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風(長篇原創小說 11)

出了辦公樓門, 李毅問她,你想吃什麽,她笑起來,說傑克為了讓我們能吃上雞爪, 自覺退出我們的飯局,我們要不去吃鳳爪,那可有點太對不起他啦。李毅也笑起來。廣式的早茶，在廣東和香港一帶的餐館，本是早上六七點開始供應，十一點左右在午餐供應前結束。而到了北美，所有的粵式餐廳在工作日時卻是在中午開茶市。老美們把這種茶市叫Dim Sum，其實就是粵語點心的音譯。老美們去吃Ｄim Sum, 看見服務員推著載滿點心的小車轉來轉去很有趣，卻不知該點些什麽，通常都是一起去的中國同事代勞，點下幾樣大家吃。久了老美們就知道了，鳳爪是這些中國同事們必點的菜式之一，所以傑克剛才那麽肯定他們會去吃雞爪。

李毅開車帶著她去了２３７和８８０交界附近的歐化廣場的富豪酒家（ABC Restaurant）。苗必達廣場(Milpitas Square))和歐化廣場，是矽穀裏最著名的黃色廣場之一（意指亞洲人集中的商業區）。這兩個廣場相距不過２００米，都在880和237的交界處, 麵朝思科的若幹棟辦公樓,，廣場裏幾乎所有的店都是中國店，大華超級市場，中文書店，藥店，理發店，美容店，各種菜係的餐館。

這一帶的中餐館,靠著思科和237,　880沿路兩邊所有高科技公司裏亞洲員工的大力支持,　生意一向紅火,雖然美國的經濟蕭條不堪, 矽穀正在重創期，此處也仍然是人聲鼎沸。李毅兜了好幾圈，才把車停下。

她搖搖頭，說經濟這麽差，在這可一點也體現不出來。李毅說對啊，亞洲人一向都有存錢的習慣，為一個不可預知的未來作儲備，不管經濟好壞，飯還是要吃的。不象老美們，經濟好的日子，借大把的錢花，經濟不好的日子，就傻眼了。

他們上了二樓，領位小姐把他們領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剛好看得見遠處的Hamilton山脈。倆人聊了會工作上的事。李毅問她，你來這個公司之前在哪兒作？她說了她以前那家公司的名字，李毅說，不錯的公司呀，為什麽要跑到Start up 來做，這麽辛苦。

她講了離開以前那家公司的原因。李毅說：“這矽穀裏的主要人口組成裏吧，老中老印老美老墨老歐，老中老印是最相似的，成年以後來美，供職於高科公司，買房愛拚學區。可是老印在矽穀的勢力，比老中強大的多。因為他們善於表現自己，又很團結，一個人升上去做了高層，就有大批的跟隨他的老印在他的樹陰庇護之下。老中們幹活勤懇，語言上卻很有劣勢，又如一盤散沙，各做各的。各個公司裏，身在高層的老中都不多，能跟的人寥寥無幾。在下麵做事的老中，不僅被老美老歐踩，有時還要被老印踩，真是挺辛酸的。幸好你有一個賞識你的老美老板，把你挖過來。現在你的職業發展看起來很好。不過不管怎麽樣，start up 對一個女孩子來講，都是太辛苦了。“

 

她說，嗬，關於老中老印，我以前從沒深入想過這些問題，你這麽一說，真是的呢。我們老中也應該更加齊心協力一些，互相扶持。至於Ｓtart up還是大公司,對我來說在哪裏都一樣，反正除了工作，我生活裏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李毅說，人家都說我是工作狂，我看你比我還狂。我好歹會周末的時候去攀攀岩，遠足一下什麽的。

她沉默了一下，這些年來，她隻是拚命地讀書，拚命地工作，拚命地思念昊然，除了為他而去的旅程，生活中真的隻是一片空白。

李毅看她沉默不語，說是不是在想我們的鳳爪怎麽還沒來。剛才服務員推小車過來的時候，沒有鳳爪了，要特別點才行。他回頭向服務員說，小姐，幫忙催一下我們的鳳爪，得快點啊，沒有鳳爪，我們是不會點其他東西的。

她笑了笑，這個李毅，總是在她心緒掉下去的時刻，能很敏銳地覺察到她的情緒變化，然後化解。

他們吃完了之後，服務生送上兩個幸運餅幹（Fortune cookie），這也是海外的中餐館裏的一個很有意思的創意。每一個幸運餅裏藏著個小紙條，寫著幾句和食客運氣有關的話。她一掰開，裏麵的紙條寫著，你的生活裏將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李毅也掰開了他的，看完之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問，你那上麵寫的什麽。李毅說，不告訴你。

她的好奇心驟起，說，到底是什麽，是不是說你要成千萬富翁哪。

李毅說，你真的想知道？她說，瞧你，不就是一個fortune cookie嘛，分享一下你的好運吧。

李毅說，算了，我看你還是別看了。她說，為什麽呀，不就一個fortune cookie,你怎麽這麽不爽快。

他說，看了你別後悔，然後把那張紙條遞給她，她一看，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

那張紙條上寫著，坐在你對麵的人，將與你共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