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都破產

轉自美籍華裔作家胡曼荻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huximei

車都破產

文/胡曼荻

   去過底特律幾次，那時就覺得底特律市中心死氣沉沉的，沒有太多生氣，同行的朋友警告說千萬不要去市中心的貧民窟，像經曆了世界末日洗劫般地恐怖，開車遠遠路過那片鬼城，影影綽綽瞥到的是殘垣斷壁，雜草叢生，和鬼影般遊蕩的閑人，怕得要命。以前回國總是坐西北航空的飛機，在底特律轉機，後來西北航空被美國達美航空收購了，就很少再搭乘達美飛機，原本西北航空公司是底特律的驕傲，是該市的一大經濟支柱。西北航空這個名字消失後，似乎已預警著底特律的衰退和前程不妙。

     7·18，對中國來說，是個吉利日子，要“起”要“發”，對於底特律人來說，卻經曆黑暗，變得彷徨：底特律破產了。一個城市可以破產嗎？這對於中國人來說似乎不可思議。

    真實的情況是，二0一三年七月十八日，底特律向美國聯邦政府破產法庭遞交了破產保護申請的文件（Chapter 9），這不表明底特律市政府不存在了，底特律在行政上依然如往昔，隻是，在經濟上，底特律市府作為一個經濟實體，要進行經濟重組，所有債權人暫時都不得追債，所有本來對底特律市政府的經濟訴訟，都暫停，這給底特律市府一個喘息的機會，可以重振旗鼓，在破產令的保護罩真空裏調整經濟運作。全權負責的緊急經理（emergency manager）凱維·歐若（Kevyn Orr）是由密西根州長任命的。

    底特律是有史以來全美最大的城市申請破產。她長期的債務估計有182億美元（$18.2 billion），平均每位居民兩萬七千，其中，大約有92億是未支款的退休福利。從二00八年起，受困於美國經濟大蕭條的大環境，底特律市府就入不敷出，每年有一億美金（$100m）的財政赤字，市府一直試圖去解決財務危機，不過由於人口劇減和債務積累，底特律的地產稅收入比2008年銳減了20%，個人所得稅的征收比2002年減少了30%。

    底特律非毀於一旦，其實，城市的經濟問題已經發酵了近乎幾十年（decades）。曾經，這是一座輝煌的城市，她號稱世界汽車之都，美國人的汽車夢從那裏開始，福特、美國通用和克萊斯勒三大汽車公司的流水線，讓美國成為車輪上的國家。底特律曾經是美國的一個符號，顯示著美國的繁榮；曾經邁克爾·傑克遜的流行音樂，讓底特律的音樂唱片（Motown)在全世界風靡一時。

    不過一場1967年的底特律暴動，讓大批白人逃離，底特律非裔比例急劇上升，房地產價錢比白菜還便宜，一元房屋成為笑談。在沒有生命保障出門要持槍的高犯罪地區，估計房產白送倒貼都沒有人敢去住。底特律經濟在六十和七十年代便進入衰退。底特律最繁盛時有180萬人口，如今隻有七十多萬的人口。

    另外，石油經濟危機重創了美國汽車工業，更多人選擇日本和其他國家的耗油節省的小轎車，底特律的支撐產業汽車工廠麵臨挑戰，不再風光。沒有工作，很多人無所事事，吸毒者大量增加，很多被遺棄的房屋成了吸毒者的天堂，市中心開始出現貧民窟，房屋殘破不堪，街道肮髒淩亂，成為鬼城。如今的底特律，在美國人心中是貧窮和犯罪率高的代名詞，當底特律申請破產時，沒有多少人感到吃驚，似乎是個等待已久的答案。

    在美國，一個城市，本身是獨立的一個經濟實體，城市的經濟運行完全像一個大財團，除了必要的經濟和政治交叉，州政府和聯邦政府一般不會幹預。兩年前的夏季八月，鑒於美國政府的欠債巨額，世界權威評估機構標準普爾(Standard & Poor's)將美國的長期信用，從AAA頂級信用降為AA+的次頂級信用，一時搞得美國朝野上下惶惶，感覺總部位於紐約的標準普爾不給麵子，CNN有一檔節目，每天都在數美國被降級信用多少天了，還沒有恢複元氣。

    有聯邦政府被降級信用在前，底特律也不覺得什麽大不了，不過憋了很久，實在拿不出錢還債，隻好不顧麵子，宣告天下破產了，這也給美國其他有經濟窘境的城市敲響警鍾，有前車之鑒，趕緊內部整頓調整，否則也會麵臨同樣的命運下場。

    破產對底特律市府是亮了家醜，不過對於城市重新振興，倒是起了一個緩衝期，底特律能否東山再起，恢複昔日的車水馬龍繁榮景象，是一個任重道遠的漫長曆程。除非矽穀願意搬到底特律，除非底特律的中國姊妹友好城市重慶拔資相助。聽過很多中國人跑到底特律搶購白菜價的地產，看來，隻有中國人才能拯救汽車之都，黑城變黃城。             

  2013-07-26@美國費城

底特律市中心的貧民窟，像經曆了世界末日洗劫般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