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你的肩膀(十一)

兩周的時間, 思佳覺得過得很慢, 在馬丁回來的那一周, 因為學校有事, 她沒有到G公司去.

周一早上, 思佳走進CUBICLE時, 看見馬丁坐在他的辦公桌前, 電腦還沒有打開, 他也剛到, 思佳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看見思佳進來, 馬丁站了起來, 眼睛含著笑. 邊問候著思佳邊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 他的臉頰貼向思佳的臉, 思佳感到了溫熱, 還有那種淡淡的薄菏味道……

思佳有些窘, 她的臉不禁微微發紅, 心有些跳. 雖然她知道這是很正常的禮節, 但她還是感到有些不自在, 馬丁似乎沒有感覺到思佳的窘迫. 他詢問了思佳在他出差那兩周的工作情況. 他告訴思佳他已經看到了思佳放在他桌上的報告. 因為思佳上周沒有來, 這周的工作要稍忙些. 邊說著邊遞給思佳他已經準備好的, 安排給思佳的工作.

一上午, 思佳一直在電腦旁靜靜地忙著, 她沒有和馬丁說一句話. 馬丁卻不時回頭問思佳是否需要幫助, 他詢問的次數似乎比往常多. 思佳沒有說話, 她隻是回頭對他輕輕地笑笑, 搖搖頭.  倆人就這樣靜靜地忙著, 不再說話, 隻有敲擊鍵盤的聲音……

午休的時候, 馬丁站了起來, 他走到思佳的身後, 小聲地問思佳: “ 思佳, 我要到旁邊的那家希臘餐館吃飯, 你感興趣嗎?” 思佳正全神貫注地在模型上畫著網格, 馬丁的話, 提醒了她. 她抬起頭, 看了看腕上的表說: “好啊!”然後她又想了想問: “就我們倆嗎?” 她問.  馬丁說: “我給琳達打電話, 把她也叫上.” 馬丁拿起電話給琳達打過去, 沒有人接. 思佳對馬丁說: “我們還是過去看一下吧.” 於是, 倆個人一起到琳達的CUBICLE. 在路過CAFETERIA的時候, 看見琳達正坐在裏麵吃飯. 思佳和馬丁走了進去, 馬丁對琳達說:”我們要到希臘餐館吃飯, 你想去嗎?” 琳達指著已經吃了的飯說: “我已經吃上了, 下次吧.”

走進餐館, 倆人坐定後, 侍者拿了菜單. 思佳第一次吃希臘餐, 接過菜單, 她左看右看, 不知道要點些什麽. 這時候, 馬丁探過身來, 他細心地和思佳介紹著每一道菜, 並幫助思佳選好了她要吃的東西.

倆人坐在那裏邊等邊聊. 思佳問馬丁: “這次你到中國感覺怎麽樣?” 馬丁笑著說: “這是我第一次到中國去, 和我想象的真的不一樣. 我到了上海, 杭州和蘇州. 特別是上海, 有些方麵要比這邊的城市更現代, 到處是正在建的高樓大廈, 很有活力的城市, 我很震驚.” 他停了一下, 有些遺憾地說: “唯一不足就是人太多了, 交通不太好. 還有天氣有些熱.” 思佳說: “那是中國的南方, 當然要熱一些. 在我的家鄉, 這時候已經有些涼意了呢.” 馬丁問思佳: “思佳, 你去過上海嗎?” 思佳搖了搖頭: “我沒有去過上海, 我去的最遠的地方是北京.” 馬丁馬上糾正她: “應該說你去的最遠的地方是這裏, 不是嗎?” 他的嘴角上翹著, 笑起來很好看, 深邃的眼睛裏竟透出頑皮. 中午的陽光從他側麵的窗子裏透過, 在他的臉上灑下一層柔和. 看著馬丁的臉, 思佳的心感到有些溫暖, 她的目光有些迷縭, 甚至忘記了自己遠離熟悉的家, 遠離父母, 還有那些令她難過的往事. 她覺得她好像和他認識很久, 很久......思佳的眼裏流淌著笑意, 臉上浮現出很久不曾有過的幸福感.

侍者端來了倆個人點的東西, 思佳和馬丁邊聊邊吃著. 馬丁問思佳: “思佳, 你想中國嗎?” 思佳搖了搖頭. 馬丁看著她有些疑惑地說: “你真的不想?” 思佳遲疑了一下, 她又點了點頭, 艱難地吐出了那句: “很想!” 思佳何嚐不想家呢? 隻是在她離家的時候, 她曾很決絕地想不再回頭, 不想回頭再看到那些曾讓她傷心的一草一木, 觸動她心上疤痕的場景, 她要走得遠遠的. 在她曾生活過的那座城市裏, 除了她想念的父母雙親, 思佳已經沒有了再讓她牽掛的人……

思佳靜靜地吃著, 馬丁看她半天沒有說話, 他轉移了話題, 他問思佳: “思佳, 你最想到什麽地方?” 思佳說: “歐洲.” “歐洲哪個國家呢?” 思佳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德國.” 馬丁又追問了一句: “為什麽是德國呢?” 思佳猛然驚醒, 她怔住了!

她掩飾著自己, 拿起水杯大口喝了一口水, 水嗆了她一下, 她趕緊用餐巾捂住了嘴, 不讓自己咳出聲來, 她的臉憋得透紅, 眼睛流出了淚. 馬丁快速遞給她一張餐巾紙, 思佳接過來, 擦著眼睛. 緩了好半天, 思佳有些不好意思, 她輕聲地對馬丁說: “對不起.”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馬丁看著思佳, 目光中充滿了關切: “你好些了嗎?” 思佳點點頭. 但是馬丁明顯地看出來她的眼裏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 他有些疑惑不解.

馬丁望著思佳的臉, 突然他笑了, 對思佳說: “思佳, 這次我到中國去, 看到好多人的臉都是方方的, 眼睛細細的.” 說著他的手按住自己的眼皮向外拉著, 他的眼睛被拉成了一條縫. 思佳被他的怪模樣逗笑了. 馬丁又說: “思佳, 你好像和他們有些不一樣.” 思佳說: “可能我是北方人的緣故吧.” 馬丁問: “北方人和南方人有區別嗎?” 思佳說: “應該有些區別吧, 不過現在越來越難區分了.”

思佳小心翼翼地和馬丁聊著. 她的臉看起來很平靜, 但是她的心卻有些隱痛, 馬丁的話無意間觸及到了在她的內心深處隱藏很久的秘密, 她從沒和別人說起, 甚至自己的親人.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告訴他這些, 而且幾乎是脫口而出, 她對剛才自己的失態有些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