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們回來,P的表舅就已經來了若幹通電話,說要請吃飯。盛情難卻之下,一家老小坐了公共汽車晃了將近一個小時,穿過整個蘇州工業園區,才來到了陽澄湖畔的P表舅家。
P表舅一家原本住在蘇州郊縣,離古城區說遠不遠,說近卻決不能算近。自從蘇州市開始弄這個工業園區之後,大片的地皮被征用,大量的房屋被拆遷。P表舅一大家子被分到若幹套公寓,都在離老宅子不遠的新村裏麵。進門、寒暄、落座,一杯茶尚未喝完,午飯時間就到了。P表舅說,我們去吃船菜吧。
說到“船菜”,原本是特指太湖船菜。一頁扁舟,一隻紅泥爐,一壺熱黃酒,再由滿口吳語的船娘炒上兩三小菜,隨波泛舟的同時品酒尚景--這“船菜”的意境也就出來了。而這“船菜”所用之原料也都是湖中特產的白魚、白蝦、水魚、鯽魚什麽的,蔬菜麽也都是船家地頭自種的,食客現點、船娘現炒了端出來。從所用的原料來源這一點講,陽澄湖的船菜雖不正宗,到也不能說是掛羊頭賣狗肉。
好了,言歸正傳。車到湖邊,隻見得一字排開20多條水泥船沿岸泊著,船是江南農村極普通極常見的那種,隻不過加了頂蓋了廚房罷了。如若不是P表舅解說,還真不容易看出來這是個吃飯的所在。上得船來四下一看,空間實在不大,也就能擺得下兩張大圓桌,最多再塞一張四方桌而已。P表舅說,這來的都是熟客,這話我倒相信--不是回頭客的話,誰知道這哪條船是幹什麽的呀?
這天的席是提前就訂好了的,主客落座之後菜就流水一樣地上來了。不出所料地,沒有一樣不是傳說中的陽澄湖特產:炒螺絲、紅燜茭白、蒜瓣黃鱔、鹽水河蝦、地頭現摘的菠菜、老火煲出來的草雞湯(那雞原本就是在岸邊放養著的),而這壓軸的最末一道菜自然是著名的陽澄湖大閘蟹。且不去爭論這螃蟹是否真正來自陽澄湖底,對於我們這些難得回國打打牙祭的人來說,隻要是淡水大閘蟹,那種鮮美就不是海蟹們所能媲美的。
P照例對這些東西都不甚感興趣,隻是和同去的兩個小孩玩得不亦樂乎。P對岸邊跑來跑去的那幾隻雞非常感興趣,站在那裏不肯挪窩。P媽媽滿心都是對禽流感的恐懼,對P的這個興趣自然是非常不滿。不能看雞了,幾個小孩於是用塑料袋裝了大把的石子,回到船上來,透過窗子往湖裏丟石子,比賽看誰扔得遠。
酒足飯飽,賓主皆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