞞下去，很多孩子可能隻有在父母臨終前才會被告知自己源自哪裏。跨國收養自然從麵孔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來，那麽他們是如何應對這個忌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話題？
問米歇爾：麗莎知道她是中國小孩嗎？米歇爾很爽朗：當然，她的臉就是她的中國符號，無論走到哪裏都改變不了的。我無需也沒有必要去隱瞞。我們也為有一個中國女兒很驕傲呢。中國未來會在世界上越來越重要，能和中國沾點關係，我們都巴不得呢。
好明智。再問：但是麗莎如何知道她是被收養的，會不會很難過？米歇爾還是一笑：我們從小就告訴麗莎，我們和她的相遇是上帝安排的，上帝讓她成為我們家庭的一員，我們是她的美國父母，她當然還有中國父母，但是因為總總原因無法陪伴她，我們的愛會永遠伴她一生。麗莎似懂非懂，但是在她的心目中，我們就是她的父母。我們的愛是開放的，麗莎就是我們的女兒，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第一次聽到愛是開放的，因為他們對愛的無私，才不隱諱收養的事實；因為他們對愛的不隱瞞，才帶孩子來上中文學校，學習她生命來源國的文化和語言。這種愛，是針對一個個體的，但又是那樣人性化，在任何人心靈深處都會引起共鳴。
麗莎學中文很認真，但明顯感覺很難。米歇爾看她學得吃力，自己也向老師請示，可不可以接納她這個老學生，她想自己也學點中文，以便幫女兒補習，同時也促進女兒學習中文的積極性。中文老師被其感動，自然沒有異議，於是米歇爾成了編外老學生。中文對她來說，比對女兒實際上還難，但是她樂此不疲，對於她來說，這是她所能做的，對女兒愛的奉獻，無私又坦誠布公。
米歇爾說，等過幾年，麗莎稍微長大記事了，他們要帶她去中國，不見得尋根，但是要看看她以前生活的城市，再轉轉中國的名勝古跡，讓她知道自己的故鄉是怎樣的。
看著她問道：你不怕麗莎回到中國找到自己的生父母，不願意回來嗎？米歇爾哈哈一下：我們從來沒有想過麗莎是屬於我們的，她是屬於這個社會和她自己的。等她成年了，她願意選擇自己的生活，我們都會尊重她。我們對她的愛，永遠是開放的。她帶給我們的快樂，已經讓我們的人生足夠圓滿了。
原本愛是可以這樣被詮釋的。
2012-11月@美國費城
注：《愛的智慧》係列專欄專稿，刊登於2013年每周三出版的《天津日報》副刊上，本博客也同步更新
2。收養了中國小孩是好明智？收養別國的孩子哪？愛與明智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