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美國兩年了,現在一事無成。人始終處於焦慮不安的狀態。有時想趁閑寫一些一直想寫卻沒有時間寫的東西。可是想想巨大的生存壓力,安能靜心花時間在此?終於在茫然,無所適從的當兒鼓起勇氣拿起了筆。
本來在國內的時候自己已經經營公司近十年,公司有八十多員工。說起當年經營公司也是不得已才投筆從商。
一、艱難的日子
因為那時家裏兄長出了意外。為尋找和處理他的事,除了把家裏的儲蓄和我上班不久的微薄的積蓄花光外,父親將房子也賣掉了,家裏是傾家蕩產。父親已老,母親又因兒子失蹤幾乎奔潰(母親多年來一直都不知道兄長早已不在人世)。房子也沒了,還得租。父親的單位在這之前已倒閉,母親原來是教師,因為生的孩子多,所以一直在家裏打理家務。其他姐妹都已經成家,自然無暇顧及父母。我便成了養家糊口的唯一指望。
且不說住房的條件差,付房租及其他生活費對我一個剛上班不久的人來講實在是太過艱難。我不得不進行一下預算。結果,房租、水電、煤炭、米麵油,每天的生活費(沒敢打算偶然吃一點肉),我每月的工資已基本花光。所以全家人不能生病,不能買衣服,不能有任何閃失。任何小小的意外,當時可能都是大災難。二十三、四的姑娘,哪個不想穿的漂亮一點?一年到頭不填一件新衣服,穿的過於寒酸,在單位不可避免的招白眼。這還是小事,生存倒是最為當緊。
我小時候就一直羨慕別人參加夏令營,所以參加夏令營應該是許多學生渴望的,我想組織夏令營是一舉兩得的好主意。學校既沒代表性,又太官僚,也難合作。倒是街道辦事處既能聚人氣,又有活動場所,一些外事人員還蠻和藹。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到當地的街道辦事處一談,他們很感興趣。我連夜擬定了合作法案,主要是各自的責任,利益分成。以街道辦事處的名義,用他們的場地,他們負責出一個協助人員。我負責招生,策劃活動內容,外景線路,組織活動。暑假前一個月我一口氣將廣告貼到了各個學校,一些主街道,居委會門口。當時是不懂得累的。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我當時的廣告是我從一所學校借的蠟版刻印的,不像現在複印機到處都是。當然廣告表麵上對參加夏令營的同學要求也較高。)結果還不到放假,報名的人已遠遠的超過預料。街道辦事處的主任對我大加讚賞,我自然也樂在其中。十多天的夏令營便讓我賺了近一千元錢,這可比我當時兩個月的工資還多!
我馬上趁羽絨服反季促銷便宜,給父母和自己各買了一件;母親的半袖衫是長袖的肘子破了後剪成的,實在沒法穿,所以也要買一件;父親的鞋也壞的不能穿了,也得買一雙;床單也破的不成樣了······。母親身體太弱給她多買些奶粉。好長時間沒吃肉了,買隻雞,買一斤豬肉,買點新鮮蔬菜······。當時為房租便宜,家住在山坡上。我用自行車推著大包小包的回到家,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心裏特別高興。
父親不在家,母親既高興,又有些闐怒,怪我亂花錢。我自己留下五十元,把剩下的三百多元錢,全部交給母親,真的想讓她高興高興。誰知道母親卻嗚咽的哭了起來。我知道母親的痛。雖然從兄長失蹤到確認他已被殺,再到破案,到殺人犯兄弟倆被判死刑到槍決,母親一直被蒙在鼓裏。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早也感覺到兒子可能已不在了。這期間,母親也間或對我和父親發飆。 她痛哭著罵我們沒人性,怎能安心呆在家裏,而不去設法找回兄長。最為嚴重的一次,父親一連幾天都不能回家。那時,母親隻要一見到父親,便對他哭著又打又罵,讓他去找兒子,我想母親當時多少有些精神分裂。日子很是煎熬!我常常半夜被母親的哭泣驚醒。母親的哭泣讓既我傷心又煩心。無論如何,日子還是得一天天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