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讀書·短歌行

夜深了，還是睡不著。老大倒是已經睡著了，呼吸平穩均勻。我輕輕地披了衣服起來，到廳裏沙發上坐下。有點口渴，就去到廚房從冰箱裏拿了一支啤酒，開了，再回到廳裏坐下。

懶得開電視。永遠是那麽熱鬧，而熱鬧之後往往什麽也沒有留下，不看也罷。拿起瓶子喝了一口，涼涼的略帶一點苦味。慢慢地品去，苦味過了似乎又有一絲甘甜。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苦盡甘來”吧。再喝一口。

在昏暗朦朧中獨酌，想起了曹操的《短歌行》。權傾朝野、名動一時的曹丞相，居然也有苦、憂？我又喝了一口。心裏默念，腦裏感歎，不時小啜，這首古詩就成了我的下酒菜，而那位梟雄居然成了朋友一般。生於不同的時代，經曆不同的生命，倒是這憂思、友誼，看來是亙古不變的。事業，我當然是不能望其項背的了；對酒當歌，我倒要勉為其難--再來一口。

慢慢地喝完了。想著南征北戰、縱橫中原的曹操，最終為我所記得的，居然是這首《短歌行》，那麽我呢？將來別人會記得我什麽呢？啤酒裏那少量的酒精微微地湧了上來，我知道我是找不到答案的了。正好睡覺。悄悄地回到臥室，脫衣躺下。微光中看見老大寧靜的睡容，不由得輕輕地吻了一下，心想：隻要老大記得我是愛她的，其餘的，又有誰在乎呢？

2008.5.6

附：
      《短歌行》
                        曹操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