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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先生2

(2009-12-23 19:32:09) 下一個

按照約定的聖誕前夜晚上六點的時間,張麗從住所步行穿過街頭的商業區,聽著店鋪裏流出來的聖誕節音樂與旋律,越過各種各樣閃著瑩光的聖誕樹,偶爾還會出現聖誕老人的紅衣白帽,獨自站在火車站前的某個著名HOTEL的大廳張望著,張麗穿一件黑色收腰的晴綸棉大衣,下擺像A型裙一樣散開,衣領弧形開口很深地外翻,裏麵為了映襯聖誕節的氣氛,套上了一件高領的紅色羊絨毛衣,獨立在大廳裏,等待的時間似乎格外地漫長。

大概過了幾分鍾,田中先生急匆匆地過來了,很抱歉地說臨時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晚了,讓您久等了的客套話。張麗禮貌地笑著應對著,然後就奔向了約定好的餐館。

火車站前繁華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彼此套著胳膊走的情侶,偶爾會有些行路匆匆的職員類的身影,跟著進了一家意大利餐廳,裏麵也是很喧鬧地紛紛揚揚,張麗在田中先生殷勤拉開的椅子下座下來,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謝謝你邀請我吃晚飯”

田中先生則回答:“你幫我找的那個幫傭,很合我意,謝謝你,所以我要請你吃飯。你喜歡吃什麽菜自己點。”於是遞過來一張菜單。

張麗不是很熟悉意大利菜譜,也不知道該點些什麽,就把菜單推過去說:我不是很熟悉意大利菜單,您看著點好了。

張麗吃著自己不是很熟悉的意粉,偶爾抬起頭望一下對麵的田中先生,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田中,中年很成熟的談吐,臉上很自然的微笑,駝色絨毛的似乎仿皮翻毛的外套,顯得跟其他的人有些不同。他們彼此談論的話題,就在收拾家務的廚師妻子的話題下開始了。

聖誕節的忙碌與擁擠,似乎店裏的氣氛不適合更久地慢用,在彼此還不是很熟悉的情況下,似乎交談的話題也不是很多,於是在張麗要離座到了門口,對款待自己的田中道謝的時候,田中要求能不能繼續走走,感受一下聖誕節的氣氛。

張麗有些驚異,但感到還不到八點鍾,時間還早於是答應說好,這樣就一前一後地匯入了聖誕的人群。

隨著街頭的人流,張麗在跟著田中先生並排地走著,偶爾感到田中先生的微笑的側望,很幹淨的中等個頭堅實的肩背,讓張麗感覺到似乎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自己並不孤單,但又有些異樣地感覺,不知道要去哪裏。於是就詢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田中先生也不回答,隻是微笑著繼續往前走,穿過火車站東口到了另外一側,還在路上喧鬧的燈光,還沒有減弱就到了一個很宏偉的樓前,說:天很冷,上去喝杯茶吧。

張麗在樓下向上張望,望不到樓頂,但樓旁入口處有個銅牌寫著什麽什麽金庫融資建築物的字樣,這些都是頭一次遇到,於是猶豫了一下,突然想起廚師妻子跟自己說過的話,她說田中先生似乎一個人住著三室的套間,很幹淨也不經常做飯,似乎沒有什麽要收拾得,所以每天接受一萬元錢不太好意思,就經常給他包點餃子冷凍起來。

張麗並非少女,但是隻有一次戀愛經驗,彼此的活動都局限在那個古老的城市與彼此的校園,現在分手了一個人平日裏雖然孤單,但也沒有很多的社會經驗,很少接觸社會上的人,但女性的敏感還是讓她有點忐忑不安,不過看著田中先生似乎鼓勵著的淺淺的微笑與端正的方臉,感到對方並非惡意,於是反倒失去了拒絕的勇氣,於是猶豫著跟著走進了電梯。

到了六樓,電梯停了,田中先生掏出鑰匙開了房門,回頭邀請說:請進來吧。

房間果然是寬敞的,低頭換鞋的時候,對方遞過來似乎是一雙女式拖鞋,進門左手的房間門開著,裏麵居然空無一物,穿過一段短短的走廊,看到寬敞的中庭,寬敞的擺在一角的廚房,這些對張麗來說都很新奇,雖然也到過日本人家做客,但都是國際交流的老人的獨門獨戶為多,這樣的房間結構還是第一次。

於是問田中先生:這是您家?您一個人住這兒?

田中先生笑笑說:是我一個人住,是公司租的。我燒水,請你喝很好的中國茶。

在田中先生去廚房忙碌的時候,張麗好奇地打量著房間,看到很多時髦的貓腳木製家具,一個高調的櫃子上擺著一套銅質的雕塑,人物形態各異,操著各種樂器,是美國人的JAZZ隊的樣子,憨態的造型讓張麗感到些親切,這些是田中先生的愛好吧。又看了一個玻璃櫃,裏麵居然有很整齊的一套灰色鐵蓋的玻璃瓶,裏麵整整齊齊地裝著各式茶葉,而且從紅玫瑰,甘菊花,還有繡球茉莉這些熟悉的茶葉看來,的確田中先生是喜歡中國的,怪不得讓自己找中國人做家務呢。

觀察中田中先生似乎也在後麵觀察著張麗,張麗回頭跟田中先生的眼神對上,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您收集那麽多茶啊。

田中先生殷勤地說:是阿,你喜歡什麽自己挑。這也是我叫你到這裏來的原因。

張麗笑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自己來了阿。於是就到玻璃櫃前,把那罐繡球茉莉拿下來,並問田中先生有沒有玻璃的茶杯。

在熱水的注塑下,兩顆繡球茉莉如花朵一樣開放,滲出茉莉香味,並且綻出了中間的紅色的花朵,在聖誕節的夜晚,異鄉日本人的家裏跟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喝著中國茶,這種怪怪的感覺讓張麗有一種難言的感觸,似乎傷感又有些溫暖。

話題圍繞著茶又展開了,張麗感到收集與熟悉中國茶的日本人並不多見,為什麽田中先生您這麽全呢?

田中先生遲疑了一下,緩緩地說:其實這些茶都是一個姓孫的小姐收集的,她是學音樂的後來去了東京。

本來緩解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於是在喝完杯中的茶後,張麗打定主意,還是要告別早撤的好。

於是就說:謝謝您的款待與茶,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田中先生趕忙起身,說,你家在哪裏,我開車送你。

張麗:不用了,我一個人走回去。

田中先生:那可不行,還是我送你回去。

推托之中,田中先生去停車場開過車來,執意送張麗回家,張麗也就接受了。

回家的路上道路很擁擠,聖誕的人群與張麗家門前那條大路上的滿樹夜燈,是每年聖誕節前後的一景所以就格外地擁擠。張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田中先生也很沉默,終於到了家門口,張麗說:我到了,謝謝你的款待。

揮揮手,看著田中先生那輛漸漸匯入擁擠的聖誕前夜的車流的尾燈,心裏有些茫然所失。



 
新年緊接著就到了,介紹整理家務的那個廚師的妻子送來好多煮好的豬蹄與包子送過來給張麗,本來也沒想到什麽回報隻是順手人情的事,反倒感覺很不好意思。但那之後聯係的就多些了。偶爾去他丈夫的飯店吃飯會贈送點餃子什麽的,有時候是一盤豬耳朵,看來想當個雷鋒在國外還是有點回報的。

快過春節了,田中先生有一天又打電話過來說:請張麗過去吃餃子。問要不要來接。

原來他冰箱裏有很多廚師妻子好心包的餃子,但他工作忙也不會煮,叫張麗過去幫忙吃,很意外但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就說學校學習忙,打工也忙,沒有時間,不過去了。


沒想到田中先生也是個實在人,居然有一天送過來了,讓張麗到樓下取回。這樣搞得張麗反倒不好意思了,就隨口說了句:這麽多,我一個人也吃不掉啊。

他笑著說,那還是到我那裏去煮好也請我吃吧,我也很想吃餃子。

猶豫了些,張麗還是去了,煮了餃子喝了茶,最後他主動跟張麗談起了孫小姐的事情:孫小姐是個殘留孤兒,在國內是學聲樂的,出過音帶,但跟丈夫離婚了有個兒子,最開始是孫小姐一個人,後來把孩子也接來了,但那孩子非常沒有教養,於是兩個人因為孩子經常爭吵,張麗還是第一次聽到日語的SITUKE的單詞,不懂讓田中先生給解釋了半天,總之就是最後孫小姐離開了他,跟東京的另外一位結婚了。。。

張麗聽過後有點茫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該表示些什麽,於是就默默地收拾碗筷告辭走了。

又過了一段日子,路上遇到了廚師的妻子,她有些惱火地對張麗說:最近的活越來越多了,很不省心。

張麗說:田中先生就一個人也不經常回家吃飯,你不是很輕鬆的嗎?

廚師的妻子有些氣憤地說:真搞不清現在的女孩子,為啥來留學了?

張麗問:你說什麽呢?

廚師的妻子:有個語言學校的小女孩現在每周都來,有時候周一去收拾東西的時候還在,吃的用的衣服到處亂扔。

張麗有些驚異,感覺似乎從表麵上看田中先生不像那樣亂來的人啊,但回憶自己的兩次到田中家的冒失,感覺有些後怕,也許是自己比較幸運,也許是對自己沒有感覺,所以得以脫身,其實還有個細節,記得是第二次去田中家吃餃子的時候,看到桌子上好像有個字條。大概是年前留下來的,上麵寫著緊急聯係地址是鬆戶某地田中XX、一個女人的名字。當時沒多想,現在想著也許這是田中的家人吧。但沒有多問。

又過了一年,田中先生突然來電話要找張麗談談,需要她幫忙。

張麗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也不知道要幫什麽忙,但還是說那就到自己樓下街角的那間咖啡店見麵再說吧。

見麵後,田中先生先詢問了張麗的學習與生活等方麵,知道張麗拿到了那個很難拿的獎學金還感慨了一頓:說能到那個組織的都是精英啊。


然後不好意思地說:自己認識的中國留學生,是語言學校的,但簽證快到期了,不知道有什麽延長的辦法沒有?

張麗自己因為是大學院的學生,平時跟語言學院的學生沒有交點,也不認識,但根據經驗說:該考上麵的學校然後繼續學習的話,估計簽證該沒有問題的。

心裏想著,那個是不是就是廚師妻子說的那個呢?

田中先生似乎也很著急,然後告訴張麗有個女孩沒考學校,但簽證隻有一個月了。

張麗也很著急,但又沒有其他的辦法,就說那還是考個學校再說吧,其他就不知道了。

然後就跟田中先生告辭,分手了。


張麗後來想,那孫小姐離開了田中先生,田中先生若能結婚的話,跟這個語言學校的結婚不是最好的辦法嗎?為什麽還要著急呢?但這些似乎都跟張麗無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又過了一段時間,廚師的妻子來送來饅頭。臨走跟張麗說若還有工作,告訴她一聲,張麗於是問田中先生那呢?

答:田中先生已經調走去別的城市了。

張麗;哦。地情不自禁地發出一個音。

後來聽說其實日本企業有一種製度叫做單身赴任,不知道田中先生是不是就是很享受這種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的一位,但張麗似乎感到,以後有些東西自己尚未搞清楚的時候,最好先把握好自己,也算是個進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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