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國,前前後後待了4個星期,刨掉躺在病床上的那幾天,還有花在路上折騰掉的時間,屈指一算——不錯啊,淨落下三禮拜最起碼!
三個禮拜,按說就是說21天啊,好歹也跑了幾個地方呢:蘇州、南京、儀征,還有上海,怎麽印象裏麵除了吃飯就是洗澡、喝茶,別的啥事兒也不記得了呢?
不行,得整理一下思路。
先說這次回國的城市印象吧。
蘇州是P媽媽的老家,長三角的一顆明星。每次回蘇州,都會被那些日新月異的新麵貌所震驚。別的不去說,單是那日漸延伸的寬闊平坦的高速公路、市內高架路就讓每一個蘇州市民切實感受到了這個千年古城的無限生機。而繁華的觀前、南門商業區裏,無孔不入的洋快餐們也毫不客氣地占踞了最佳的市口,越發的使人感受到擋不住的現代氣息。可是這樣的蘇州總讓人們覺得有點陌生,是的,陌生。這不太象是以前的那個老蘇州了。
那些讓這座城市賴以成名的古老園林們依舊存在,但孤獨的它們身處在鋼鐵叢林的包圍之中,早已被現代文明的熙熙攘攘所淹沒了,忙碌的人們是不會也無暇去聆聽它們無奈的歎息聲的。君不見,園林裏的泥土早就被紛來的遊人踏得結結實實,連草都難以鑽出頭來;那些玲瓏剔透的假山們也早已被興致盎然的人們攀爬得日漸圓潤起來,手摸著倒也另有一份可愛。站在街頭,滿目的是永遠的滾滾的車流,還有無畏的穿行在車流中的人們。連P都迅速地學會了怎樣攙著大人的手迎著疾馳而來的出租車橫穿馬路,盡管每次P爸爸都假裝鎮定地捏著一把冷汗。
而每提到蘇州,文人們必說“吳儂軟語”。如今這蘇州話的命運又如何呢?在P外公家附近的一所公立小學門口,立著塊大牌子,上麵醒目地寫道:“進入校區,請說普通話”。據說如今的蘇州孩子,很多都不會說蘇州話了,在家也講國語。偶爾有肯講的,說出來也是那種“改良”了的蘇州話,裏麵充斥著各種網絡上流行的詞語。看晚報上說,蘇州評彈學校已經有一陣子招不著資質好的學生了。於是報紙上就有人說,“救救方言!”但曆來的經驗是,當一樣事物需要拯救時,通常那消亡的日子已經不太遙遠了。
蘇式茶館是唯一能讓人們想起來身處何處的所在。手中是一杯上好的綠茶,桌上是各式經典蘇式點心、幹果,窗外是搖曳的幾竿翠竹,坐在對麵的是久未逢麵的老友,所有的繁雜都被遠遠地擋在塵世中。也隻有在此時,心中才會湧起一聲舒適的歎息:這才是蘇州……
而城市的居民們對眼下的蘇州顯然是滿意的。那些小橋流水看著固然抒情,可真讓你沿著黑水河在沒有獨立衛生間的小屋裏住著,恐怕那生活的切實不便是會讓所有的詩情畫意消失迨淨的。就好比那漢墓的磚在考古學家的眼裏是個寶,但在窮苦的村民眼裏也就是用來砌砌豬圈比較合適些--當人的生存遇到挑戰時,你還會選擇浪漫嗎?所謂風花雪月,那永遠都隻能是文人墨客們衣食無憂時口中的無病呻吟罷了,連王羲之都有落魄到靠賣扇麵為生的時候。
那些老房子,拆就拆了吧……網上頭不是說,“China”就是“拆哪”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