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實話,我在寫下本文標題時的心情是很沉重的。原因無他,蓋因筆者本人就是中國人,而且是個深深地愛著這片生於斯長於斯的華夏故土,也深深地愛著在這片土地上創造了五千年文明史的人民的中國人。常言說“愛之深,責之切”,正因為對中國對中國人民愛得深沉、愛得真摯、愛得執著,所以才對中國人的劣根性發此痛心疾首之語。想來魯迅先生當年對麻木不仁、逆來順受、軟弱窩囊的中國人劣根性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而奮筆疾書寫下經典力作《阿Q正傳》時的心情也大抵如此罷。 我自幼就對中國曆史很感興趣。從中國簡史初級讀本到史學巨著《二十四史》無一不是我涉獵的對象。我發現在相當長的曆史時期中國人的民族性還是奮發進取,很有個性的,無論是春秋戰國時代提倡“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說大人則藐之”的孟子,還是盛唐時期剛正不阿、犯顏直諫的魏徵,在他們身上處處都折射出一種蘊涵著獨立思考能力、獨立人格的人文精神光芒。正是以這種蘊涵著獨立思考能力、獨立人格的人文精神為民族性的中國人創造了以漢唐為代表的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政治製度和最繁榮的經濟奇跡。 中國人曆來稱自己為中華民族,中華民族者,在中原華夏土地上生活的以漢族為主體的民族也(最早發源於黃河流域的以炎帝、黃帝為首領的部落的後裔;據近代曆史學家考證,與炎黃同時代的長江流域的部落的後裔也可歸於漢族先民之列。中國的主體民族正式稱呼自己為漢人大概是自漢朝才開始的)。勿庸諱言,縱觀以漢族為主體民族的中國數千年的曆史,中國自古至今隻被蒙古族的元代和滿族的清代外來異族入侵者真正亡過國————異族入侵者將漢族為主體民族的中國完全占領,並強迫中國主體民族改變服飾。據史料記載,異族(滿族)滿清入侵者的屠殺使中國人口從明天啟三年(1623年)的五千一百六十五萬零四百五十九人銳減至清順治十七年(1660年)的一千九百零八萬七千五百七十二人!清軍僅在揚州一地就屠殺了八十餘萬居民,幾乎把全城居民殺絕之後才住手,其凶殘程度遠遠超過日本侵略軍在南京的大屠殺!這簡直是民族滅絕!而以漢族為主體民族的中國在曆史上的朝代更替,充其量隻不過是像共產黨政權和國民黨政權之間的內戰罷了,例如中國曆史上的夏、商、周、秦、漢、三國、晉、隋、唐、宋、明、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曆史及現狀頗像現代版的《二國演義》)的曆史沿革就是如此,這樣的朝代更替根本談不上亡國;而在時間相對不長的五胡十六國、南北朝、五代十國時期的以漢族為主體民族的中國政權與異族政權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至中國北部全被異族占領的最艱難的並存時期,以漢族為主體民族的中國政權在中國南部尚保存了合法的法統延續形式,這期間的政權更替也算不上亡國。所以,對以漢族為主體民族的中國來說,蒙古族入侵者的元代滅掉以漢族為主體民族的中國宋朝、滿族入侵者的清代滅掉以漢族為主體民族的中國明朝,則不論從任何意義上說都是不折不扣、徹徹底底的亡國。這兩次亡國,尤其是長達267年的最殘暴、最野蠻、最專製、最落後、最腐敗的滿清王朝更是用屠刀和奴化教育徹底摧毀了中國的民族精神,使中國民族精神中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民族氣節、“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民主精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學術自由蕩然無存,而代之以麻木不仁、逆來順受、軟弱窩囊的亡國奴劣根性。 這種麻木不仁、逆來順受、軟弱窩囊的亡國奴劣根性的精神枷鎖是如此沉重,以至於革命的先行者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亡我中華的滿清統治者,建立了共和,恢複了中華,將中國男人腦後的那根豬尾巴一樣醜陋的亡國奴辮子拋進了曆史的垃圾堆時,竟有眾多的漢族人哭天搶地、如喪考妣,認為自己祖宗的基業被推翻了。認賊作父如斯,真令人瞠目結舌。 甚至在革命的先行者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亡我中華的滿清統治者近百年之後的今天,我們仍會發現滿腦子麻木不仁、逆來順受、軟弱窩囊的奴才意識者大有人在,而且這些奴才坯子的自我感覺還特別好,動不動就儼然以所謂“愛國者”自居。在我們剝開這些所謂“愛國者”的畫皮後就會發現他們原來是一群在綿羊麵前是豺狼、在豺狼麵前是綿羊的地地道道的助紂為虐、自虐成癖的奴才坯子————他們在善良的同胞麵前像豺狼一樣窮凶極惡,動輒喊殺喊打;他們在剝奪了人民一切民主權利的專製獨裁者麵前卻像綿羊一樣溫順馴服,極盡奴顏卑膝之能事。更有甚者,他們覺得當了267年滿清入侵者統治下的亡國奴還沒當過癮,不但把中國大陸電視台搞成了充斥大肆頌揚最殘暴、最野蠻、最專製、最落後、最腐敗的滿清王朝的什麽《康熙大帝》、《雍正王朝》之類烏煙瘴氣的辮子戲的“大清電視台”,還動用國庫數以億計的巨額資金重修清史,以肯定當年滿清入侵者滅亡中國是什麽“促進了中國統一和民族融合,帶來了繁榮盛世”,簡直恨不得當年日本大和族入侵者成功地滅亡了中國,日本天皇在紫禁城登基當了中國皇帝來“促進中國統一、帶來繁榮盛世”,屆時他們這些奴才坯子就既可以大拍特拍為日本侵略軍歌功頌德的電視劇《裕仁大帝》、《昭和王朝》來向主子無恥獻媚,又可以重修《日本史》以肯定日本大和民族入侵者滅亡中國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是什麽“促進了中國統一和民族融合,帶來了繁榮盛世”來向主子邀功請賞了。認賊作父如斯,真令人歎為觀止。 嗚乎!沒想到在魯迅先生當年為了使中國人能夠有尊嚴地、堂堂正正地作人而針對中國人的奴性十足的劣根性,以身邊的民眾為原型在筆下塑造了一個麻木不仁、逆來順受、軟弱窩囊的人物阿Q,以期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筆觸喚醒國民精神,從而寫出經典力作《阿Q正傳》八十多年之後,中國人身上根深蒂固的奴性不僅絲毫未改,反而愈演愈烈、更上層樓————魯迅先生筆下昏昏噩噩的阿Q在自己的臉上挨了趙太爺的嘴巴、腦袋上吃了“假洋鬼子”的文明棍後尚且還敢在心裏用精神勝利法暗暗地罵一聲“兒子打老子”,今日大大小小的阿Q們在獨裁專製的淫威下向主子搖尾乞憐的時候不但不敢在心裏暗暗地罵主子一聲,反而從心眼裏嫌主子騎在自己頭上拉的屎不夠多,從心眼裏讚頌主子恩賜給自己的人格、國格全無的狗一樣的雙料奴才生活如何美妙;不願意有尊嚴地、堂堂正正地作人,而願意屈辱地作人格、國格全無的狗一樣的雙料奴才;以作一個有尊嚴的、堂堂正正的人為恥,而以作一個人格、國格全無的狗一樣的雙料奴才為榮。這真是咄咄怪事!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今日中國人的奴性根深蒂固到即使自己獲得了自由,別人拿他當人看,他自己反倒覺得不自在,仍然甘心為奴的不可救藥的程度。前些時候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小事使我更痛切地感受到這一點。一件事是,我有一天到朋友家作客,發現朋友家客廳裏掛著的鳥籠的門是開著的,而籠中的鳥卻不飛出來。我不解其故而詢問朋友,朋友答曰:“養熟了,它不想飛出來。” 一件事是,我有一天去戲院聽京劇《法門寺》,劇中主人的客人讓侍立一旁的主人的仆人賈桂坐下,賈桂卻答曰:“奴才站慣了,不想坐。” 嗚呼,一個是鳥,一個是人;一個是有形的牢籠,一個是無形的牢籠,當牢籠的門打開的時候,他(它)們竟都不肯衝出牢籠、享受自由,而是心甘情願地繼續充當任人擺布的寵物、奴才。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它)們被自己奴化的思想牢籠緊緊地禁錮了,以至於都忘記自由為何物,更談不上去追求、爭取自由了。一隻鳥被自己奴化的思想牢籠緊緊地禁錮了,心甘情願地任人玩弄、買賣、轉讓、虐殺是很悲慘的;一個人被自己奴化的思想牢籠緊緊地禁錮了,心甘情願地任人奴役、欺淩、買賣、虐殺那就更悲慘了。 海外華人社會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須知人們若身處封建專製、獸性獨裁的社會,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而被迫說幾句言不由衷的偏袒當權者的違心話還情有可原,而相當多的海外華人身處民主自由的法治社會,感受著民主自由的法治社會所給予的物質和精神方麵的恩惠,卻對封建專製、獸性獨裁情有獨鍾,這就很說不過去了。究其原因,隻有一種可能,這就是中國被滿清異族入侵者亡國以來,在野蠻專製的滿清王朝267年的奴化統治下中國人整個民族養成的奴性已經根深蒂固,整個民族都被自己奴化的思想牢籠緊緊地禁錮了,就像養熟了的籠中鳥和站慣了的奴才賈桂一樣,已不知自由為何物,心甘情願地任人奴役、欺淩、買賣、虐殺。以至於這些海外華人無論身在何處,都是從骨子裏覺得當奴才比當自由人舒服,這種奴性已經成為本能。 有一位思想家說得好:“意識到自己的奴隸地位而奮起反抗的奴隸是英雄好漢,是革命者;未意識到自己的奴隸地位而昏昏噩噩地生活著的奴隸是十足的奴隸;意識到自己的奴隸地位卻又津津樂道地讚美這種奴隸生活的奴隸是奴才,是無恥之徒。” 從這種意義上說,將中國人稱為劣等民族並不是蓄意冒犯而是客觀描述。 知恥近乎勇,中國人隻有意識到自己的奴隸地位而奮起反抗才是英雄好漢;中國人若未意識到自己的奴隸地位而昏昏噩噩地生活就是十足的奴隸;中國人若意識到自己的奴隸地位卻又津津樂道地讚美這種奴隸生活則是徹底地墮落為奴才和無恥之徒了。中國人究竟應該何去何從,不言自明。 中國人,你現在的名字是奴性。你難道不願意改掉這個恥辱的名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