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征服者的鐵蹄:1940 二次大戰歐洲區(2):1940的西線
(2009-05-18 09:35:45)
下一個
曆史文摘 :征服者的鐵蹄:第三帝國的興起
(2)二次大戰歐州區:1940 西線
政治報應
英國下議院座無虛席,每個人都情緒低落,極為憤懣。這種憤怒都集中到了內維爾·張伯倫的身上。張伯倫坐在前排長椅子上他經常坐的位子上,由於極度憤怒和羞愧,他的臉色非常蒼白。當時,看到這種場麵,就連丘吉爾也對這位疲倦的長者充滿了同情,盡管在過去幾年內,他們曾有過多次痛苦的爭論。
在這位海軍大臣的記憶裏,議會此前幾乎從未進行過如此嚴厲的抨擊,主要是針對政府數月來一直堅持的綏靖政策,針對首相在戰前與希特勒的交易中表現出的盲目樂觀主義以及在戰爭爆發後對英國防禦所持的態度,特別是針對張伯倫在一個月前的演說中發表的“希特勒沒有趕上班車”的不幸聲明。
此次抨擊並非完全來自反對派成員,張伯倫的一位最親密的朋友兼政治夥伴利奧·埃默裏的演講,更使人們對於張伯倫的批評達到了高潮。他引用克倫威爾嚴厲控告漢普登軍隊領導人的話語,指責政府為“老而腐朽的軍人”。他還直接指責張伯倫,並再次引用克倫威爾的話:“就你所做的貢獻而言,你在這個位子上坐得太久了,”他宣布,“離開吧,我說,讓我們和你的合作結束吧!以上帝的名義,去吧!”
這對首相的自尊心是一次巨大的打擊,尤其是當他離開議會時,後座議員(即坐在後排的普通議員)有節奏地發出的“滾!滾!滾!”的怒吼聲。當天稍晚時分,首相向丘吉爾表示,他認為在戰爭時期,他不能再繼續領導一個一黨執政的政府,應該組建一個包括各黨成員的國家政府。然而,他不清楚工黨領導人是否支持他的這項個人決定。
事實上,這一點很快就在隨後48小時內進行的會談和談判中得到了證實。5月10日上午11時,張伯倫決定讓位,並召見了哈利法克斯勳爵和溫斯頓·丘吉爾,他認為首相人選必須是從他倆之間選擇。
“我一生曾有過許多重要的召見,”丘吉爾後來寫道,“這一次無疑是最為重要的一次。通常我總是談很多,而這一次我卻保持了沉默。”當時的場麵肯定極不尋常:張伯倫仍然擁有就任首相以來的各種權力,但又處於在無法諒解和無法理解的反對呼聲麵前準備退位的處境,無疑,他傾向於選擇哈利法克斯勳爵,這是有理由的。丘吉爾沉默著,他毫不懷疑地感到曆史的重擔正在向他壓來。哈利法克斯心神不定,他似乎對這一職務沒有任何的野心。正如丘吉爾所寫的那樣,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停頓……的確,它似乎比停戰日紀念會上的那兩分鍾還要長。”
終於,哈利法克斯打破了沉默。他說,對他而言,處在議會下院之外來指揮戰時內閣是非常困難的,因為所有重大決策必須要在下院討論,而他作為一名議會上院的成員,是不允許在下院發言的。這就是一個貴族宣布放棄其權力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對此是不應該忘記的。哈利法克斯講完之後,丘吉爾顯然已經是被推薦作為首相的唯一人選,三人又閑談了一小會兒,隨後結束了這次會談。下午6時,丘吉爾被召見,並被帶到了國王——在這至關緊要的年代裏他要全力效忠的人麵前。
“我想,你也許還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召見你吧。”國王麵帶微笑地問。
“閣下,我的確不知道。”丘吉爾回答,帶著同樣的表情。
“我希望你來組建新一屆政府。”
就這樣,英國曆史上一位最卓越人物的首相生涯開始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當時,這一任命及其相關事件在國外幾乎沒有引起注意。
阿道夫·希特勒是為數不多的關注這一新任命的人物之一,對於20世紀30年代丘吉爾的反納粹舉動他一直記憶猶新。希特勒曾通過納粹外交部官員恩斯特· 伯勒(出生於英國約克郡一個德國人家庭,在南非長大)邀請丘吉爾到德國會談,但遭到丘吉爾拒絕。當時,德國人認為丘吉爾在英國並無取勝之望,不足為懼,但如今,這位綏靖政策的最大反對者卻成了英國的領袖。盡管如此,德國仍然認為丘吉爾隻不過是螳臂當車,在德國強大的軍事威力麵前他必將被橫掃出局。
就在丘吉爾接受任命的當天上午,德軍向比利時和荷蘭發起了大規模進攻,打破了兩國一直保持的中立。在德國陸軍和納粹黨衛隊先頭部隊越過邊界進入低地國家的同時,德國空軍開始轟炸鹿特丹,傘兵也在精心計劃的攻擊路線上的關鍵地點空降。“虛假戰爭”時代終於一去不複返了。
進入低地國家
德國最初的入侵西歐的軍事計劃是根據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的開放式的進攻形式而設定的,其戰略野心遠不及1914年的“施利芬計劃”。德國將軍們隻打算占領比利時和法國北部的工業區,沒有更進一步的奢望。他們不想重蹈1914年時進軍巴黎的悲慘命運。的確,德國陸軍最高統帥部也認為德軍進攻兵力與盟軍現代防禦的力量對比不允許采取其他戰略,新的目標需要在1941年通過發起更進一步的戰役來實現。持此想法的並非隻有德國的將軍們:法國和英國的將軍們也持同一觀點,他們草擬的計劃是在敵對行動開始時將主力機動部隊推進到比利時。
如果西線的進攻是在1939年秋天發起的話,戰爭無疑將會按照這些將軍們計劃的那樣進展。但是,希特勒卻有另外的想法,他曾經在比利時戰鬥過,1917年,在伊珀爾周圍被打得支離破碎的鄉村,上百萬英國和德國士兵被殺死。他了解這裏的地形,大量的炮擊使這裏的地麵像沼澤一樣鬆軟泥濘。無數的小河和小溪使入侵者的行進困難重重。的確,希特勒認為向南進攻的話,也許通過阿登山林地帶,效果會更好。但是,將軍們對這一觀點卻嗤之以鼻。
到1940年春天這一推遲的進攻計劃準備付諸實施時,希特勒發現至少有部分軍官開始認同他的觀點。埃裏希·馮·曼施泰因將軍是西線A集團軍群總司令馮·龍德施泰特將軍的參謀長,他研究了阿登地區的地形後,得出了與元首一樣的結論。他就此觀點與德國最著名的坦克專家——海因茨·古德裏安將軍進行了討論。他們同意采取這樣一個激進的戰略:德國裝甲師沿這裏狹長的森林小路突進並前進到法國北部起伏不大的山丘地帶,從這裏的空曠地區突然發起進攻,德國裝甲部隊將能夠在敵軍做好防禦準備之前穿過敵軍。對這些高速機動的部隊而言,要攜帶足夠的大炮是比較困難的,其他德軍指揮官認為在向前運送火炮時會出現進攻上的停頓,從而導致雙方沿馬斯河一線展開類似一戰風格的戰鬥。古德裏安和他的坦克部隊卻信心十足,堅信他們能夠快速擊潰法國的防禦。德國空軍的轟炸機,特別是令人生畏的“斯圖卡”俯衝轟炸機,將取代大炮來提供近距離空中支援。
希特勒采納了曼施泰因的計劃,並改變了西線的作戰次序。曼施泰因得到了應得的榮譽,但是,傳統的將軍們對於將出自一位下級軍官之手的計劃淩駕於他們之上卻感到憤憤不平,僅安排馮·曼施泰因指揮後方的步兵軍。希特勒可以改變作戰計劃,但有一件事卻是希特勒無法改變的,那就是雙方實力的差距。盡管德軍以 4 000架飛機對盟軍的3 000架飛機,擁有空中優勢,但盟軍擁有約3 383輛坦克,而德國總共隻有2 335輛——其中許多是作戰性能有限的輕型坦克。
行動開始
1940年5月10日,淩晨2時30分剛過,64名德國傘兵越過了荷蘭邊境,這是德軍進攻荷蘭的先頭部隊。這些傘兵部隊分別降落在鹿特丹、海牙、多德雷赫特以及穆爾代克等地附近的主要橋梁上,以防止荷蘭炸毀這些橋梁,阻滯德軍越境主力的攻勢。德軍大批部隊通過艾伯特運河進入了佛蘭德斯地區(中世紀歐洲一個伯爵的領地,包括現比利時的東佛蘭德省和西佛蘭德省以及法國北部部分地區)。這些部隊原本可能受到比利時埃本埃馬爾大要塞的阻擊,但是就在5時30 分,德軍滑翔機部隊成功地在比利時邊界降落,控製並摧毀了這一堅固的火力點。
5分鍾之後,由博克將軍率領的德國B集團軍群的30個師從馬斯特裏赫特到埃姆斯河口沿岸一線像潮水般越過邊境線。與此同時,在南部,由馮·龍德施泰特將軍率領的A集團軍群44個師,包括由克萊斯特將軍指揮的由7個裝甲師組成的主力攻擊部隊,向前推進進入比利時阿登地區——法國軍事指揮官們自從1919 年以來一直將這裏描述為坦克不能通過的森林地帶。
在北部的盟軍——包括英國遠征軍的5個師、在英軍右翼部署的法國第1集團軍的8個師及位敦刻爾克沿岸部署的法國第7集團軍的7個師,根據“D”計劃(Dyle Plan),離開了他們曾經苦苦經營一冬的防禦陣地,向前推進與比利時軍隊會合,以期沿迪爾河和馬斯河建立防線。盟軍這種近乎自殺性的舉動令希特勒激動萬分。
很明顯,盟軍前進道路上困難重重。德國空軍飛機不停地在頭頂盤旋、轟炸,使盟軍部隊麵臨嚴峻考驗,他們花了好長時間才逐漸適應了這種常伴耳邊的令人神經緊張的飛機轟鳴聲。此外,德軍迅速而猛烈的進攻使平民百姓驚恐不安,博克大軍所到之處,民眾紛紛逃離,盟軍前進的道路很快就被難民阻塞。
盡管如此,到5月14日晚,盟軍防線還是構建完畢。從斯凱爾特河口至安特衛普北部由法國第7集團軍的3個師守護,由此向東南方向延伸80公裏至魯汶,由比利時陸軍的13個師守護,從魯汶至瓦夫爾的戰線由英國遠征軍守護,從瓦夫爾至那慕爾,由法國第1集團軍的6個師守護。盟軍倉促構建的防線是支離破碎的,麵對這樣的防線,許多營級及旅級指揮官都感到很沮喪,士兵們也同樣毫無信心。他們曾用一冬的時間沿法國邊界修建了廣闊的野戰工事,而現在卻指望他們憑借這樣的防線來阻止德軍的進攻,這種防線頂多隻能算是原始的防禦陣地,甚至有些地方根本就毫無防禦工事可言。與此同時,師級及師以上指揮官也對南部的戰況憂慮不安。但是,至此,他們並沒有意識到緩緩推進的博克集團軍群實際上隻不過是“鬥牛士的鬥蓬”,是為了將盟軍主力部隊誘入圈套,從而為克萊斯特的裝甲集群實施致命一擊創造條件。
盟軍潰敗
在將盟軍機動部隊吸引到北部以後,博克部隊的任務是在向南運動進入比利時和法國之前,守住荷蘭,就像一塊鐵板一樣,與從法國沿岸推進的裝甲部隊形成錘砧之勢。德軍的首要任務是奪取荷蘭和比利時防線上的關鍵堡壘,這是兩國防禦的基礎所在。雄偉壯麗的埃本埃馬爾鋼筋混凝土堡壘已被德軍通過滑翔突擊而占領。德軍其他傘兵部隊還必須確保各橋梁的安全,以使德軍部隊能夠通過荷蘭運河廣布的地形,向荷蘭靠近海岸線的各大主要城市推進。
到5月13日,屈希勒將軍率領的德軍第18集團軍已經通過傘兵部隊此前所占領的橋梁,開始向“荷蘭要塞”突進。在布雷達附近,德軍遇到了由亨利·吉羅將軍率領的沿海岸線機動、通過比利時進入荷蘭的法國第7集團軍的阻擊。結果,法軍被擊退並逃往安特衛普。
由於荷蘭炸毀了通過艾塞爾河的主要橋梁,再加上逃難的鄉民泛濫,使以黨衛隊警衛旗隊為先導的德軍向阿姆斯特丹的推進速度大大放慢。希特勒不希望他的“ 形象部隊”陷入艱難徒步行軍的泥沼,警衛旗隊於5月13日開始向南機動與黨衛隊特別機動團及第9裝甲師會合,向鹿特丹挺進。德軍傘兵部隊已經占領了穆爾代克各主要橋梁,通往鹿特丹的道路已經打開。至14日上午,德軍在推進中共俘獲了4 000多名戰俘,隨裝甲師作戰的黨衛隊士兵開始接替裝備精良的傘兵擔負守護穆爾代克大橋的任務。
荷蘭的抵抗雖然雜亂,仍然遲滯了德軍進攻的時間表。德軍最高統帥部發出了最後通牒,威脅荷蘭如繼續抵抗將以大炮和空中轟炸來摧毀鹿特丹。荷蘭在與英法盟軍失去聯係的情況下,別無選擇,被迫接受德軍的條件。然而,盡管炮轟鹿特丹的行動取消了,但命令沒有傳達到空軍,鹿特丹仍被德國空軍炸為一片廢墟。轟炸結束後,黨衛隊警衛旗隊立即進入了鹿特丹。在市內,警衛旗隊發現了一批武裝的荷蘭士兵,並立即開火。不巧的是,這批荷蘭士兵是歸降的當地武裝的一部分,正在接受空軍將軍庫特·施圖登特的收編,警衛旗隊的火力攻擊使斯圖登特這位德國傘兵部隊的創始人身受重傷。康複後的斯圖登特在一年後指揮了入侵克裏特島的行動。
5月13日,荷蘭女王及部分荷蘭政府官員在海牙登艦,逃往英國。荷蘭陸軍總司令亨利·溫克爾曼將軍隨後宣布投降。在南部,賴歇瑙率領的第6集團軍穿過艾伯特運河進入比利時。比利時陸軍後退至迪爾河一線,與英國遠征部隊及喬治·布蘭查德將軍率領的法國第1集團軍所屬部隊會合。至5月15日,盟軍在那慕爾和安特衛普一線集結了大約35個師。在德軍第6集團軍對盟軍倉促間建立起來的防禦進行佯攻的同時,第8集團軍則從荷蘭向南推進,威脅英/法/比部隊的側翼。
然而,正當盟軍準備與博克的大軍一較短長之時,卻被來自東南方向的驚人消息所擊潰。法國中部已經被德軍新型部隊攻破,在比利時的所有盟軍已處於被切斷的危險之中。在低地國家的戰役行動就要結束,德國的計劃,除了部分小的差錯之外,一切都按預計進行。博克向比利時的推進將盟軍引向了北方。龍德施泰特的裝甲部隊成功地通過了阿登山區,德軍裝甲車橫衝直撞,穿過了法國北部地區.
法國戰局
希特勒軍事政策的主要目標之一就是摧毀法國這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使德國蒙羞的敵人。入侵低地國家隻不過是吸引盟軍離開陣位的圈套,是德軍發起致命一擊——從阿登山區發起裝甲衝刺——的準備。
戰爭在西線打響後,德軍部隊迅速通過了荷蘭和比利時邊界。正如盟軍所料,雄偉堅固的埃本埃馬爾鋼筋混凝土堡壘落入了德軍精銳傘兵部隊之手,這支部隊是通過滑翔機降落在堡壘屋頂之上的。然而,馮·博克將軍率領的B集團軍群的30個師實際上隻是佯攻,其目的是使盟軍相信德國正在按照在過去戰爭中曾經使用且失敗過的相同計劃行動。
在阿登山區的突破
真正的重磅出擊是從阿登山區發起的。在這裏,德軍集結了馮·龍德施泰特將軍率領的A集團軍群的44個師,包括馮·克萊斯特的7個裝甲師,德軍計劃從此地對盟軍發起出其不意的攻擊。法國的大批部隊都駐紮在廣大的馬其諾防線內,以阻止從德法邊境發起的攻擊。但是,馬其諾防線並沒有覆蓋比利時邊界,因為法國決策者認為從阿登山區對法國進行大規模攻擊是不可能的。
德國的計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德軍裝甲師忐忑不安地以密集的縱隊陣形沿著山間小路行進,在阿登山區幾乎沒有遇到比利時軍隊的抵抗。他們進入“無路可通的”森林和山地,一切就好像是和平時期的演習,輕易掃除了法軍派出“阻攔”他們的輕騎部隊。至5月12日下午,古德裏安裝甲軍所屬的3個師已越過法國邊境線,在色當地區抵達馬斯河沿岸。
在此次戰役行動中,軍事交通警察可謂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數以千計的車輛井井有條,嚴格按照計劃行進。到5月12日晚,德軍裝甲部隊已經控製了馬斯河右岸從色當直至迪南的廣大戰線。1870年,巴黎革命爆發時,這裏曾是法國皇帝拿破侖三世被普魯士軍隊擊敗並俘虜的地方。70年後,法軍總司令,68歲的甘末林將軍,預計到了德軍在戰役某一時期會在阿登山區出現。但他預料德軍頂多隻是輕型試探部隊,因此,奉令保護這一區域的第9集團軍在部署上遠較其他地區分散薄弱。
法國最高指揮部估計,一旦法軍頂住了德軍初抵馬斯河時的攻擊,德軍要渡過馬斯河至少要用4天的時間來組織和籌劃,要實施還得再耗費兩天時間。但實際上,德軍強渡馬斯河僅用了24小時。5月13日,古德裏安的步兵部隊乘橡皮艇強渡馬斯河。與此同時,空軍300架雙引擎轟炸機和200架“斯圖卡”俯衝轟炸機將法軍的防禦陣地夷為平地。
德軍的俯衝轟炸機以精確攻擊敲掉了法軍的主要火炮陣地。至下午3時,德軍步兵渡河成功;1小時後,作戰工兵實施擺渡行動;至下午4時30分,舟橋架設成功;隨後,坦克部隊源源不斷開到對岸。法軍進行了反擊行動,但這些行動不僅太弱,而且太遲了,因為法軍一線部隊全部部署在北翼。隨著德軍裝甲師的展開,在比利時的英軍和法軍麵臨被切斷的危險,盟軍的戰略就這樣被瓦解了。
在法國境內的推進
至5月14日上午,古德裏安已在馬斯河對岸建立起了兩個橋頭堡。與此同時,由赫爾曼·霍斯大將率領的第15裝甲軍第7裝甲師(指揮官是埃爾溫·隆美爾少將)也頂住了法軍頑強但零星的抵抗,在迪南建立起了一座橋頭堡。
5月15日晨,德軍大舉湧入法國。德軍裝甲車輛從各橋頭堡轟鳴而出,“斯圖卡”式俯衝轟炸機對各推進方向進行了密集轟炸,“梅塞施米特”式戰鬥機對英軍及法軍的戰鬥機進行了火力壓製。道路上難民充斥,這些無助的難民不僅受到德國空軍的攻擊,而且還受到本方惶惶不安、士氣低落的士兵和憲兵的威嚇。不久,難民們就被德軍戰車逼到了路邊的壕溝裏,當車輛駛過時,車上自信的德軍年輕士兵還耀武揚威地向他們揮手。德軍雖然很少故意傷害逃難的平民,但德軍所到之處卻給人留下了絕對不可戰勝的印象。
至當天晚上,德軍裝甲部隊距離拉昂隻有19公裏了。法國國防部長達拉第下令進行反擊,但是法軍總司令甘末林將軍的回答卻是沒有後備隊,因為法軍主要兵力都被封鎖在側翼的馬其諾防線上。與此同時,甘末林宣布他已無力再承擔巴黎的防禦責任,下令在比利時的法軍全麵撤退。幸運的是,法軍的這些命令抄送了英國遠征軍司令戈特勳爵,使他確保了在迪爾部署的英國遠征軍各師一同撤退。
很顯然,盟軍正在遭受嚴重的災難,法國政府準備撤出巴黎。同樣,此時的倫敦在政治上也處於癱瘓狀態——溫斯頓·丘吉爾此時剛剛接替內維爾·張伯倫出任首相,是放棄法國,還是冒著損失大部分英國遠征軍的危險去作挽救形勢的最後嚐試,一切都留待戈特將軍來作出抉擇了。
麵對日益臨近的災難,丘吉爾於5月16日晚飛抵巴黎。此前,他曾在睡夢中被法國總理保羅·雷諾的電話喚起。雷諾聲稱:“我們已經失敗了!我們失敗了!我們輸了這場戰爭!”雷諾的電話顯示出法國的士氣普遍低落。丘吉爾此行有兩個目的,一是為法國政治核心鼓勁打氣,二是親自了解一下戰爭的真實情況。在聽到甘末林對他的問題“戰略後備部隊在哪裏?”的回答後,丘吉爾的心情顯然十分悲傷,甘末林的回答是“沒有!”但是,即便如此,丘吉爾仍然拒絕放棄希望。
丘吉爾指出,在德軍突破口以南,法國仍然擁有相當數量的軍隊,而在北部的軍隊更多,包括英國遠征軍。難道這些部隊不能向海峽方向機動,牽製德軍的突破,然後從南北兩個方向發起反擊,切斷德軍先頭部隊嗎?
不成功的防禦
處於極度失望中的法國領導人借口缺少空中力量不願采納這一可行的計劃,最後,丘吉爾提出英國願意將預備進行本土防禦的皇家空軍戰鬥機中隊全部派往法國,這一計劃才最終被法國接受。即使如此,戰況的發展似乎顯示德軍極可能在數天內攻至海峽沿岸或巴黎,甚至兩種情況都發生。果真如此的話,在北部的英軍和法軍將極可能麵臨被瓦解,甚至被全殲的命運,除非雙方達成全麵停火。
丘吉爾於次日上午返回了英國,此行中,他那種頑強的意誌在法國領導層產生了影響,使他們至少同意按照他所提議的那樣,對德軍先頭部隊組織某種形式的反擊。但是,盟軍計劃的緩慢步調意味著組織起這樣的反擊需要4天的時間。即便如此,情況仍然是一團糟。至5月20日晚,古德裏安的裝甲尖兵已經抵達了索姆河入海口阿布維爾。此時,德軍的戰線可以說是最為薄弱的時候,如果說有盟軍攻擊德軍的最好時機,那就是此時了。
5月21日,4個英國步兵旅和1個坦克旅從阿拉斯向南發起進攻。根據計劃,法國2個步兵師和1個輕型機械化師將分別在其兩翼提供支援,而相同規模的法國軍隊也將同時從南部發起攻擊,最終與英軍會合。但結果是,僅有英軍和法軍輕型機械化師按要求采取了行動。的確,他們的進攻迫使德軍黨衛隊“骷髏師”大幅度後退,後來,黨衛隊“骷髏師”為了泄憤,在巴黎天堂酒店屠殺了100名英國戰俘,這是黨衛隊犯下的眾多暴行中的第一次。然而,英軍坦克部隊很快就發現進攻的道路被隆美爾的第7裝甲師封鎖。隆美爾用88毫米口徑的Flak火炮對英軍重型步兵坦克進行攻擊,實戰表明,英軍坦克在德軍這種小型反坦克武器麵前極其脆弱。在短暫交火後,德軍第7裝甲師將英軍趕回了原陣位,並威脅要對其實施包圍。盡管如此,這場戰鬥至少還是令隆美爾顧慮重重。
至5月23日晚,戈特已下令北部較遠的英軍開始撤退。兩天後,情況更加緊迫,他必須迅速將部隊撤退至大西洋沿岸並撤往英國。即使這樣,也僅能挽救他所轄下的四分之一的部隊。就這樣,他以自我負責的態度,下達了必要的命令:英國第3軍向敦刻爾克兩側的海灘撤退,第1軍後退控製西翼,在其右側是法國的一個師,左側是英軍第2軍,與此同時,比利時軍隊負責控製東翼。然而,5月28日,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與德國簽署了停戰協議,比利時軍隊不複存在。這樣,英軍陣地的左翼就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缺口。
這一缺口被蒙哥馬利少將率領的第3步兵師連夜封堵住了,這是一次在極端困難條件下實施的高效的機動行動。如果說這一行動挽救了英國遠征部隊,那是毫不過分的。就在這時候,命運之神幫助了盟軍。希特勒下令德軍裝甲部隊停止前進,這給了英軍以喘息之機,使其有時間組織曆史上最大規模的撤退行動。
“發電機行動”
“發電機行動”是一次試圖將英軍以及盡可能多的法軍從德軍包圍圈中救援出來的行動。參加此次救援行動的各型船隻達一千餘艘,大到皇家海軍的防空巡洋艦,小到各種小舢板。這些船隻由其船主駕駛,從南岸或泰晤士河入海處的上百個小泊位出發,穿越英吉利海峽,駛往對岸。行動中至少有250艘船隻被德軍擊沉,許多船主被擊斃或擊傷,但是,此次行動挽救了大量士兵的生命,正是這些士兵形成了新軍的主體。在行動開始前,盟軍的最大願望是救出大約5萬人,但實際上,在這場為期9天的奇跡般的行動中,共有338 226人被撤到了英國海岸,其中,根據丘吉爾的說法,法軍超過10萬。5月31日,丘吉爾再返巴黎並與法國達成協議,英軍將與法軍共同擔負斷後任務,在敦刻爾克的法軍將以與英軍相同的比例撤往英國。
救援行動實施時,法軍部隊正在敦刻爾克的南部與德軍進行激烈的戰鬥(這樣就阻止了德軍對敦刻爾克的猛烈攻擊),而這支部隊卻再也無法抵達海邊。在救援行動的最後,許多最終抵達岸邊的士兵卻放棄了逃生的機會,最後一批船隊幾乎是空船而返。而相當一部分脫險的法軍很快作出決定,他們不願生活在英國,最終選擇返回法國(在法國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很快就落入了德軍的集中營),這樣,丘吉爾的一番好意在很大程度上付諸東流了。
然而,對英國人民來說,英國遠征部隊的主力在敦刻爾克的逃生是一次奇跡。這在很大程度上振奮了人們的精神,為此,丘吉爾向人民發出了很有必要的警示。 “我們必須非常慎重,不要把這次援救說成是勝利。”他在一次國會報告中這樣說道,“戰爭不是靠撤退贏得的。”但是敦刻爾克奇跡使英國得以繼續戰鬥。
德國鞏固戰果
希特勒的部分裝甲部隊不顧盟軍在一些地區,如諾曼底,越來越猛烈的抵抗,轉而向西,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推進,以確保大西洋海岸的安全。其他部隊則向南推進,完全避開了馬其諾防線,令守護這些毫無用途的防禦工事的40多萬法軍茫然不知所措,士氣大挫。一旦德軍占領了敦刻爾克以及直至阿布維爾的法國西海岸和索姆河入海口以後,除了希特勒的命令以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德軍向南推進,進入法國腹地了。早在5月29日,元首就對龍德施泰特和博克表示過,他的下一步計劃就是“與法國軍隊算賬”。英國可以再等一等,或者最好是達成協議。他相信,隨著德國及其夥伴國控製了歐洲,英國最終將不得不求和。
結果,早在敦刻爾克大撤退結束之前,博克就命令所屬第18集團軍肅清比利時的殘餘反抗力量,強行向西推進,同時指示B集團軍群的其他部隊南下搶占索姆河一線陣地,與龍德施泰特逼近海岸的步兵和裝甲師並肩作戰。至6月5日,兩個集團軍群的10個裝甲師已進行了重新部署,編為5個裝甲軍(三個由博克指揮,兩個由龍德施泰特指揮)。當日黎明,在密集的轟炸機群的引導下,兩個裝甲軍從亞眠西部的橋頭堡出發,向塞納河推進。
“今天,在強大的新型軍事力量支援下,第二場偉大的進攻開始了!”希特勒宣布,與此同時,魏剛將軍(他是在甘末林明顯已無法控製局麵時,被從黎凡特召回接掌法軍指揮權的)也對法國軍隊發出呼籲:“我們的國家正在遭受蹂躪,讓我們以此來激發我們毫不畏懼的堅定決心吧。國家的命運和孩子們的未來完全依賴於你們的堅強。”對於處在絕望中的軍隊來說,這並不是最能激發鬥誌的演講。
然而,法國軍隊在其指揮官所選定的戰略節點周圍,倉促間集結起來的“刺蝟”,卻也阻止了德軍的大規模進攻達數小時之久,摧毀了進入攻擊範圍的德軍先頭裝甲部隊,迫使德軍指揮官暫停進攻,思索對策。“法軍的抵抗正在加強,”一位德軍指揮官在報告中寫道,“法軍正在用一種新的作戰方法與我們作戰。”
但是,這些“刺蝟”很快就被德軍迂回過去了。至6月11日,霍斯的第15裝甲軍已控製了塞納河從弗農至勒阿弗爾的地區。博克的兩個裝甲軍,第39軍和第41軍也已通過了“夫人之路”(法國東北部的一條公路),開始向蘭斯和埃納河推進。而第9集團軍則直撲巴黎。次日,隆美爾的第7裝甲師抵達聖瓦萊裏,占領了法國第10集團軍——包括英國第51山地師的殘餘部隊在內——的西翼。兩天後,即6月14日,德軍進入巴黎。由於法國政府在倉促逃往波爾多(法國西南部港口城市)時已宣布巴黎為“不設防城市”,因此巴黎沒有遭到破壞。
必須指出的是,在整個戰爭中,法國最高統帥部的行動遲緩和舉棋不定客觀上為德軍的高速推進提供了幫助。在甘末林時期,這是導致災難突然而至的主要因素;在魏剛時期,這方麵也未能取得什麽改進。即使是“刺蝟”編隊也被一位法國將軍描述成:“隻不過是在被完全打垮之前使那些弱小但勇敢的部隊為榮譽而戰的一種手段”。6月7日晚,當法國總理雷諾被問及希望是否正在消失時回答,“不,不可能!但我知道我們戰敗了!”
然而,部分法軍作戰師還是進行了頑強的防禦,特別是在東部地區,得拉特爾將軍率領第14步兵師與德軍第41裝甲軍進行了對抗(在一次行動中俘虜德軍 800人)。在稍西一點的雷泰爾地區,法軍第2師曾在一天內連續擊退德軍的進攻。最終,德軍沒有再對這些陣地發起進攻,而是從這些陣地中間找到了空隙,從這些空隙中突破之後轉而向蘭斯開進。即使是法國軍隊的較低層,似乎也不能理解以無法實施的靜態防禦來對付強大而高速機動的裝甲部隊。戰爭中也曾上演過一次裝甲戰。在一次法國B型重型坦克編隊參加的反擊中,古德裏安看到反坦克炮彈從“法軍坦克厚厚的甲板上”彈落時,十分憂慮,B型坦克是當時世界上最結實的坦克。法國裝甲部隊向北駛入了一個名叫波塞斯的小村莊,去營救被包圍在那裏的一個步兵團——不料他們自己也陷入了包圍圈,油料用盡了!
然而,在其他地方,法軍全部被壓製或被切斷,司令部失去了對部隊的控製。隨著德軍裝甲部隊向法國腹地縱深的切入,緊隨其後的德軍步兵縱隊占領了更多的村莊和城鎮。法國人民的士氣一落千丈,法國軍隊逐步走向瓦解。
法國潰敗
早在6月9日,魏剛就聲明,“我們的軍隊正在為最後一次可能的防禦行動而戰。如果這次努力失敗,軍隊注定會快速毀滅。”兩天後,他將統帥部由巴黎移到了盧瓦爾河畔的布裏亞爾。在那裏,英法召開了最後一次聯合會議。丘吉爾在艾登、伊斯梅和斯皮爾斯將軍的陪同下出席了會議;法方陪同魏剛出席會議的是貝當元帥,陸軍準將戴高樂也參加了會議——有人懷疑他是在受到某種保護的情況下與會的。會議在魏剛的聲明中開始,“最後一道防線已經被德軍突破,所有的預備隊都已用完。我們正處在刀口上,不知道何去何從。”當激烈的討論和爭論最終平息下來後,會議在魏剛的警告中結束:“一旦我們的部署被打亂,而這一點不會太久,我們將沒有希望重新組織部署,因為我們缺少後備隊。既然這樣,我也無法阻止德軍對整個法國的入侵行動。”
“這三個小時的討論什麽結果也沒有,”戴高樂後來寫道,“我覺得這樣的談論簡直太空洞了,因為它並不是圍繞唯一可行的解決方案,即撤退到海外組織抵抗,而展開的。”的確,這是魏剛極為反感的一種方案。在巴黎淪陷的當天晚上,雷諾總理建議魏剛效仿荷蘭軍隊參謀長的做法,向已占領法國主要城市的德軍投降,而法國政府攜帶全部海軍力量、能夠飛行的空軍編隊以及所有能夠逃離的法國士兵前往北非。從那裏,法國將與英國——以及美國和其他熱愛自由的並將在他們認為合適的時機參戰的國家一起,繼續戰鬥。“我堅決拒絕接受這樣的建議!”魏剛後來聲稱。“我絕不會同意使我們的軍旗蒙受這樣的恥辱!這是最大的犯罪,是對我國軍事榮譽的褻瀆,將對我國軍事榮譽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我一想到這樣一個可恥的提議就感到厭惡!”
魏剛從這一提議中所讀到的“恥辱”是很難讓人理解的,特別是在僅僅過了8天之後,他就下令在馬其諾防線內外部署的大約40萬法國陸軍“在保持戰爭榮譽的情況下請求德軍停戰”。在法國軍法條文中,“最大犯罪”是指“在仍有防禦能力時投降”的行為,所以,法軍總司令在1940年6月的所作所為簡直就像謎一樣不可思議。
6月16日,雷諾辭職,貝當元帥接替他出任法國總理,隨即決定盡快向德國求和,並按照希特勒的意願組建政府。至6月20日,德軍的魔掌在南部已伸到了法國城市裏昂及格勒諾布爾,在東部伸到了法國與瑞士的邊界,在西部則控製了比斯開海岸及向南直至魯瓦揚的地區。10天前向英法宣戰的墨索裏尼,此時也正在將意大利軍隊大舉派往法國,並在德軍抵達之前搶先占領了尼斯。
次日發生的一係列事件最終使法西斯停止了進攻。6月21日下午3時30分,由亨茨格將軍率領的法國代表團被帶到了貢比涅1918年簽訂停戰協定所用的那節火車車廂裏。希特勒在戈林、凱特爾、裏賓特洛甫和赫斯的陪同下也來到了貢比涅。希特勒默讀了貢比涅博物館紀念碑上雕刻的譴責“德意誌帝國戰爭罪行”的碑文,他的臉上混合著“憤怒、蔑視、報複和勝利的表情”。他在聽完了停戰條款的序文之後就離開了車廂,並極為少見地用很幽默的話語與其下屬開著玩笑。
沒有任何談判可言,因為希特勒非常清楚,他已經取得了勝利,亨茨格提出的任何提議都將被打回到貝當總理那裏,而貝當是會全部接受希特勒的條件的。作為一個精明的政治家,希特勒很會把握收放的尺度。出於麵子上的原因,他必須得讓法國人民相信,法國民族的自尊得到了拯救,即便是在戰敗的情況下。
簽署停戰協定
停戰協定第3條承認貝當政府是代表所有法蘭西宗主國家及其海外屬地的政府,允許法國保留其帝國權利,承認法國名義上的國家主權。德國還承諾,法國在土倫和其他地中海港口內的作戰艦隊仍歸法國指揮。希特勒對此非常滿意,因為他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法國強大的艦隊並入英國皇家海軍。
至6月22日下午7時,雙方均已在停戰協定上簽字,雙方就德國占領區的邊界劃分也達成協議。然而,這些條款隻不過是一種偽裝,希特勒打算懲罰法國。協定沒有明確規定釋放被德軍關押的200萬法國士兵的具體日期。維希政府的陸軍不允許超過10萬人,這是《凡爾賽條約》的一個折射。法國人民不僅要對德國給予戰爭賠償,還必須承擔德國占領軍的費用。
希特勒通常對參觀被他所征服的地區不感興趣,但對巴黎卻是一個例外。這位業餘建築師在艾伯特·施佩爾和他最喜歡的雕刻家阿爾諾·布雷克的陪同下參觀了法國首都巴黎。這座城市顯得很荒涼——因為隨著德軍的進攻,大批居民已離去,人口已從原來的300萬下降到了80萬。元首參觀了埃菲爾鐵塔,在榮民院對拿破侖墓表示了敬意,對聖心堂的醜陋也發表了自己的宏論。“如果我當初摧毀了巴黎,我一定會非常痛苦。”他後來說道。他對能夠擊敗傲慢而又頹廢的法國感到驚奇,他認為是法國人民對文化的熱愛削弱了其尚武精神。
法國遭受的羞辱是全麵的。法國是被其領導者出賣的,他們缺少挺直腰杆、奮起一戰的勇氣。在巴黎,當這些恥辱的條款被張貼出來,當這些恥辱的條款被德國廣播播放出來的時候,法國人民的眼中充滿了淚水。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德國公民卻在分享著希特勒的喜悅。當元首回到柏林時,迎接他的是羅馬帝國式的勝利歡迎儀式。街上撒滿了鮮花,崇拜的人群夾道歡迎,他們在讚美這位僅用7年的時間就改變了德國命運的人。在1933年,德國還隻是一個看人臉色的下等國,而現在卻一躍而成為了歐洲的主人。
英國孤軍奮戰
1940年6月法國的潰敗是希特勒最渴望的勝利,因為他認為法國應該為《凡爾賽條約》中那些最具報複性的條款而受到譴責。然而,英國在首相溫斯頓·丘吉爾的領導下,現在卻強硬地拒絕接受失敗。
德國最高統帥部很清楚,德國必須保持對英國的壓力,首先是保持空中威脅,其次是以海上入侵相要脅。7月16日,希特勒下達了第16號指令,下令進行“ 海獅”作戰計劃的準備工作,並要求工程人員開始將駁船改造成登陸艇。然而,德國對英作戰必須解決一個問題,即任何企圖通過英吉利海峽的軍隊必須要首先通過皇家海軍這一關。
要對付強大的英國海上力量,首先要贏得空中優勢。德國空軍的任務是壓製英國皇家空軍。如果能夠將英國皇家空軍消滅,德國海空軍就可以聯合拖住皇家海軍,從而為德軍地麵部隊渡過海峽贏得時間。
空軍是德軍最年輕同時也是最富有魅力的一個兵種。早在1939年,赫爾曼·戈林——希特勒空軍的創始人——就向他的屬下明確了發展目標。他說:“在過去幾年裏,我已經竭盡了全力,目的就是要建立世界上最強大的空軍。”在此後的一年時間裏,正是這支在5年前還根本不存在的空軍,在德國以武力征服歐洲的道路上,充當了所向無敵的德國國防軍的先鋒軍。隻有頑固的英國人還在苦苦支撐,然而,英國的失敗似乎隻是時間問題……
空中霸主
戰爭爆發時,德國空軍由302個飛行中隊和2 370名作戰飛行員組成,擁有各型作戰飛機2 564架。在戰爭第一年,德國空軍可以說是飽嚐了成功的喜悅。與其對手相比,德軍飛行員不僅訓練有素,而且戰術高超。1939年9月1日黎明時分,德國空軍俯衝轟炸機聯隊第1中隊的3架“容克”Ju87型飛機從空中呼嘯而下,以近乎垂直的俯衝動作在維斯瓦河的迪爾斯朱大橋上投下炸彈。11分鍾後,德國裝甲師潮水般湧過波蘭邊境。就這樣,希特勒的納粹空軍打響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第一槍。
德國空軍第1和第4航空隊所屬1 600架飛機的首要任務是摧毀波蘭空軍。波蘭的空軍基地遭到了德軍“海因克爾”和“道尼爾”轟炸機的狂轟濫炸,波軍陳舊的PZL戰鬥機在德國空軍Bf109戰鬥機麵前也是不堪一擊。兩天之內,德國空軍掃除了一切空中威脅。隨後,德軍俯衝轟炸機開始執行攻擊敵軍部隊和關鍵通訊目標的任務。“斯圖卡”式轟炸機就像是會飛的大炮,對德軍裝甲部隊前進道路上的一切軍事障礙進行了轟炸。這種麵目猙獰的擁有倒海鷗式機翼的轟炸機簡直就是向敵方軍民散播恐懼和混亂的飛行器。
至9月9日,德軍坦克部隊已接近華沙。此後一周內,波蘭首都——華沙,仍拒不投降,德軍在粉碎了波蘭殘餘部隊的抵抗後,開始將精力集中於華沙。在密集的炮火轟擊之後,德軍轟炸機大隊發起了大規模空中攻擊,華沙被夷為一片廢墟。9月27日,波蘭人終於屈服。
雖然英國和法國於9月3日對德宣戰,但在1939~1940年整個寒冷的冬季,雙方卻很少進行空戰。在戰爭爆發前,英國和其他許多國家一樣,相信僅依靠空中轟炸就可以擊敗德國。然而,雖然德國空軍的發展偏重於進攻,但德國的計劃者們並沒有忽視國家的防禦;結果英國皇家空軍終於發現,擊敗德國遠非他們想像的那麽容易。
英國最初在1939年對德國的空襲投下的並不是炸彈,而是傳單。作戰行動也僅限於攻擊港口和海岸目標。在1939年對德國威廉港進行的一次日間空襲中,英軍無護航的24架“惠靈頓”轟炸機遭到了德軍雷達指引的“梅塞施米特”Bf109型戰鬥機的截擊,12架被擊落。此次行動以及此前遭遇的相似經曆迫使皇家空軍將空襲行動改在夜間進行。
1940年春,德國空軍再次開始行動,支援德軍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作戰。在此次陸、海、空協同行動中,德國空軍發揮了重要作用,向丹麥和挪威運送了大量軍隊,為實施突然性的空地進攻提供了保障,完成了最基本的近距離支援任務,提供了反艦打擊力量以對抗預料中的皇家海軍的幹涉。
1940年5月10日,德軍在西線發起了主攻。3個集團軍群——141個師——突然向法國、比利時和荷蘭發起了攻擊。德國空軍實力包括1 100架中型轟炸機、400架“斯圖卡”式俯衝轟炸機、850架Bf109型和350架Bf110型護航戰鬥機,另有500架運輸機和滑翔機可擔負空中補給和空降任務。
進攻方式與在波蘭的作戰一樣。5月10日拂曉時分,德軍轟炸機和“斯圖卡”式俯衝轟炸機大隊首先對敵方的飛機場進行了轟炸,隨後進入敵後方縱深,打擊通訊和運輸目標。與此同時,德軍通過降落傘和滑翔機空降了多個小分隊,以占領關鍵的橋梁。雖然遇到了激烈抵抗,“容克”Ju52型飛機損失嚴重,但德軍的大部分行動還是取得了成功。
德軍轟炸機大隊還對敵國城市進行了轟炸:5月14日對鹿特丹的轟炸摧毀了市內核心設施,炸死1 000名平民,使7萬人無家可歸。開戰不久,德軍就奪取了整個戰線的空中優勢。德軍Bf109型飛機在性能上優於法軍的MS406型及英軍的“颶風”戰鬥機,而德軍在訓練和戰術上的優勢更是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即使盟軍飛機勉強穿越了德國空軍戰鬥機的空中防線,它們也會遭到德國空軍高炮部隊地麵防空火力的猛烈攻擊。5月14日下午,英軍37架“戰鬥”式輕型轟炸機對德軍架設在馬斯河上的浮橋進行攻擊,結果28架被擊落。
由於不用擔心會受到敵軍攻擊,德國空軍的俯衝轟炸機能夠隨心所欲地為陸軍提供支援。無論何時,隻要德軍裝甲部隊在推進中遇到抵抗,“斯圖卡”式轟炸機就會在幾分鍾之內飛臨目標上空。德軍俯衝轟炸機的精確攻擊產生的精神效果是相當大的。到戰役結束時,英法軍隊幾乎是一聽到“斯圖卡”式轟炸機來襲的特有警報聲就慌忙逃遁。至5月底,英國遠征軍已被圍困在敦刻爾克海岸,被消滅似乎隻是時間問題。而此時希特勒卻下達了裝甲部隊停止前進的命令,因為赫爾曼·戈林聲稱空軍可以獨立解決戰鬥。
然而,作為開戰以來的第一次,德國空軍沒能贏得此次戰鬥的空中優勢。在敦刻爾克上空,他們遇到了英國的“噴火”式戰鬥機,這是皇家空軍留待防守英國而沒有派往法國戰場的飛機。現在,德國“梅塞施米特”式戰鬥機飛行員麵對的是在性能上至少是與其旗鼓相當的飛機。德軍轟炸機和俯衝轟炸機已不能再指望安全地接近攻擊目標,雖然它們給盟軍救援部隊造成了重大損失,但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痛的。德軍最終沒能阻止盟軍的救援行動:30多萬英法軍隊逃脫了。
德軍前線的士兵們心裏很清楚,在未來的數周甚至數月裏,英國皇家空軍將是他們強大的對手。
對英國的攻擊
德國對英國的大規模空中攻擊,即丘吉爾所說的“不列顛空戰”,於1940年8月13日開始。然而,早在6月30日,戈林就發布了“德國空軍對英作戰總指示”,明確指出德國空軍的主要目標就是摧毀英國皇家空軍、空軍機場及其支撐產業。7月11日,帝國元帥戈林宣布,德國將對英吉利海峽內的船隻進行攻擊。然而,當德軍轟炸機試圖截擊英國的護航船隊時,卻遭到了皇家空軍的攻擊,此前戰無不勝的“斯圖卡”式俯衝轟炸機此時卻顯得特別脆弱,威風掃地。6、7月份,德國空軍不斷由法國、比利時、荷蘭和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機場起飛,對英國發動小規模的襲擊。這些行動為皇家空軍提供了在8、9月份的大規模進攻來臨之前檢驗其防禦措施的機會。這一點不久就清楚地顯現出來,德國空軍飛機雖然數量多,但皇家空軍在某些方麵卻占有明顯優勢。
為了對英作戰,德國集結了1 260架中型轟炸機、約320架俯衝轟炸機、800架單引擎和280架雙引擎戰鬥機以及數百架偵察機。德軍空軍分為3個航空隊,由艾伯特·凱塞林元帥指揮的第2航空隊在法國東部和低地國家部署,由胡戈·施佩勒元帥指揮的第3航空隊部署於法國西部,而漢斯-於爾根·施通普夫大將指揮的第5航空隊則部署於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將飛越北海對英國發起攻擊。
為對付德國空軍的進攻,英國相應成立了戰鬥機司令部,由空軍上將休·道丁任總指揮。英國各主要地區均部署一個戰鬥機航空隊負責提供保護。守護西南地區的是第10航空隊;由基思·帕克空軍少將指揮的第11航空隊負責守護東南地區,離敵軍最近;由特拉福德·利-馬洛裏空軍少將指揮的第12航空隊部署於東英格蘭和中英格蘭地區;第13航空隊負責北部和蘇格蘭地區。戰鬥機司令部在主戰區內共有900架戰鬥機,其中道丁上將可以直接指揮作戰使用的為600架。
英國本土成帶狀分布的防空雷達網為皇家空軍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援。雖然該雷達網建成僅5年時間,但卻能探測到位於法國北部縱深的高空飛行飛機。低空飛行的入侵者可在35公裏內探測到,相當於多佛海峽的寬度。先進的地麵控製係統為英國最大限度地利用這些資源創造了條件。有了雷達的預警信息,分區控製台就能夠指揮並引導戰鬥機提前起飛,在德國空軍飛機抵達目標之前對其實施攔截。
戰爭發動機
在德國空軍“梅塞施米特”Bf109型戰鬥機中,有一種性能優異的單座戰鬥機。該型戰鬥機速度極快且靈活,有很好的爬升和俯衝性能,其唯一的缺陷就是航程短,這就使它不能擔負英格蘭東南部的護航任務。即使是飛行到倫敦上空,其空中作戰時間也僅有幾分鍾,否則將沒有足夠的時間返回基地。“梅塞施米特 ”Bf110型戰鬥機體積大,速度快,航程也比Bf109型遠,機身上配備武器也很強大,包括4挺機槍和2門20毫米口徑的加農炮。但是,該型戰鬥機卻無法對抗英軍速度更快、機動性更強的“颶風”和“噴火”式戰鬥機。“容克”Ju87“斯圖卡”式飛機是西班牙內戰、波蘭戰役和法國戰役中的大贏家,可謂聲名顯赫。然而,在與高性能的戰鬥機的較量中,它卻不堪一擊。它飛行速度慢,機身笨重,多次被皇家空軍擊落。
根據計劃,德軍轟炸機航空隊是實施空襲戰的主力。而這一次它卻無法完成任務。在已往的戰術行動中,德國空軍轟炸機聯隊可以說是鋒芒畢露。在這些行動中,德軍通過空襲使敵軍機場受到壓製,隨後以地麵部隊占領這些機場。然而,轟炸機部隊並不適宜對遠距離的工業中心實施戰略轟炸。在戰前,德軍“道尼爾 ”Do17和“海因克爾”He111型轟炸機一直被認為是速度極快的飛機,但在麵對英軍單座戰鬥機的堅決反擊時,它們卻顯得非常脆弱。德軍最新引入的“容克”Ju88型作戰飛機,性能雖然相當不錯,但也同樣無法與英國的“噴火”式戰鬥機相提並論。
在英國這一邊,皇家空軍作戰的主力機種是“噴火”式和“颶風”式戰鬥機。兩種飛機都裝備有8挺7.7毫米“勃朗寧”機槍。雖然“颶風”式飛機在現役中占有多數,但相比而言,“噴火”式飛機的性能卻更加突出——其直接的反映就是在戰鬥中皇家空軍損失的飛機大部分都是“颶風”式戰鬥機。因此,作戰中,英軍主要以速度較快的“噴火”式戰鬥機來對付德軍的Bf109型護航機,而以速度稍慢但同樣靈活的“颶風”式戰鬥機攻擊德軍的轟炸機。
由於英國皇家空軍是在本土上空作戰,因此,飛機被擊中但幸存下來且未受重傷的英軍飛行員可以在24小時甚至更短時間內重新駕機參戰。而被擊落的德國空軍飛行員則被直接送進了戰俘營。針對那些降落在英吉利海峽內的飛行員,雙方分別從英國本土及德占法國領土派出高速汽艇和水上飛機,展開了救援與反救援的競賽。
7月19日,希特勒在德國國會發表了對英演說,即所謂的“最後一次理性的呼籲”。他說:“如果我們一定要堅持戰爭,戰爭必將以交戰一方的徹底毀滅而結束。也許,丘吉爾先生認為毀滅的將是德國,而我知道它將是英格蘭。”由於希特勒的這次“和平呼籲”沒有得到英國政府的積極回應,德軍下達了於8月12日 ——即“鷹日”——對英國皇家空軍發起大規模空襲的命令。
戰鬥開始
位於懷特島文特諾的重要雷達站是德國的攻擊目標之一,它遭德軍襲擊並失去了戰鬥力。8月13日,天氣狀況很糟糕,德軍原計劃的大規模空襲取消,隻有部分空軍中隊升空活動。直到15日,德國空軍3支航空隊才同時發起攻擊,當天下午對英空襲的飛機達2 000架次。
第5航空隊由丹麥的奧爾堡和挪威的斯塔萬格起飛了169架轟炸機,對蘇格蘭和英格蘭東北部地區進行轟炸。由於此次行動的距離超出了單座戰鬥機的作戰半徑,德軍以雙引擎的“梅塞施米特”式Bf110型戰鬥機為轟炸機護航。然而,Bf110戰鬥機並不是“噴火”式和“颶風”式戰鬥機的對手,無法完成護航任務。在英軍第12和第13航空隊的攻擊下,德軍轟炸機損失慘重,16架轟炸機和7架Bf110戰鬥機被擊落。由於沒有足夠的戰鬥機護航,德國空軍第5航空隊此後很少再參加“不列顛空戰”。
8月15日整個下午,德國空軍第2、第3航空隊的100架和150架飛機一直在不停地穿越英吉利海峽對英國進行襲擊。如果說德國空軍飛行員不知道他們正處於激烈戰鬥的話,那麽“黑色星期四”事件使他們相信了這一點。當天,英國損失了34架戰鬥機,而德國損失了75架。在整個空戰中,英國皇家空軍和納粹空軍都過高地估計了各自的勝利——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空中混戰中,如果兩名飛行員同時擊中一架飛機,則他們可能都會聲稱“擊落”敵機一架。巨大的敵軍傷亡數字無疑會鼓舞士氣,但卻不是製定合理計劃的基礎。
同樣地,對機場的轟炸效果——這從航空照片上看是非常壯觀的,也常常被表麵化了。德國空軍計劃者們接受了這些情報,但卻認為皇家空軍實際遭受的損失更大。德國相信,皇家空軍在前線的戰鬥機僅剩下300架,因此,德國空軍指揮官們決定傾盡全力,一舉摧毀英國戰鬥機航空兵。
德軍以少量轟炸機群飛往英國,企圖以此為誘餌,誘使皇家空軍戰鬥機攻擊。隨著整個夏季“噴火”式、“颶風”式和Bf109型戰鬥機的空中角逐,更多的轟炸機乘機對美仁山、霍爾徹奇、北維爾德及西莫靈等重要機場進行了打擊。皇家空軍的損失開始攀升。然而,就在德軍即將實現其作戰目標時,德軍卻將攻擊目標轉向了英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