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西門無名是江湖上的後起之秀。天下聽說過他的名頭的人很多,真正見過他的人卻極少。西門無名還記得,三年前剛剛從赤狼穀出來的時候,他最傾心的事就是提著一把劍到那些名門大派的門口挑戰,武林中誰的輩分越高,誰的地位越尊崇,他就越喜歡向誰挑釁。與他遭遇過的江湖名人一般隻有兩種結局:要麽死在他劍下,要麽跪在他劍下。
如今,金聖幫的白色羽箭已經讓人聞風喪膽,但是見過幫主西門無名本人的卻寥寥無幾。其實見過他本人的人很多,隻不過大家都不知道那就是西門無名。比如碧蓮幫的幫主百裏無忌,按照羽箭傳書上的約定,來到湖上酒家“太白舫”見麵,商議與金聖幫結盟的事宜。在太白舫,百裏無忌的眼裏隻有趾高氣昂的幫務總管劉劍,卻渾然不知劉劍身後那位其貌不揚的酒保,就是令江湖上三教九流聞風喪膽的西門無名。
004
在那並不遙遠的過去,“燈火酒綠、花花世界”是中國人一廂情願地給外國貼上的標簽。可是僅僅二三十年之後,世道便整個翻了過來。人們說二十一世紀是亞洲的世紀、中國的世紀,秦擎認為這個定位絕對不是誇張。幾年的老總生涯讓他時常有站在顛峰、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在“人上人娛樂中心”六樓拐角的一套不起眼的小套間裏,秦擎把跑步機設到最慢一擋,人在傳動帶上大步走著。他麵前不遠的牆上懸著一麵寬屏電視,正在播放《大長今》,不過聲音都關掉了。秦擎身邊,一個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正照本宣科地大聲朗讀著“通用電器”的老掌門傑克·韋爾奇的新書《贏》。秦擎就喜歡這樣,一麵看著默片古裝戲裏的美女們花枝招展、一驚一咋,一麵聽人朗讀暢銷書,這叫生活事業兩部耽誤。
“秦總”,一個女中音在門口響起。說話的是秦擎最得力的辦公助理林麗羽。
“怎樣?”秦擎的眼光並沒有離開牆上的屏幕。
“HC的人已經來了,一共兩個,不過隻有那個老外跟著老戴上去了,還有一個中國人留在樓下大堂裏喝咖啡。”林麗羽說著,
走過去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屏幕畫麵切換到一間布置考究的大房間。過了一會,幾個人走進了鏡頭,秦擎認得其中三個都是自己的手下,領頭的就是太極傳媒的CEO戴岱。
秦擎點了點頭,停掉健身機,對那個剛才朗讀的女孩子說:“Lili,倒杯橙汁來。對了,給你林姐也來一杯。”
那個叫Lili的女孩子是秦擎的生活秘書,當即溫順地答應了一聲,又問到:“老總,橙汁裏要不要加伏特加?”
“行,少來點。”
“林姐呢?”
“一樣啦”
Lili到裏間準備飲料,秦擎便問林麗羽:“那個老外是HC的副總,樓下那個中國人又是什麽來頭?”
林麗羽拿起遙控器又點了一下,鏡頭切換到一樓大堂。她盯著屏幕看了片刻,指著右側一個坐在沙發裏的人說:“就是他。這人名叫易馬查,是HC在上海分部的一個經理,從美國海歸兩年了。這人拉廣告還算有一手。”
“嗯,既然是個經理,今晚一起來不會隻當個跟班”,秦擎若有所思。他又仔細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指著易馬查說:“這家夥帶著耳機,你猜他在聽什麽?”
“看起來象在聽MP3,不過說他是在監聽樓上老戴他們的動靜,也不是不可能。”
秦擎笑說:“太有可能了。咱們可不能讓這家夥太逍遙了,你去找個人招待招待他。對,就叫潘胖子去。TMD,人上人的總經理潘奇親自出來招呼,這姓易的也算有麵子了。”
林麗羽會意,立刻拿出手機出來張羅。秦擎把電視畫麵又換回剛才那間華麗套房,現在處於畫麵當中的正是HC的副總裁愛得明。秦擎將音量開了起來,於是十六樓“太上皇套間”裏的那場談判便在他的全盤監視之下了。秦擎看了一會兒,對談判進展還算滿意。
HC集團的旗下養了一支超級狗仔隊,因此他們的八卦雜誌《無哩頭》周刊辦的十分紅火。秦擎一直想把這份周刊抓過來,今晚的談判,《無哩頭》周刊是個關鍵。
那位愛得明先生倒並非徒有其表,肚子裏還有些貨。語言不是問題。雖然愛得明的普通話不太流利,但基本上可以溝通。實在說不清楚時,他們就講英語。被秦擎提拔到CEO位置上的戴岱也是個海歸,在加拿大的皇後大學拿的MBA,據說那在加拿大是數一數二的MBA了。秦擎的英語不大靈光,因此這種場合下對林麗羽十分倚重。林麗羽本來是美國一個小公司派駐上海的負責人,後來被秦擎挖了過來。這林麗羽三十多歲了,模樣頂多算得中人之姿,她得秦擎重用,大半是因為才幹。
Lili很是知趣,知道老板要辦公務,早就退了出去。秦擎與林麗羽邊喝飲料邊看電視,氣氛一直很輕鬆。猛然間,秦擎的心裏一陣發毛,不由自主地從靠背椅上直起身來。原來電視屏幕上,愛得明的眼光忽然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他與林麗羽交換了一下眼色,知她也察覺出異樣。談判的太上皇套間裏裝有多個竊聽器和攝像頭,對準愛得明的這隻鏡頭裝在戴岱所坐的沙發旁邊的小茶幾上的貓頭鷹雕像的眼睛裏,難道被愛得明看出來了?正疑惑間,忽又聽得電視裏愛得明用清晰的普通話說到:“今晚我想見見秦總。”
秦擎“騰”地站起身來,腦子裏飛快旋轉著。他有兩個疑問:第一,他今晚在這裏“旁觀”談判,是昨天才做出的臨時決定,他本來是要去廣州的。那麽愛得明怎麽知道秦擎今晚會在這裏?第二,就算愛得明是個商場奇才,猜到大老板會來監視談判,那麽他盯著鏡頭的舉動又如何解釋呢?看來愛得明不但知道鏡頭在哪裏,而且通過鏡頭直接向秦擎發起了挑戰。
事情隻有一個解釋:出了內賊!那麽究竟誰這麽大膽子呢?秦擎盤算了一下,覺得內賊並不難找,因為知道他臨時改變計劃的人不過那麽四五個,一查就查出來了。
秦總的武林故事003 (武俠增補版) by 卜鷹
“三天後正午,太白舫,邀君共商武林大計。 ——西門無名”
家人取下信交給百裏無忌,信上寥寥數語,可見寫信人惜字如金。
這不是普通的信,這是最近江湖上崛起的金聖幫的“白羽熱血令”。江湖上傳言:凡是接到白羽熱血令的幫派,幫主必須嚴格按照令中的指令去做,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五通教”教主史逍遙隨手把這白羽熱血令付之一炬,結果三天後,被人發現死在了自己練功的秘室裏,一劍封喉。
“快斧幫”幫主胡侖自從去了嘉興樓,就再也沒人見過他。
……
江湖上已經有大大小小十二個幫派成為了金聖幫的分舵,更有幾個平日裏為害一方的小幫派直接被金聖幫滅了門。
“唉,西門無名……”
百裏無忌忽然發現命運總愛作弄人:
無名,無名,偏偏名動天下;
碼頭上整日裏晃悠的馬大帥,頭上不離他的大箬笠,不知道的以為習慣了遮陽擋雨,知道的都清楚那是怕摘了箬笠嚇到別人;
有次隨手賞了後街菜市口的一個小乞丐二兩散碎銀子,誰知那小子跪地謝道:“……,我錢滿貴此生必報老爺大恩!”他錢滿櫃,嗬嗬。
百裏無忌,自己真的能無所顧忌麽?
百裏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留戀自己所擁有的這一切了。
宴席草草的結束了,孩子也被嬤嬤們領回了房間,望月亭隻剩下百裏一個人。
月已當空,月色將這個世界滌蕩得澄澈起來。
明月照耀我精誠!
雖說幹的是刀頭舔血的勾當,百裏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而從金聖幫的所做所為來看,西門無名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所做之事自己似乎還有些欣賞。
管他呢,後天先會會這條神龍再說。
同樣的月色裏,還有一個人在沉思。
青石橋邊的“有家酒館”裏隻剩下一個客人。
一襲青衫,不甚華麗,也不粗劣,身材說不上偉岸,麵目也算不上英俊,唯一特別的他那雙朗星般的眼睛,那眼神溫暖得能融化祁連山頂千年不化的頑冰。
酒館不是很大,卻給人極敞亮的感覺,裏麵的燈火溫暖而親切,原木方桌幹淨卻泛著油光,能在瞬間誘起人最原始的食欲。
青衫人的麵前擺著幾樣小菜:熏魚、肴肉、酸辣白菜、茴香煮豆,一壇約有斤半的燒刀子已下了大半。
在離他三張桌子外的櫃台邊,小老板尤頤首也在喝酒。鹵水牛腱、黃瓜沾醬,陳年的女兒紅。
此刻,他們酒已半酣,尤頤首正在用笛子吹奏著一首輕曼的曲子,哀婉卻不沉重,悠長但不飄忽,淡得如月色裏遠山的影子。
有家酒館有三怪:
其一、老板尤頤首自己就是這裏的“常客”;
其二、酒館裏的堂倌都是些有年歲的人了,而且平時看不見他們,但當客人一坐下,就會有一個堂倌出現在你麵前,仿佛他已微笑著站在那裏幾個世紀了;
其三、老板跟堂倌對客人很親切,但絕少兜搭,布好菜,上完酒後,隻要你不抬手招呼,你就會覺得他們隻是不遠處的一團空氣,而你也是他們眼中的空氣,你可以隨意在這個空間裏做你愛做的事。
青衫人就是西門無名。
發完白羽熱血令後,他就來到這裏,過自己的中秋節。
他喜歡這個小店,這裏的氛圍能讓他放鬆;
他喜歡這個小店,這裏有他鍾愛的如火的燒刀子;
他喜歡這個小店,這裏的小老板尤頤首會在適當的時候為他吹奏他喜歡的《楊柳》。
青石橋邊青衫客,
仲秋邀月共影酌。
玉笛又起怨楊柳,
金樽與爾共蹉跎。
西門無名來自赤狼穀。
赤狼穀位於玉門關外祁連山、弱水和西巴丹吉林沙漠之間。
世上原本沒有赤狼穀。
西門五歲那年,師傅帶著他救了一隻受傷的母狼——“紅袍”,在西門的悉心照料下,紅袍很快恢複了健康,成為西門的小玩伴。充足的營養和西門的訓練使紅袍體形碩大,牙尖爪利,智力超群。
兩年後的一個月圓之夜,紅袍消失了。
後來帶回了一窩小狼仔。
一晃十年過去,紅袍在經過不斷的兼並重組之後,居然成為一支由三百多隻狼組成的狼群的首領。它帶著這支狼群遊蕩於祁連山、弱水和西巴丹吉林沙漠之間的戈壁和草場上麵,驅趕著遊牧民和商旅,一時間,這八百裏山川草場,居然成為一方淨土。
“……,一出玉門關,快馬西行莫留戀。……”據說這句歌詞說的就是途經赤狼穀地界的狀況。
絲綢之路上的商隊對此話深信不疑。曾經有一隻商隊的首領人送外號“河間韓大膽”的,在這地界露宿過一次,結果第二天天剛亮就倉皇而逃。事後,他對外隻說了一句話:“那一夜,營外的荒野是沸騰的。”
紅袍的王國居然是個大同社會!
西門發現,紅袍的狼群竟然實現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理想境界。它使草原的狼群變得有秩序,使其統一,狼群也因為統一越來越強大。
更奇怪的是,草原並沒有因為狼群的強大而破敗,相反的,比十年前更加繁茂,更加生機勃勃。沒有了羊群、牛群,鹿獐麅麂多了起來,燕雀鳩雞到處都是,弱水冬季也不再幹涸,戈壁、荒漠似乎也越來越小,紅的、黃的、藍的不知名的野花越來越多的盛開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
西門無名隻有師傅和師兄陸夫子這兩個親人。
他知道自己該還有其他親人,但習慣了穀裏的生活,也不覺得要有其他親人存在的必要。
十八歲那年冬天,大雪封山,穀裏雖說溫暖,但是也沒有足夠的活物來滿足狼群的給養。紅袍和它的狼群消失了,過了五、六天肚滿腸肥的狼群居然趕了一群羊回來。羊群由於過度驚嚇和疲勞,入穀後沒多久就先後死去,好在,它們也不挑三揀四,湊湊和和的也就捱春天。
師傅為此事大發脾氣。取出一些銀兩要西門沿著狼群的足跡,去把這些銀兩送給遭受損失的人家。
西門並不明白師傅為什麽生這麽大氣,看到紅袍臥在邊上隻是狺狺的嗚咽著,滿是委屈,還多少覺得師傅有些小題大做。
東行三百裏,西門無名才找到被狼群洗劫過的那戶牧民。男主人受傷臥床,女人、孩子們絕望的詛咒著,哭泣著……
西門不忍麵對,將銀子放在氈房門前就匆匆離去了。
初入塵世,百裏忍不住繞了個彎,去幾十裏外的榷場轉了轉。
由於氣候惡劣,榷場也不怎麽熱鬧,遍地是賣兒鬻女的饑民,滿臉菜色,眼神居然和那群羔羊一樣麻木、絕望。當權為富者們對這一切也熟視無睹,日日花天酒地、紙醉金迷。
同樣是人,為什麽境遇會如此不同?
西門回去後問師傅。師傅搖頭歎息,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痛苦,可什麽也沒說,就讓西門回房休息了。
從此,西門開始有了心事,他無法抗拒外麵的世界的誘惑,他無法抗拒自己內心要去改變外麵世界的衝動。
終於有一天,西門忍不住對師傅說他要出去改變人間的這一切。這時,他又看到了師傅眼中那抹他熟悉的痛苦。
師傅什麽也沒說,領他到了穀中的深潭邊,隨手丟了一塊石頭進去說:“什麽時候你能在石頭未沉底前擊碎它,我就放你出去。”
一晃又是三年,西門終於擊碎了一顆正在下沉的石子。
師傅什麽也沒說,回屋取來一把寶劍和一個裝了些盤纏的包袱交給他,說了一句:“為師隻能給你這些了。”然後便進了屋。
陸夫子倒是不舍,諄諄的教導著,什麽隻能相信自己了,不要輕信他人了諸如此類。
紅袍一路跟著他,直到他接近官道,這頭畜牲才意識到西門竟是要一去不回了,依舊是狺狺的嗚咽著,眼中似有淚光。
走了很久,他還能依稀看見山坡上紅袍的影子,還能隱約聽到那淒厲的狼嚎……
還未入世,便先經曆這分別的意氣消磨,真是很讓西門沮喪。
沒出十天,西門的盤纏就快要在榷場的饑民群中散盡。摸著懷裏僅剩的幾兩紋銀,西門開始害怕去那個地方了。更讓他泄氣的是,那些被他資助過的饑民,十之八九過了幾天就又回到原來的老地方去做著以前同樣的事情。
“鉤子”賭坊。
在西門口袋裏剩下最後一兩碎銀子的時候,他看到了鉤子賭坊的幡牌。
榷場的賭坊不怎麽講究,賭坊前麵是茅草棚,棚下放著幾張八仙桌,每張桌旁站著一個莊家,供一些下層賭徒玩色子。大棚後麵是賭坊正屋,隻是一組土夯建築,十分寬大,裏麵是經營牌九之類的比較文雅賭博方式的場地。
西門需要銀子,所以他站在桌旁下了一注。
結果,他輸了。
夕陽以它神奇的手法,給這偏僻的邊陲小鎮鍍上了一層金色,金的茅草屋頂,金的土牆,金的人,金的牲畜……
西門無名站在街頭,看著這金色的世界,不知該往哪裏去。
這時,鉤子賭坊的正屋裏忽然傳出一陣喧鬧,接著一個衣著華麗、氣宇軒昂的青年人被四個打手推推搡搡的拽了出來。
“你們出老……啊……”,千字還沒出口,青年人就挨了一拳,身子馬上蝦米般的彎了去。四個打手站定位置,正準備一陣胖揍。
“住手!”西門無名一聲斷喝,跳入圈內,護住年輕人。
住手?這四條漢子顯然不是那麽聽話的主兒,一擁而上,可是當他們都躺下的時候,不住手也隻能住手了。
賭坊裏一群打手簇擁著一條藍衣大漢魚貫而出。
藍衣大漢看了看地下幾個呲牙咧嘴的手下,然後看了看西門無名,一抱拳說:“在下“斷魂鉤”吳戈,敢問朋友台甫,上下稱呼?”
“在下西門無名,看到這位兄台在貴地輸錢又挨揍,一時看不過眼就出了手,多有得罪。”
吳戈不知西門深淺,於是就順水推舟道:“既然兄台這樣說,我吳戈也是個愛交朋友的人,就不追究了。貴友在本坊輸了五百兩,我扣下一百兩我兄弟養傷,再退給貴友一百兩作為安撫如何?”
西門無名沒料到事情是這個樣子,就順水推舟的應允了。
這樣,西門和劉劍就成了好朋友——那個衣著華麗的青年人。
劉劍是江南富商之子,往來於南北之間做著茶馬生意。
從劉劍那裏,西門了解到了江湖和江湖的規則。他要出名,就必須去擊敗那些有名的人,踩著他們的頭顱,一步步走向江湖的顛峰。
西門擊敗了一些幫派的掌門人,從無名變得有名,但是他覺得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在江湖,要想成功簡直太容易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對江湖人的意義並沒有紅袍對於整個狼群的意義更重要。
於是,西門創立了金聖幫,創立了主旨為江湖的“兼並重組”的百羽熱血令,他要做江湖中的紅袍,實現江湖中的大治。
五通教是個邪教,他手刃了教主史逍遙,遣散了教眾;快斧幫胡倫是條漢子,但為人暴躁,西門讓他敗得心服口服,甘心隱姓埋名在幫內潛心研武,由他人去整編了快斧幫,……
西門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由於自幼都沒受過舉止禮儀方麵的熏陶,他很不習慣總是以人上人的姿態出現,接受幫眾和他人的膜拜。劉劍倒是更有大家風範,也非常喜歡陶醉在那種被人仰視的目光裏。久而久之,西門也樂於讓他出去狐假虎威。這樣,或許更好。
碧漣幫是個在江湖上威望和金聖幫不分伯仲的幫派,幫主百裏無忌行事深得一方百姓的稱頌。隨著百裏無忌年齡的增長,幫派的經營日趨保守,在金聖幫兼並其他幫派時,總是一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西門從笛聲中回過神來,盡管他不願直接和這樣的幫派發生衝突,可是此刻,金聖幫如同深海裏的鯊魚,隻有不斷遊動,不斷吞噬,才能維持活力,否則,就會滅亡。
八月十八,太白舫。
三天的時間已經夠做很多事。
多到恰好能讓百裏無忌掌握到“金聖幫去太白舫負責同他交涉的是幫務總管劉劍,西門無名通常會在暗中觀察”這樣的消息而已。
百裏決定給金聖幫一個下馬威。
百裏無忌是太白舫的老客,大老遠掌櫃的就出來招呼:“歡迎,歡迎,百裏幫主,三樓有請,劉總管已經包下了三樓”。
百裏無忌微一頷首便徑直上了三樓。隻見一個衣著華麗、氣宇不凡的青年人迎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不太象堂倌的堂倌。
“西門幫主,久仰,久仰!”百裏一抱拳,先發製人道。
“喔?!誤會了,百裏幫主,在下總管劉劍。”劉劍臉上略過一絲不快。
“噢,原來是劉總管啊,幸會,幸會”,百裏佯做懊惱狀:“敝幫馬總管最近越來越不象話了,整天也不知在忙什麽,他是知道今天我們兩幫有要事商議的啊,要不,我著人去請他過來?”
說完大馬金刀的兀自坐下,看也不看劉劍一眼。
“啊……,這個,這個西門幫主臨時有事,又不想怠慢幫主,所以安排在下先來陪著,望百裏幫主見諒。”劉劍心裏一百個不痛快,嘴上也隻有敷衍著。
“既是這樣,我就等他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後他若不來,那可不是我爽約了!”百裏無忌得理不饒人,“小二,去泡壺上好的龍井!”
“好……咧……!”果然不是荏茬兒,扮作堂倌的西門無名暗自讚歎。一邊嘴裏應承著,一邊下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