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轉眼快過去了,吃過無數告別宴之後,她賣掉了包括車在內的自己不用的東西,從租車公司租了部車開,把自己愛看的所有的書都寄放在一個同事家。這些書,是她好多年以來一本本攢下來的,都是她的最愛,舍不得賣掉,帶走又太費事,她的心裏,最深處的地方,仍然是抱著一些期望,辛玉的麻煩終有解決的一天,那麽她也許還會回來美國定居。她想,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那些寄放的書,就又可以搬回到她的家裏。
她在收拾書的時候,看到了那兩本林語堂英文的原版書,《My Country And My People》(吾國與吾民),和《The Importance of Living》(生活的藝術),她把它們撿出來,帶去了公司,拿給傑克,說,我不知道你父母後來有沒有去Amazon上買,如果沒有的話,就送給他們吧。難得那個感恩節的晚餐,我們有緣聚在一起,談那麽多有關中國的事情。如果他們已經買了,這兩本書,你就留著吧,做個紀念。
傑克看著她說,謝謝你。你真是個很特別的人,做事總是能想到別人。我父母會很高興的。願上帝保佑你,凡事都能順利。
然後他又說,你最近都不笑了。你笑的樣子,很迷人,還是多笑笑好。
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然後真心地說,傑克,跟你共事這麽久,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和提拔。希望我沒有傷你傷得太厲害,希望你能很快找到一個你愛和愛你的人。
傑克的藍眼睛裏又滿是柔情,說,你不用擔心我,我會move on的。我倒是很擔心你,以你這麽執著的性格,反而是很難走出情緒的低穀。希望你個人生活中的麻煩,能早日解決。
她說,謝謝你。你倒也不用擔心我,我自己會調節的。
說完她正要轉身而去,傑克叫住她,漪霜,她停下來,回過頭說,怎麽了?
傑克走過來,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說,我還是想告訴你,你是我有生以來,遇到的最特殊的一個女人。不管我怎麽move on, 你都會在我心裏有一個很特別的位置。
她說,我知道了,謝謝你,然後轉身開了他的辦公室的門出去。
她把除了書以外,剩下的東西都收拾起來,也就隻裝了兩個大箱子。公司的人事部和她談過,公司可以出錢找海運公司幫她搬家回中國,或者是給她一筆搬遷費,她自己找海運公司搬。
她當然是選了第二種。兩個大箱子上飛機的時候托運就行了,而她隨身攜帶的,有三樣東西,昊然的吉它和日記,還有她為昊然寫的旅行日記。她看著那些行囊,心裏一陣酸楚,當年為了昊然,她就是帶著倆個大箱子來了美國。
想到當年她飄洋過海來美國的時候,心痛如斯。而現在,為了逃避跟李毅之間的這種咫尺天涯的局麵,她又要遠走,回去中國,這麽多年,世事滄桑變化,隻有行囊,一如往昔的份量,心痛,也是一樣。
十年前,她經曆一場死別,而現在,是一場生離。
也許,上天注定,她不能一世擁有一個她愛和愛她的人?
李毅很少去公司,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裏上班。辛玉的病情時好時壞,說鬧就鬧起來。偶爾他會打電話給她,都是辛玉不在家的時候,問她目前的情況,東西是否收拾好,需要他幫什麽忙,她總是很簡短的說一下,就掛了。能多說點什麽呢,徒增傷心。
她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東西裏,沒有什麽和李毅相關的,可以做為紀念。他們在彼此明白對對方的愛意之後,忙著享受那份幸福去了,連一張照片都沒在一起照過,那趟夏威夷之旅,他們連相機都忘了帶。
後來她在書桌裏找到了那首她生平寫的第一首詩,那是李毅帶她去Santa Cruz看海那天,回來以後她寫的,她看來看去,那最後幾句,簡直就是她現在心境的最好概括。
舍不得離去
怎舍得離去
時光流轉
走的最快的
總是
最美麗的片段
一如
加州的春天
傾情綻放
而轉瞬即逝
他們的這段情,不正是傾情綻放,而轉瞬即逝。她歎了口氣,把它也裝在了隨身帶的背包中。
然後她收拾自己的平時上班用的手袋,把那些塞在裏麵的一堆吃飯的,買東西的單據拿出來扔掉,後來她拿出來一張小紙條,正要把它扔掉,不知怎的,又把它展開來看了一下。
那張紙條上寫著,坐在你對麵的人,將與你共度此生。
那是很久以前他們那次一起去富豪吃飯的時候,李毅拿到的fortune cookie裏的預言。
她當時軟磨硬泡拿過來看了之後,差點把口裏的茶噴出來。然後隨手把它塞進了自己的手袋裏。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她盯著那張紙條看了許久,淚如雨下。
最後的兩天,她把公寓退掉,搬到酒店去住。要走的前一晚,公司的所有中國同事在Cupertino的一家粵菜館王朝酒家訂了個包間,為她送行。
她潛意識裏覺得李毅是一定會去的。那天她在大箱子裏翻來翻去,挑了條Marc Jacob的水綠色的裙子穿上,裙的質地是柔紗類的,最下擺打了好幾層淺淺的折,一幅曲院風荷,很華美的樣子。
然後她在外麵罩了件風衣。她想,就算是這麽心痛地走,也得要走得美麗。
看了42、43節,怎麽總感覺漪霜很難再與李毅在一起了。希望結局並非如此。
紙巾在手邊,為看下一節......
你說得很對,我也同感。
我對李毅處理這樣事情的方式覺得不可思議。
草兒也追過來啦,歡迎一下.:)
Jenny, I will probably post it tomorrow.
看來這一集是鋪墊,我的紙巾準備好了。唉。。。
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在前麵。
ZT" 真正以海外為背景的小說不是很多見,所以我一直跟著看你這個“風花雪月”,也很感謝你不懈的努力,充實了我的業餘時間" :) not my time after "work", but my quiet time after my baby's sleeping. Thank you. I like the story first because the part in the university, then the part of Xi'an, of course, the major part how her love waved out. What cathes me always is the struggling in lives, in everyone's life, no matter how sweet or how beautiful it look like, or it IS at sometime. :) So, 青梅 is good at mastering the up-and-dow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