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102)
2010 (87)
2015 (1)
《車廂一角》
作者:豐陳寶、豐一吟
繪畫:豐子愷
車廂內這種現象,想必你們經常看見,甚至親身遭遇過。先坐的人,占了坐位的一大半,而且認為理所當然,仿佛這是在他自己家裏。
其實,豈止車廂內,在我們的生活中,這種現象也比比皆是。
在我們的住房條件還沒有得到改善之前,幾家人家合一個廚房,或者合一個公共走廊。於是先住進來的人家就在廚房裏占領很多地方,或者在公共走廊裏不屬於自己範圍的地方堆上許多無用的器物。
處處想占便宜,其實反而吃虧了。因為這種人喪失了做人的起碼品德。是失去了,而不是占有了。
(完)
畫中人為了有形的座位空間,拋棄了無形的品德,私欲膨脹的結果是對自身權利不設任何約束,隨意穿越其他自律個體的邊界,這樣的畫麵並不陌生,比如京城交通中那些彼此互不相讓的車輛,比如充斥著五花八門無聊信息的媒體,比如華語論壇杜絕不了的髒話連篇、暴力文字,都是拋棄做人起碼品德的結果。
而更可怕的是拋棄品德之後,不僅不以那些以不擇手段得到有形空間、名利的人為恥,反而當作榜樣,走上一條徹底顛覆美醜、善惡、是非之路。失去品德可以誠心地找回來,而喪失了良知和信仰的底線,那今世就是枉做人了。
請善待自己,珍愛美德,找回那些失去的品德和情操,讓人生之路多留下一些美的腳印。
Sommarregn From Bergakung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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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吳非《前方是什麽》
作者:商友敬
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裏
近兩年,吳非連續出了兩本隨筆集:《不跪著教書》和《前方是什麽》,都是華東師大出版社“大夏書係”之中的。他的文筆很犀利,往往一針見血。不,一針挑出來的是膿。他的筆指向化膿的創口,毫不留情地說:我們應該在這裏開刀。這需要勇氣,更需要眼光,而且這兩者必須貼合在一起——我忘了提醒一下:他不是教育官員,也不是媒體記者,甚至不是一個正規的教育學者,他是一位在職的普通教師。他的眼光是教師的眼光,他的勇氣也是教師的勇氣,連同他的憤怒,也是從教師的良心中激起的憤怒,即《戰國策》中唐且所說的“布衣之怒”。
先舉一個小例子:
有位老教師非常憤怒地說了一件事。他所帶的高三畢業班在“一模”(即“第一次模擬考試”)之後,開了家長會,一些家長對班主任和任課教師的複習安排不感興趣,他們隻關心:我的孩子能不能考出高分?還有沒有潛力?他們紛紛從自己孩子的角度對教學提出各種要求。教師回答說,我們的複習按教學計劃施行,學校也有總體安排。有個做母親的說:“一模”過去了,哪些學生行,哪些學生不行,已經很清楚了,我認為教師不應當把精力花在那些考不取重點大學的學生身上,應當重點輔導像我女兒這樣的學生。那些“垃圾學生”,就讓他們算了。——凡是聽到這句話的教師都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人們很難相信在2005年,在一所名校裏所聽到家長如此放肆的言論,這句話竟然是從一個母親的口中說出。同時令人不解的是,據說其人頗有社會地位,屬於那種引導社會精神文明建設的人物。
在吳非的筆下我們看見了“膿”。
如果聽任這樣的“膿”蔓延下去,吳非認為:“即使是升學型的教育,人也不能這麽快就變成狼啊!”“經過千萬年的勞動,野獸進化成了人;而在殘忍的教育下,人很快就能回變成野獸。”(《從人到狼》)
敢於如此放肆地說出這種“狼”語者,當然極少;而能夠尖銳地指出這是“狼”語從而懷疑他們的“心肺”者卻更少,吳非就是其中的一個。
再說一個較大的例子:
2004年高考之後,南京有些媒體挑起了一場“高考之痛”的“大討論”,誤傳南京的高考成績落入全省的倒數第一。有報道引用市民的話,認為素質教育沒有用,教育局不抓升學率,南京的學校沒有像蘇北一些學校“死揪”(流行於江蘇教育界的話,即加班加點,拚命抓學生的升學率),最後逼得教育行政部門作出妥協的決定:恢複星期六的“補課”。就在此時,吳非在《南方周末》寫了長篇文章《不是愛風塵,又被風塵誤——反思南京教育界的一場討論》,他指出:這是“南京的教育因為摧殘學生不力而挨罵。”——就因為這一篇文章,許多罵聲劈頭蓋腦地落到他身上。幸而他隻是一位普通的教師,而且是一個能思考善表述的教師,為此他寫了一連串的文章《有關“高考之痛”討論的一些感想》、《我對課改充滿信心》、《什麽是“人民滿意的教育”》……都發表在上海的《教育參考》雜誌上。
這些年來,我們都被所謂“應試教育”和“素質教育”的討論攪得頭昏腦脹,再討論也想不出一個克服當前教育弊病的好主意;相反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考試經濟”越來越壯大,成為“經濟學”中重要的一支。吳非最近在一次發言中說,對於中國的教育,他近乎絕望。唯其沒有完全絕望,所以他還要為教育的改革鼓呼。他在《前方是什麽》一書的序言中說:“既然對教育改革有那麽多懷疑或反對的意見,我們不妨這麽想:教育改革對誰不利?既然發展國民教育有這麽多的困難,我們也不妨去想:發展教育究竟對誰不利?”
我雖然難以回答這兩個問題,但我可以立即想起那個口吐“狼”言的母親,想起那些因“補課”而斂財的“眼鏡蛇”式的教師,想起一群又一群編製乃至竊取各種 “考試輔導材料”的出版奸商……恐怕不止於此,更深之處,還有不少以自己手上的文憑和權力來堵塞無數學子走向知識智慧和人格獨立之門的人。所以我讚賞吳非和他的雜文隨筆。他每天要去上課,照樣也是三年一輪畢業班;他每個星期都要參加編寫中學語文教材的工作;他每個月尤其是寒暑假都要到外地去培訓教師;即使如此,他還每天早上,對著鍵盤打出一篇篇的雜文隨筆,發表他個人的意見,也抒發他個人的喜與怒。他說:“予豈好辯哉!當有人要改變教師的生存方式、侮辱教師的職業、褻瀆教育理想時,你能裝得若無其事嗎?”
他是一個反抗絕望的思想者,如一葉扁舟在風波中出沒,他並不孤獨,因為我們每個守住自己崗位的老師都在注視著他。我們也在看著,也在想,甚至也在寫,至少我們仍然抱著“育人”的理想,走上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