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巴西總統盧拉借著中巴建交35周年之際,在北京簽訂一係列對雙方來講都是意義深遠的重大雙邊協議時,他可能遠遠沒有想到這顯而易見的外交和經濟上的雙豐收會在國際和巴西國內同時引發一場口水大戰和一係列的對他本人的指責。華爾街日報的記者Andrew Peaple報道說,巴西可能充當了冤大頭,中國在過去同樣承諾數十億美金的投資,最後卻也都是不了了之。巴西國內發行量和影響力最大的幾份報紙如,Valor和Folha De S.Paulo也毫不客氣地指出盧拉所承諾的開發市場是不對等地,原因無非是以下幾點,中國隻允許進口巴西四個州的牛肉,而中國和巴西同同為成員的世界衛生組織卻早已承認巴西十幾個州的牛肉是不受口蹄疫的影響。從去年起,就讓巴西人激動不已的雞肉出口,到現在也沒有真正地付諸實施。中國人取消了龐巴迪的飛機訂單,是不講信用自私自利的行為。
凡是關心時事的朋友,都知道以上幾點是多麽的荒謬和站不住腳。作為巴西最大的牛肉出口地區,同為世衛組織的歐盟對巴西牛肉的限製和要求不知道比中國要嚴厲幾百倍,甚至達到了要求提供具體農場名單和上門抽查的地步,也沒看到巴西什麽主流媒體對此大加鞭撻。經濟危機下,航空流量下降,各大航空公司為了保本經營不得不削減成本,避免不重要的開支,就是這麽一個正常的商業行為,也變成了中國的不是。巴西媒體仿佛得了集體失憶症,年初通用汽車在巴西裁員的造成大量員工失業的事情反而無非激起他們的興奮點。
而當我打開國內媒體,看到卻是漫天歡天喜地的大肆報道。仿佛我們今天種下的是龍種,明天豐收就必然是健碩的巨龍。二十一世紀一體化的地球村何以各說各話?我不想說巴西媒體的偏見和傲慢,盡管他們看不到他們的農業已經全軍覆滅,淪為美國糧商的棋子,看不到他們的重要港口設施也大多掌握在日本人的手中,他們看到的隻是越來越多的中國移民,他們看到隻是唯利是圖的中國商人在巴西大量傾銷廉價劣質的商品,他們看到的隻是中國汽車製造商貿然闖入巴西市場,卻對當地市場一無所知,居然無知到用意為女性生殖器的葡語俚語來命名自己的汽車。可憐的巴西人他們徹底崩潰了,崩潰在無知中國商人的無畏中,崩潰在占據了世間話語權的歐美媒體對中國的集體摸黑中,崩潰在中國人自己一手打造的國家形象中,崩潰在中國人經過鴉片戰爭百年恥辱後依然莫名其妙的自大和對非英語主流大國的歧視中。
有人說二十一世紀是中國的,是嗎?憑什麽?如果我們中國人事隔一年依然無法對汶川大地震中那些校舍質量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依然繼續啟用那些在三鹿奶粉事件中扮演這不光彩角色的官員,依然頻繁創造俯臥撐、藏貓貓、70碼等侮辱全人類智慧的名詞來,二十一世紀就不是中國的,因為我們不配有這個資格,那怕我們物質上有多麽富有。一個沒有良知和責任感的國家是不會贏得別人的尊重。
中國的形象中國製造,隻要有一天我們這個國家依然為不同的醜聞所籠罩,上訪者依然被社會精英嘲諷為神經病,討薪的民工和惡劣的生態環境依然是中國身上醜陋的標簽時,我們這個人類曆史上唯一綿延五千年燦爛曆史從未間斷,誕生過論語春秋、孫子兵法、四大發明的偉大智慧的民族就永遠不會在道德高地上站穩腳跟,我們就永遠都會是世界輿論嘲笑的對象。那怕物質上我們多麽富有,多麽強大,我們也隻是威權統治的追求效率而犧牲公正的反麵典型,而不是人類探索不同社會製度和文明進步的先驅者。
缺乏道德感召力的中國無論做什麽都是錯的,我們的角色要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站在曆史路口的中國,無論是向左還是向右實際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對自己的文明和價值體係中那些美好的東西是否依然堅持,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困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等等。隻要我們不迷失在路線之爭中,不迷失在追求財富的原罪裏,不隻知道一頭向前衝,而不及時修正技術上的失誤,我們就依然會像中巴貿易一樣那樣時時尷尬,各說各話。
這個世界誤解太多,話語權的主導依然是地緣政治和大國綜合國力角力的結果。我們的尷尬卻絕對不是僅僅來自於於我們對話語權的缺失,而是我們核心價值體係和道德感的混亂。當我們的總理在西方媒體上用英語捍衛資本主義的核心貿易自由時,卻對內噤聲避而不談四萬億資金如何使用,於是乎我們的尷尬又更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