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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蔚 華裔澳籍畫家講述海外藝術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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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 Jiawei was introduced firstly by me to the world largest portrait artist website "Stroke of Ginious". Although at diffenrent level, we are the only two from China remain at this site.

沈嘉蔚給灰姑娘畫像 從北大荒到悉尼,華裔澳籍畫家講述海外藝術生活 張弘 刊發時間:2009-04-22 14:48:39 新京報   [字體:大 中 小]


沈嘉蔚的自畫像,兩種形象代表著從北大荒到澳洲的迥異生活。


  前不久,由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莫裏循西北行》一書在澳大利亞駐華使館首發。作為該社“莫裏循書係”的推動者,著名華裔澳籍畫家沈嘉蔚特意回
京出席此次活動,並參加在中國美術館的一次畫展。趁著沈嘉蔚在北京停留的間隙,記者采訪了他。

  北大荒兵團畫家被改動的作品

  1973年,我和當時一個各方麵都很聊得來的朋友劉宇廉一起到烏蘇裏江邊體驗生活。在那裏,我看到了大鋼鐵架子上麵的哨卡。蘇聯那邊,這樣的大架子幾公裏一個。中國針鋒相對,把大架子造得比蘇聯還高。我們在邊防連隊的時候,被允許上去看過一次。那時有一首抒情歌曲《我為偉大祖國站崗》很有名,我就想畫一張畫《為我們偉大祖國站崗》,同時也畫《烏蘇裏漁歌》。

  過完年是1974年年初,我跟劉宇廉再次到烏蘇裏江邊待了一個月,畫了很多寫生和速寫。有一天,我們到停著炮艇的江邊畫畫。一個地方官氣勢洶洶,嚴厲地問我說,怎麽可以畫這些東西?我們說有兵團政治部的介紹信,這個按道理說是很硬的。這個地方官說還是不行,你們明天把你們畫的所有東西帶到我辦公室來,我們全部要審查。然後,他留下地址和電話走了。我們回到文化館以後,大家都認為不能去,如果他把畫扣下,我們就白畫了。於是,給他留了一封信,第二天一大早就坐汽車走了。

  回來以後,劉宇廉畫了《烏蘇裏漁歌》,我畫了《為我們偉大祖國站崗》。畫麵上,北方的兩位年輕的軍人迎著初升的太陽在哨樓上遠眺,正鎖眉警惕著前方的“蘇修”。畫麵的色彩非常明快,人物的動作有點舞台化,我利用了哨樓高聳的特點,將視線放在畫麵的底邊,使軍人的形象顯得更加高大。我畫完這幅畫以後已經是7月份了。這幅畫交上去以後,馬上就被送到了北京,入選了建國25周年全國美展。



  10月份,我請了探親假,到北京的中國美術館去看展覽。一進展廳,老遠就看到我那幅畫掛在廳內正中偏左一點的位置,心裏很高興。再走近一看,發現畫中人的兩張臉都被動過了。原來我畫的兩張臉是從生活中來的,為了找那種顏色關係的變化,天光的顏色,反光的顏色,太陽的顏色等很微妙的細節,這兩張臉我就畫了一個月。我在美術館看到《為我們偉大祖國站崗》,臉被改成了粉紅色,改動者嫌臉不夠胖,表情不夠憤怒,又特意予以改動。我看得出來,改的人很小心,但是他畢竟不是畫這張畫的人,這樣一來,把我原來的意圖全部都破壞掉了。後來我聽說,全國美展由江青指定王曼恬負責,王曼恬組織了一個五個人的改畫組,把所有的畫統一到樣板戲中的標準裏麵來。

  等到我回到兵團一個多月以後,兵團傳達下來,說江青看了展覽,表揚了12張畫,其中包括我這張《為我們偉大祖國站崗》。她知道是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一個戰士畫的之後還說,他們條件很艱苦,畫到這樣就很不容易了。由於江青的表揚,全國所有的報刊全部都刊登了這幅畫,估計《為我們偉大祖國站崗》僅人民美術出版社和遼寧美術出版社出版的4開和對開的獨幅畫就有幾十萬張。

  後來,我畫了好幾張畫,其中一張比較重要的是《紅岩》。這張畫得了1979年全國美展的二等獎。其後的《西安事變》的連環畫得了好幾個獎,油畫《先驅》也被國家博物館收藏。


個人名片 沈嘉蔚

  沈嘉蔚,1948年生於上海,浙江海寧人。1970年支邊到北大荒,成為兵團戰士和業餘畫家。1974年因油畫《為我們偉大祖國站崗》為人所知。1981年成為遼寧畫院專職畫家。1982年至1984年在中央美術學院油畫係研修班學習,主要從事曆史畫創作與研究。重要作品有《紅岩》、《創傷》、《紅星照耀中國》等,曾五次獲全國美展獎。1989年1月赴澳大利亞,定居悉尼至今。

羅馬教皇授予金質紀念章

  我是1989年1月去的澳大利亞。到那裏欠了6000元錢———別人幫我交了3000元學英文的學費,此外還有3000元生活費。

  但是,我有生存的辦法。所有以前出國的人都告訴我,給遊客畫頭像就可以謀生。所以,我一到那裏,就在悉尼的旅遊勝地給人畫頭像。我畫頭像跟別人不一樣,當時紙都是八開的,很多人就為了掙錢,畫很小一個圖。我畫得很大,也很認真,每張畫一個小時。這樣一來,大家都來看我畫,這時澳洲經濟很好,每張畫掙個二三十澳元很容易。一天掙100澳元也不稀奇。前半年我就還清了我欠下的6000元。上學一天都沒耽誤。我跟顧客也用英文說話,所以英文水平提高了不少。這段時間,我深入了解了悉尼人的生活。

  這時我就想,既然遊客願意坐下來讓你畫頭像,那麽,有錢人應該願意出1000塊錢畫頭像。從1993年開始,我的油畫連續7年都入圍了阿基鮑爾特比賽,每年都有畫掛出來,有一次還得了一個二等獎。這在澳洲華僑中是史無前例的,到現在也沒有人打破。這大大改變了我的處境。因為這讓人家認識了你,你是比賽出來的,人家知道你的實力,也知道你的風格,這比在畫廊辦展覽有效得多。這有一個滯後效應,從新世紀開始,總有人打電話找我去畫像,我不再需要去尋找客戶了。

  我的第一個轉折點是在1994年。當年8月,澳洲政府和教會為紀念澳洲一位為平民辦學、創辦修女團的修女瑪麗·麥格洛普,特別設立了藝術大獎。封聖儀式是在1995年1月18日舉行,教皇約翰·保羅二世為此事要專門到澳洲待38個小時。這個大獎設一、二、三等獎,就是讓大家來畫這個修女。我一看是曆史畫,非常認真。找來了很多資料,用了三周時間畫完了。

  後來,我接到一個電話。有人告訴我,說我這張畫得獎了,得的什麽獎不能告訴你,1月18日你來出席開幕式。我一去發現,我的畫已經印在目錄的封麵上。我就知道肯定是一等獎。這一天,澳洲所有的主流媒體都來了。他們告訴我第二天我還要來見教皇,交一張照片。第二天我過去以後,看到教皇轉了一圈,最後停在我的畫前麵。事先,一個朋友教我見到教皇要說“我很榮幸見到你,教皇陛下!”我就把這句話背下來了。可是,教皇離我一米多就停下了,對我說,Chinese?顯然,他已經聽人匯報過了,而且知道我不是天主教教徒,因為教徒見到教皇要跪下來。然後,他跟我握手。我趕緊背出了那句話。然後,他讓我介紹了這張畫的故事,我就給他講了講。隨後,他向後麵的紅衣主教做了一個手勢,紅衣主教塞給他一個小盒子,他把盒子給了我。後來我發現,這裏麵是一枚金質紀念章。

  教皇到悉尼對於天主教徒來說非常重要,悉尼的跑馬廳聚集了幾十萬人。我與他分享了一分鍾,所有的報紙全都報道了,並刊出了照片。我一下子似乎變成很重要的人物。有趣的是,電視台當時都拍攝了,但是都隻播到我和教皇握手之前,我的話出來了,人沒出來。法新社記者和我談了一會兒,他們報道了我也不知道。《曼哈頓的中國女人》作者周勵,後來把這張報紙寄給了我。這篇報道很有趣,作者在最後說,“羅馬教皇把這個獎授予一個無神論的中國人,這件事情本身就體現了多元文化的意義。”

 推動莫裏循書係出版



“沈嘉蔚筆下的丹麥王妃,別具豐韻。



  1993年,我看了“海達·莫裏循的攝影展”。以前在國內的時候,還曾經看過一本《清末民初政情內幕》,是莫裏循的書信集。我當時沒有注意這本書的作者是澳洲人。後來知道,老莫裏循有很多照片保存在悉尼圖書館。我很感興趣,就到悉尼圖書館去看,結果發現了幾千張照片,就想這些照片如果能出版就好了,但是版權很難解決。

  我覺得莫裏循的故事很有趣,寫了好幾篇隨筆在澳洲的報紙上刊出,又把他的故事講給朋友聽。福建教育出版社的女編輯林冠珍記住了,她後來不聲不響就把莫裏循的傳記翻譯出版了。而且,他們下一個計劃就是讓我編莫裏循的老照片。他們解決了版權問題,莫裏循家族的人免掉了版權費。

  這本書2006年在澳洲和澳大利亞駐北京大使館都舉辦了很隆重的發布會。今年出版的是第二種。因此,福建教育出版社的社長說,他們社莫裏循書係的出版,我是第一推動者。

  給丹麥王妃畫像

  從2003年開始,我就開始忙個不停。澳洲國立肖像藝術館已經陳列了我的三張肖像。其中有一張畫是2005年畫的。這一年,澳大利亞出了一個灰姑娘。

  2000年悉尼奧運會的時候,一幫年輕人在一個小酒館喝酒,隔壁桌子上是幾個女孩,有個男孩就邀請女孩過來一起喝。過來以後,一男一女聊得很開心。過了半個小時以後那女孩才知道,小夥子是丹麥的王太子。那個女孩是個平民,父親是教授。然後,他們就戀愛了,2004年結了婚。對於澳洲來講,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電視台全程轉播,我也看了。2005年2月,這對夫婦首次回澳洲訪問。國立肖像藝術館館長就想給王妃畫張像放在肖像館裏麵。這樣,他們找了幾個畫家的資料,送到丹麥王室讓他們選。這個王妃選了我。臨到他們夫婦要來澳洲了,藝術館才通知我。

  這樣一來,這件事就變成了一件很大的新聞。因為這個王妃在澳大利亞完全是一個當紅明星級的人物,大報、小報隨時報道著她的一舉一動。我變成了她的肖像畫家馬上成了一個新聞,而且,這個肖像畫家不是白人,而是一個中國人。因此,報紙全都報道了。王妃回到悉尼後,我到她下榻的香格裏拉飯店,她給了我三個小時的見麵時間。我畫了一些速寫,也拍了很多照片。從她站立的窗口,可以看到悉尼歌劇院。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題材,因為悉尼歌劇院是丹麥的設計師到澳洲來設計的標誌性建築。現在,一個澳洲姑娘嫁到了丹麥,後來我就把它畫在畫裏麵了。這時,有一個記者給悉尼最重要的報紙《悉尼晨鋒報》寫了一篇長文,講我的故事。這張畫半年以後我就完成了,送去以後又成了一個大新聞。

  2006年,這張畫要到丹麥去展覽。同時,丹麥皇室請了另外一個澳大利亞畫家給王妃畫的一張畫要揭幕。兩張王妃的肖像同時掛在一個房間裏。還有兩張就是畫家的自畫像。我就給自己畫了一張很詼諧的《刹那間回到1900年》拿去掛著,畫麵上,我穿著清朝的衣服,一隻白鸚鵡停在我頭上。在這個儀式上,我還和王子、王妃聊了一會兒。我當時見王妃的時候畫的一張速寫,她想要,我也帶去送給了她。

  《悉尼晨鋒報》對我的長篇報道引起了一個電影導演的興趣。他覺得我的故事挺有意思,就想按照他自己講故事的方式拍一個紀錄片。這個導演比我小兩歲,八歲的時候從丹麥移民到澳洲,所以喜歡拍一些移民的故事。為此,他申請到了政府18萬澳元的資助,為我安排了一次回國之行。2007年,他把我所有生活過的地方全部走了一遍。在一個月時間裏,我們跑遍了上海、嘉興、北大荒、沈陽、北京等地。他跟著我拍了一百多個小時,最終,他編成了一個多小時的紀錄片,在北京奧運會之前的8月5日在澳大利亞SBS電視台的黃金時間播放了。據統計,大概有10萬人看了這個節目。這樣一來很糟糕,我走到一處,經常有人認出來,過來和我打招呼。

  采寫/本報記者 張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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