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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教授王紹光:黑雲壓城下,中國該往何處去?

(2013-07-19 18:27:38) 下一個

清華教授王紹光:黑雲壓城下,中國該往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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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9日,由王紹光教授和胡鞍鋼教授合撰的《中國國家能力報告》出版20周年紀念會在北大舉行。會上王紹光教授作簡短發言,稱其在過去20年裏,他的思考一直在與“別無選擇”說、“曆史終結”說辯爭。在我看來,人類曆史無論在什麽意義上都不可能終結,人類社會永遠可以做出新的選擇。在反思全球化的運動有一個口號似乎更靠譜,它叫作“拒絕單一選項,擁抱無限空間;另一種世界是可能的”。這裏被拒絕的就是撒切爾們、福山們鼓吹的經濟與政治的自由主義。以下為全文:

我首先想用一部最近流行的電影來描述20年來的感受——《致我們終將消失的青春》。《中國國家能力報告》於1993年問世時,媒體報道把胡鞍鋼和我稱作“青年學者”。看看如今滿頭白發的我,哪裏還有青春的痕跡?諸位也許可以由此深切地體會到歲月的無情——青春的確終將消失。

現在言歸正傳。我今天不打算談《報告》本身,隻想做兩件事:一是交待《報告》寫作的時代背景;二是談談我在過去20年裏所做的研究有什麽內在關聯。

黑雲壓城下,中國該往何處去?

回想過去二十多年,我似乎一直在與一個叫作TINA的對象作戰。這裏TINA不是某個年輕女孩的昵稱,而是一位老女人的口頭禪。這位老女人剛剛過世,即曾擔任過英國首相的撒切爾夫人。她有一句口頭禪:你別無選擇(There Is No Alternative)。據有人統計,她在講話中使用這個口頭禪達五百多遍,以至於有人給撒切爾起了個綽號,就叫TINA。所謂“別無選擇”是指,除了在經濟上與政治上實行自由主義,世界已別無選擇。“鐵娘子”的“鐵”表現在對“別無選擇”的信念十分堅定,亦或者可以說是僵化。

1989年初夏,日裔美國人福山把撒切爾的“別無選擇”說上升到了曆史哲學層麵,發表了一篇題為“曆史的終結”的論文。在這篇名噪一時的論文中,福山說:“二十世紀開始時,西方對自由民主的最終勝利充滿了自信;到二十世紀接近尾聲時,似乎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點。結局不是像某些人曾預料的那樣,出現了‘意識形態的終結’或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之間的趨同,而是經濟和政治自由主義完完全全的勝利”。福山之所以敢大膽預測“曆史的終結”,是因為在他看來,人世間已不再有關於“大問題”(例如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的鬥爭與衝突;人類社會已抵達意識形態演化的盡頭,西式自由民主製度已無可爭議地變為各國獨一無二的選擇。此後,人類麵臨的唯一問題是如何實施西式自由民主的具體技術細節。

在那篇文章的結尾,福山幾乎難以掩飾自己的得意,但卻故意流露出一絲勝利者不再有對手的失落感。據他說,曆史終結以後的世界將會變得非常無聊:不再有藝術與哲學;隻有在博物館裏才能看到它們的痕跡。

福山寫這篇文章時,中國還沒有發生當年春夏之交那場“風波”,但他已把正在進行改革的中國作為一個強有力的論據。“風波”發生後,福山更是把中國發生的事看成支持他論斷的鐵證。

如果我們把時鍾撥回到1989-1991年,那時,曆史似乎的確正按照撒切爾與福山預測的軌跡行進。

一方麵,我們看到,整個世界似乎都正轉向經濟自由主義。

我們知道,著名自由主義經濟學家米爾頓•弗裏德曼提出過“休克政策”。當時哈佛大學的傑弗裏•薩克斯又提出了“休克療法”。1989年,索羅斯出錢支持薩克斯等推行波蘭版“休克療法”,即“巴爾采羅維奇計劃”(The Balcerowicz Plan)。接下來就是蘇聯1990年出台的五百天走向市場經濟的計劃。我當時剛到耶魯大學教書,經濟係與政治係的同事們都在熱烈地、煞有介事地談論蘇聯的500天轉型計劃,仿佛美妙的資本主義新世界指日可待。

需要指出的是,中國並不是沒有想過休克療法。1988年4月開始“物價闖關”。當時的理由是“長痛不如短痛”,與薩克斯“不能分兩次跳過一條壕塹”的理由暗通。8月19日清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廣播了一條重要新聞:8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北戴河召開第十次全體會議。討論並原則通過了《關於價格、工資改革的初步方案》。結果,這則消息馬上引發了全國範圍內的恐慌性搶購,情況一片混亂。在這種局麵下,決策者不得不短暫叫停物價闖關。8月30日上午,國務院召開第20次常務會議,通過了《關於做好當前物價工作和穩定市場的決定》。發出這份文件的目的是向群眾解釋,北戴河會議說的物價闖關不是指馬上就要完成,而是需要五年或更長一點時間。它還宣布,下半年將不再出台調價的決定,以安定民心。1988年9月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工作會議,決定開展“治理整頓”。

但正是在此期間,休克政策的倡導者,米爾頓•弗裏德曼第二次來到中國。1988年9月11日,他在上海見了江澤民。然後,在張五常與“北京朋友”的安排下,弗裏德曼跑到中國首都,給200多位官員作報告,主要談價格雙軌製的問題。他訪京的高潮是與趙紫陽會麵,雙方談得如此投機,以至於會見時間由原定的半個小時延長到了兩個小時。

《薛暮橋回憶錄》(418頁)記載:“1988年12月1日,時任總書記找我、劉國光和吳敬璉去談話,表示接受我們對他的批評。”趙紫陽似乎並未完全放棄闖過物價關的想法。1989年春,他派安誌文等人到香港,請台灣中華經濟研究院蔣碩傑等六位經濟學家座談中國經濟。這些人的主張是,價格必須由市場決定。據說他們的見解讓趙紫陽“很受啟發”。當然後來發生的“風波”致使休克型的變革路線無疾而終。

另一方麵,我們看到,整個世界都在轉向政治自由主義或西式民主。

就在中國的“風波”達到巔峰的同一天,波蘭於1989年6月4日舉行大選,結果團結工會壓倒性擊敗共產黨(統一工人黨),選舉產生了東歐首位非共產黨總理,掀開了蘇東政權轉移的序幕。接下來發生的事如同多米諾骨牌倒下一樣,一倒一大片。10月18日,東德總統昂納克宣布辭職;10月23日匈牙利國會通過的憲法修正案中,把“人民共和國”易名為“共和國”;11月10日,保加利亞共產黨總書記日夫科夫被迫辭職,次年2月,共產黨自行放棄一黨專權體製;11月,捷克斯洛伐克發生“天鵝絨革命”……這樣的劇變一次又一次地在東歐各國上演,那些前共產黨執政的國家一個接一個地變色。到1991年8月24日,烏克蘭宣布獨立,原來看似強大無比的超級大國蘇聯也開始崩潰了。最後一塊骨牌於1991年12月26日倒下:蘇聯正式解體了。

這就是我當時研究國家能力的時代背景。回到中國問題上,當時海外有一批人(如李湘魯、張欣、楊小凱)鼓吹,為了民主轉型,哪怕國家分裂也在所不惜。國內外那“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形勢促使我思考,中國將向何去?世界將向何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我於1991年2月發表了一篇論文,題為“建立一個強有力的民主國家:兼論國家能力與政權形式的區別”。它馬上在海外引起長達數年的爭議。幾位原來的朋友(如李少民、李三元)對我的觀點持強烈的反對態度,認為不應在沒有實現民主的情況下,談國家能力問題。而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沒有一定的國家能力,民主難以實現。我與耶魯大學同事、俄羅斯問題專家Yitzhak Brudny,以及猶他大學的童燕齊教授一度籌備組織會議,專門討論國家能力與民主轉型的關係。1992年初,我隨耶魯大學代表團去俄羅斯推廣民主,但在俄羅斯目睹的慘狀更使我堅定了自己的看法:國家能力是實現民主的前提條件之一。

為此,我在海外刊物上發表一係列文章,如1992年2月發表的“你到底要什麽:蘇聯還是中國模式?”1992年3月發表的“短痛、壕塹與驚險的一跳:關於薩克斯的‘休克療法’”與“求穩怕亂的新保守思潮”;1992年8月發表的“‘保守’與‘保守主義’”等。

正好在這段時間,胡鞍鋼來到耶魯大學經濟係進行博士後研究。我倆一拍即合,在合作中,各自向對方取長補短。1993年5月,胡鞍鋼返回國內;6月中旬,我倆發表了《加強中央在市場經濟轉型中的主導作用——關於中國國家能力的研究報告》。後來正式出版時,標題改為《中國國家能力報告》。

我一直在與“別無選擇”說、“曆史終結”說辯爭

回想起來,在九十年代頭幾年,國家能力與轉型的關係一直是我研究的重點。直到幾年以後,西方主流學者才認識到國家能力在轉型中的重要性芝加哥大學教授斯蒂芬•霍爾姆斯於1997年在《美國前景》雙月刊上發表了一篇文章,題為“俄國給我們的教訓是什麽:弱政府如何威脅自由?”。兩年後,霍爾姆斯又與芝加哥大學法學教授桑斯坦出版了一本書,題為《權利的成本:為什麽自由依賴於稅收》。到曾一度堅信曆史已經終結的福山也認識到國家能力的重要性時(以他於2004年出版《國家建設:21世紀的治理與全球秩序》為標誌》),這種看法已在西方主流學界幾乎成為共識了。

在九十年代初研究國家能力時,我關注的重點是轉型的方式。我反對盲目冒進,主張穩紮穩打。到九十年代下半葉,我開始質疑轉型的方向,分別出版了挑戰分權神話的《分權的底限》(計劃出版社,1997);挑戰市場神話的《挑戰市場神話》(牛津大學出版社,1997)和《政府與市場》(計劃出版社,2000);挑戰公民社會神話的《多元與統一:第三部門國際比較研究》(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

進入新世紀之初,我與朋友們組成了一個鬆散的國家基本製度建設研究群體。如果我早期的研究偏重國家汲取能力的話,這時提出的“國家基本製度”內涵更豐富、更全麵。這個研究群體包括胡鞍鋼(清華大學)、周建明(上海社科院)、曹錦清(華東理工大學)、朱雲漢(台灣大學)、史天健(美國杜克大學)、高柏(美國杜克大學)、王希(美國賓州印第安納大學)、鄭永年(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王輝(美國蘭德公司研究院公共政策博士)、康曉光(中國人民大學)等。在研究中國問題的同時,我們進行了大量曆史與比較研究。例如,以前談汲取能力,我偏重的是財政收入問題;這時我將注意力轉向財政支出問題,提出預算的必要性與重要性。由財政部長項懷誠作序,我出版了《美國進步時代的啟示》(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2年)。這個群體前前後後運作了四、五年,出版了一係列書籍、文章與報告,如《第二次轉型:國家製度建設》(清華大學出版社,2003年第一版、2009年增訂版)。

2005年以後,我的研究更加偏向於探索轉型的方向,既包括經濟轉型、社會轉型的方向,也包括政治轉型的方向。關於經濟、社會轉型,我分別出版了《安邦之道:國家轉型的目標與途徑》(三聯出版社,2007);《波蘭尼<大轉型>與中國的大轉型》(北京:三聯書店,2012年)。這方麵我的基本論點是,市場經濟隻是實現社會主義目標的手段之一,絕不能把市場本身變成目的,絕不能讓市場原則滲透到社會生活中去。關於政治轉型,我出版了《民主四講》(北京:三聯書店,2008年);《祛魅與超越:反思民主、自由、平等、公民社會》(北京:中信出版社,2009;香港:香港三聯書店,2010);並將會出版兩本譯文集,一本是《超於選主:對現代民主製度的反思》,另一本是《失而複得的民主利器:抽選》。這方麵我的基本論點是,所謂代議製民主是金絲鳥籠式民主,正麵臨嚴重危機;社會主義國家完全可以超越它,實現真正讓人民當家作主的大眾民主。

總的來說,過去20年裏,我的思考一直在與“別無選擇”說、“曆史終結”說辯爭。在我看來,人類曆史無論在什麽意義上都不可能終結,人類社會永遠可以做出新的選擇。在反思全球化的運動有一個口號似乎更靠譜,它叫作“拒絕單一選項,擁抱無限空間;另一種世界是可能的”(One no, many yeses; another world is possible)。這裏被拒絕的就是撒切爾們、福山們鼓吹的經濟與政治的自由主義。今天,雖然撒切爾的“別無選擇”說、福山的“曆史終結”說已成為學界與思想界的笑柄,但其變種仍花樣翻新,不斷出現,美其名曰“憲政”、“普世價值”、“現代性”。因此,我的未來20年仍有很多事情要做。

 
漢至 發表評論於
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叫“研究”?把歪論堂而皇之當學術搞,騙錢吃飯還是偷偷的比較好,連基本的價值觀都沒有的論證,居然發到太陽底下來了。
 
睡覺從不打呼嚕 發表評論於
國家能力在政體轉型起著重要作用,關鍵是當權者是否願意主動變革。

我們可以主張在共黨領導下逐步分級民主化,比如中共組織部越級指導逐層直選,倒未必一定要實現全國直選,其實台灣就是很好的借鑒經驗。國民黨一黨專政,甚至防共戒嚴的嚴峻時期,但省以下政權從60年代到90年代一直都是直選,直到1994年省長和直轄市長才第一次開始直選,最後96年總統全台灣直選。在兩岸如此對立情況下,事實證明台灣並沒有亂,而且民主逐步成熟。

現在關鍵是中共一直全麵壟斷權力,沒有絲毫鬆動,故意把底層村民直選搞得一團糟,以此證明中國人不適合民主。中共真願意作為,靠著上級強大中共組織部來組織與督導最底層的村民直選,訓練與培訓公民民主意識與素養, 搞了20年村民直選,難道還不會成功。

橫向對比,現在一黨專製的所謂社會主義國家,中國隻比北韓(兄傳弟)與古巴強(父子相傳)進步一點,還遠不如越南民主。

我估計最後整個中國隨著中共一起殉葬
 
畢凡 發表評論於
好些人讀了一輩子書,反而越讀越愚蠢。甚至比普通人還不如。原因在於他們越讀越喪失"common sense"。這位教授可能懷著純學術的動機,不象胡那樣急於出賣思想加靈魂來博取功名。但他忘了一個基本的人性事實,即人的欲望驅動巿場和經濟,其中的人不是天使;在政黨和政府裏的人也不是天使,絕不比從商的人高尚。人是個有缺陷的,受製於時空,信息、偏見的動物。因此,我們才必須互相監督、互相負責,互相競爭,沒人例外,不論你的金錢、地位、名聲。"人民當家作主",聽上去動人,僅是政治忽悠。人民是個政治抽象,最終仍由單一的個體組成。如果每個人不是天使,加他們起來也升不了天使。這就是為何文革結束後,中國政府還要教那些受了十年"大公無私"灌輸的人,最基本的禮貌用語,諸如"謝謝"、"你好""再見"。
 
說說也罷 發表評論於
這位教授也是把民主僅僅看作是一種政治製度,其實民主首先是一種生活方式,然後才出現政治製度的形式。關鍵在於選擇什麽樣的生活方式才能持續性地提高人們的認知能力,而進化的曆史就是人類認知能力不斷提高的曆史。這些教授們的根本錯誤在於究竟是先有生活方式還是先有政治製度,應該是由製度來規定生活方式還是由生活方式產生製度。
 
紅旗下的黴蛋 發表評論於
這個算大五毛麽?
 
不開竅 發表評論於
TINA. 為TINA叫好!
 
菜根談 發表評論於
王的理論功底,比他的合作者胡鞍鋼要紮實一些,所以說出來的話,也就不相胡所說
的“人民國家優於公民國家”那麽赤膊上陣。不過王的立論,是建立在中國GDP一美
遮百醜的基礎上的,現在看來,這種立論是越來越站不住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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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vemmastar 回複 悄悄話 80%的人都是在做「有做有钱,没做就没钱」的「暂时性收入」,所以永远没有时间去享受美好的人生。
其实我们隻需利用下班後,花一些时间去建腹一套「持续收入係统」,就能把自己後半辈子的时间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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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海尋浪 回複 悄悄話 王教授研究的重點是國家能力與轉型的關係,包括經濟,社會及政治轉型的關係,這還需要研究嗎?傻瓜都看得明白:中國即使國力日趨昌盛,真正意義的民主也不可能很快實現,什麽時候憲法和法規相對健全了,不是由人來掌控法律,而是法律永遠淩駕在權利之上,對人們真正起到約束作用,換句話說,隻有人人在法律麵前平等了,才能帶動民主轉型為健康型民主,老百姓才能當家做主,到那時自然是除去“別無選擇”論和“終結論”的another world了。既然兩者已淪為笑柄,黑雲也早已消散,哪來什麽“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危言聳聽之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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