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4)
走在小區的路上,聞到一股草葉子被剪碎的味道--原來是墨西哥工人在剪草。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頭,“噢,又該剪草了。”理發本是件簡單的事,可自打到了這米粒堅,居然也變成了個小麻煩。
第一次在這邊理發的時候,還沒有車,附近也沒有理發店,隻有一個發廊。發廊理發要幾十美刀,我舍不得。正在盤算著該怎麽辦,是否要恢複清朝的大辮子的時候,在郵件裏居然找到了一個理發店的折扣券。找地圖看了一下,也不算太遠,在鄰近的一個小城市,隻是沒有直達的公交車,要轉一趟車,再走一點路就到了。那時候還比較年輕,也沒多想,找了個周末,拿上地圖、公交車時刻表和折扣券就出發了。運氣還不錯,那位理發員聽明白了我的中英語,理得我比較滿意,也隻花了十幾塊錢。隻是時間花得比較長,差不多半天。
有了這次的經驗,等我們附近也開了一個理發店的時候,我就很高興地去理發了。這回的理發員有一個我沒聽過的問題:“How long do you want it? Half inch? Quarter inch? Or an eighth of an inch?(要多長,半寸?四分之一寸?還是八分之一寸?)”我以為他是在問我大約留多長,那時候對這個英寸也不是太熟悉,想了一下,就說了一句讓我後悔了一個月的話:“Quater inch, please.(就四分之一寸吧。)”然後我閉上了眼睛。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簡直快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了:“天哪!怎麽是這樣!”我的腦袋看上去圓溜溜的,各處的頭發都一樣長!看來每一根都是四分之一英寸!我趕快問他是怎麽回事。原來他有一個小附件,往推子上一套,刀口離頭皮正好四分之一寸的距離,然後隻管來來回回的推就好了。難怪我先頭覺得他理發的手法比較新鮮呢。這個發型,除了我以外可謂“人見人愛”,都想來摸一把,可是讓我足足煩惱了一個月。
再下一次理發的時候,我做了充足的準備。拿出機械製圖的架勢,畫了一個標準男生的頭型,再標明哪裏要剪短,哪裏要適當留長,哪裏要平滑,哪裏要倒角。去到理發店,術語全都不會,看著圖,連說帶比劃,總算講明白了,理了一個還算滿意的。本來以為,以後隻要找這個我“培訓”過的理發員就好了,誰知道下次去的時候一問,他已經換地方了!這流動性也太大了!沒辦法,隻好又從頭培訓過,那張手繪的圖也就更顯得彌足珍貴了。
我一直覺得這些理發員太“怠慢”我的頭了,三下五除二,哢嚓哢嚓沒幾下就得。後來才體會到,太精雕細琢,精益求精,也會給人壓力的。教會牧師的太太,大家尊稱為“師母”的,有一次抓住長發飄飄的我說:“來!我給你理發!”本來也是時候了,我就沒拒絕。沒想到師母真的很專業,工具齊全不說,那個用心是真讓人感動,好像我要去照結婚照、當新郎官,每個細節都精心修飾。就我這個小腦袋,前前後後將近花了大約一個小時,我連說好了好了讓我起來都不行,一直到她滿意才放人。漂亮是沒的說,連一貫嘴尖牙利的我家老大都說“好看!”可是我想了一下,不能太勞累師母,還是得去“培訓”理發員才行。
這次我家老大回娘家之前,我就該理發了。偏偏幾件事湊在一起,就一拖再拖直到現在。偶爾照鏡子嚇自己一跳,這麽蓬頭垢麵的,要在國內,地道一個民工,警察同誌估計都會多關照我,不時要看看戶口本準住證什麽的。也就隻有我家老大吧,還當我是個寶,尤其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也緊緊地抱著我,死死地拽住我。我的確應該去理發了,去接我家老大的時候才不會被人懷疑是恐怖分子。聽說又新來了個某小語種的理發員,哪天我去看看,我的中英語和他/她的英語有沒有交集。
2008.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