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TO Whisper:我答應的事 由 ABC-- 於 2004-12-02 11:43:56 剛看到您的貼子,前陣出去玩,現在公司上WXC特別慢,不知是誰跟我搗亂,所以上網不夠方便。
上次和您,耳福討論下來,確實收益。最近又在反思,下麵轉一個網友對於我的“我之外行看中國畫”的回貼,再加上我的回貼的回貼。裏麵也涉及到繪畫的商業價值。請您先看著,嗬嗬,跟上開胃口菜一樣,我再另外回先生此貼。 ******************************************************** 中國自古似乎對擅畫之人有分畫家與畫匠之傳統
莊生
西方好像並無此說,能畫之人皆是畫家,唯有高明和平庸之別而已。
古人說“情棋書畫”,真意不過將畫作為調心養性之一手段而已,所謂借假修真,作畫隻是君子修身的一種手段,而以其謀生者則隻堪為匠。看過三星堆鑄像和兵馬俑會驚服中國人遠久以前的藝術功底就如此高超,不遜西方半點。隻是中國傳統認為形式上的花哨繁雜對個人修養隻會亂心迷性,所謂君子當小心護心持念。寫實繁複的工筆畫雖在中國畫裏也有一席之地,但在書畫的哲學領域一直是被歧視的。像趙佶雖然也是大師,其畫其人卻在主流文人間並無半點位置,中國畫裏的工筆畫流能夠得以傳承發展下來,感覺還是實用主義所至,本來它完全是可以更好更高超的。
也正因此,中國畫是以景表心。畫者觀者,山川日月皆自於心不於眼。欣賞中國畫,沒有一定的中國文化背景的熏陶是意義不大的,這點從一方麵限製了中國畫向外界的發展,但從另一方麵卻也解脫了在相同文化環境裏對中國畫創作的束縛。
形式對創作的束縛,西方表現在19世紀以後的音樂美術領域,基本上就不再出現莫紮特達芬奇似的大師,因為既有的表現形式已經幹涸,作為突破後來有了美術方麵的印象派, 音樂方麵的先鋒派等等,不過大多越走越窄,使得到現在我們去音樂廳聽得還是歡樂頌,去美術館看得還是倫勃朗梵高。而中國則表現在自唐宋之後,詩詞歌賦不過而爾,一千年過去了,李白之後不再有李白,蘇軾之後不再有蘇軾。
中國畫的文化傳統背景決定了其和中國哲學思想密不可分的聯係,返璞歸真,中庸厚重這些指導思想使得中國畫重視氣勢全局而忽視細節。所以,打個比方,在人物事件等的表現上,中國畫遠較西洋畫為遜,可是如果要以;孤帆遠景碧空盡,不盡長江滾滾來為題作畫,一個水平一般的中國畫畫家也可以很貼切的把這個主體表現出來,而西洋畫家裏,即使是大師也絕對無法把這個主題宏大深遠的含義貼切的表現出來的。 ********************************************************
畫家與畫匠及其他
whisper
畫家和畫匠之分,西方也有,試著區別這三個詞artist, artisan, craftsman.
琴棋書畫,的確有它的心理調理功能。那些畫傳統國畫的老先生,修行不在寺院,養性樂於畫內,所以個個童顏鶴發,長壽健康。所以畫畫練字,實際是心理排毒過程。同時是雙向享受,畫裏麵生出顏如玉,色如花,對個人心靈又是一番熏陶。
中國藝術自古以來,從來不讓西方藝術。看過記錄片“考古中華”,有一期是講三星堆,造型之美和功能之全,超絕卓越。還有其它地點,都讓人歎為觀止。
工筆畫不受重視,得不到發展,和中國曆史上的審美取向有關,比如求拙棄巧,好大棄小,能虛勿實等。工筆畫好壞都載在這個形式上。有一種偏見,工筆花鳥是偏女性的,是次於山水的;瘦金體是工整的,但是表麵讓人覺得遷弱陰柔。
用來謀生,從理論上來說,自然有一些臉麵上掛不住,與清高隱退的原則不符。從實際上,也容易讓作品市場化,成為一種流水線生產。所以不是說,錢多了,畫家的作品質量肯定下降;但錢多了,畫家的潛意識容易貪婪起來,不想嚐試和失敗,容易重複自己成功或討好的地方。從某方麵講,想要超越自我,銳意進取,最健康的解決方法往往不是靠畫謀生。
當然也不排除米開朗基羅,被人給包了,噢,就是大貴族或大主教給出錢,他給人做雕像,畫天頂。首先他是一個出色的匠人,從工藝製作,到造型基礎,他都無懈可擊。但是他不僅僅是匠人,當作品完成之後,觀眾因此出現的視覺美感,聽到的畫外音,產生的宗教感,把他從匠人裏麵脫離出來,所以他不僅是獨具匠心,而是裏外一位真正的藝術家。凡高因為他的生活經曆,他倒是一直想當匠人,但是天生在技術上,他就沒法過關,值得慶幸的是,世界上少了一個匠人,多了一個天生的藝術家。
“畫者觀者,山川日月皆自於心不於眼”, 正是如此。應為畫者觀者實際已經有一個成竹在胸,所以觀畫是意會神會過程,一眼望去,一張畫無力無氣,也就是死定了。隻是對自然外象的表現,及其準確度,從來都不苛求。習國畫,多重在臨摹前輩們的第二自然,從筆觸中形成對自然的影像,而不是注重去第一自然寫生。假如能把那幾個皴法,筆法爛熟於心,基本就可以被稱為國畫家了,當然生成境界高低,全看先天條件和後天努力了。
形式固然對創作有束縛作用,因此有的時候,當打破了形式,一切都迎刃而解,而且是事半功倍。為什麽“我們去音樂廳聽得還是歡樂頌,去美術館看得還是倫勃朗梵高”,這是一個欣賞的習慣性和冒險承受問題,或者說聽眾觀眾依靠個人對作品的了解程度來選擇欣賞對象。對音樂投入很深的,對新一派大師,也更能理解,接納和欣賞近代的大師和新風格。看得畫多了,不會滿足與關看幾個公認大師。雖然說這些大師的作品是頂尖極的,所放射的能場也是巨大的,但是如果想對藝術音樂的有深切而廣厚的感受,絕對不能光是研究幾個裏程碑,這樣容易浮光掠影。
中國畫並不是不注重細節,而是用一種簡約的表現形式處理細節,比如畫眼睛不點眼珠,畫結構不寫明暗。但一個蝦,水墨間,就能表現其透明感和質感。六個柿子,卻能有田園之境,數透人生之意。與其說是在表現人物和風景上,東西方的表現力有差別,不如說是在寫實和寫意上,東西有別。東方的詩歌,繪畫,善虛寫,善借喻,寫人不說五官,卻說如花似玉,人麵桃花。西方的文字繪畫,一頁紙,一幅畫,全在細到極致地描繪一個台燈,一個窗簾,一個人的臉,和她帶的珍珠耳環。“孤帆遠景碧空盡,不盡長江滾滾” 這樣的場景,英國的特納是最為擅長,也因為他走出寫實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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