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上次來大峽穀每天三點鍾醒來的教訓,晚上吃了一顆睡覺藥。鬧鍾把我叫醒的時候已經早晨6:30,一看孩子還在沉沉入睡,趕緊把她們叫醒。辛虧訂的是第二撥7點鍾的早飯,而不是5點的第一撥。
吃好早飯裝了水,我們出發了。兒子把我們送到路口,昨天他比我們快太多了,讓他自信滿滿,要3小時之後再出發,去追趕我們。
兒子打開地圖,研究了一下從幽靈農場到光明天使的線路,用手機拍了個照片,就此告別。
光明天使的景色和前一天下來的路不一樣,開始一直在天使小溪的旁邊走。
來時從黑橋下來,走時從銀橋離開穀底。
第一個廁所。River Resthouse,標誌rim trail結束了,bright angel trail開始啦。
一路溪水,孩子們看到淺水玩半天
小女兒走得快,一直在前麵,時不時的在路上給我們留下線索。可惜很多我們都沒有注意到,這是碰巧看到的一個。
兩個女兒一個在我前麵,一個在我後麵,都看不到人影,我有一點點擔心,因為跟孩子們提過plateau point,怕女兒不小心繞到那條路上。所以對麵有人過來就問有沒有見到一個瘦瘦的紮馬尾巴的亞洲小女孩。一個歐洲人說,剛才見到你女兒了,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她走得臉上紅撲撲的。我笑了,再請他們給後麵的大女兒和老爺捎個口信,原始社會的通訊方式哈。
天空碧藍如洗,襯著屹立千百年的岩石和怒放的紫堇。
路上好多野花的白絨毛,飛飛揚揚。
到了印第安花園前麵的自來水基地了,牌子介紹大峽穀的飲水是咋來的,和跨峽穀的水處理係統。
到了路程半中央的Indian Garden。
路邊的各種野花我都沒有采。
對麵運東西下穀底的騾隊,怪不得晚飯要$51一份,來之不易啊。
路上跟人聊天,有個美國大家庭12個人一起下峽穀。一年前他們一起打電話訂宿舍,隻訂到了一部分床位,所以他們這個大部隊這次的住宿五花八門,有人住到了最豪華的四人小屋,有人住集體宿舍,還有人沒訂到床位,隻好背帳篷下來露營。
到了3邁休息處,這裏南緣還有三邁。路口插著一個大牌子“此處沒有飲水”。我急了,怎麽回事?水管壞了?沒有水哪成?我已經反複告訴家裏人光明天使小徑上有水,叫他們少帶水以減輕負擔。我給後麵的家人發了短信,提醒他們,但是知道他們沒有信號,收不到信息。
水快沒了,終於到了1.5邁休息處。可是到處找來找去,水龍頭在哪裏?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幾個月前就是在這裏接的水,但是為什麽水管子還立著,上麵卻光禿禿的沒有水龍頭?問不遠處正在施工的工人,人家回答:季節還沒到,水龍頭還沒開。
轟隆隆!隻聽到頭上一條驚雷炸開!
天哪,我犯大錯了!上次來是十月份,在供水季節裏;這次是三月份,屬於冬季,管道還沒有打開。我以為自己是有經驗的,但是從來沒有想到時間不一樣,待遇也不一樣。細節是魔鬼呀。
怎麽辦?我趕緊又給被我害了的人們短信,沒有回音,估計他們還是沒信號。
後來我就一邊走,一邊斜眼看別人,琢磨跟誰要水才不會被拒絕。終於看上幾個高個子的大學生,看樣子他們是從南緣下到穀底再上去的。小夥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大瓶子裏給我倒了一些水,我謝謝他,繼續前行。
快到上麵時,突然電話響了,是兒子,看來他已經走到靠南緣有信號的地方了。
兒子第一句就說,“媽媽,謝謝你給我的食品。”
哇,我喜出望外。兒子一向簡約,前一天下穀底時什麽吃的都沒帶。這次出發之前,我給了他一點食物,不過隻有一個小蘋果、一小袋隻有90卡熱量牛肉幹、還有幾片山楂片。因為東西實在太少,而且孩子們經常諷刺打擊我,我有一點點不自信,“真的是感謝嗎?還是諷刺我?
“真的,我剛才糖原儲存為零了,剛剛的兩邁走得比我昨天一天和今天的路加起來都累。”
“啊呀,那你是撞牆了。現在1:30了,你從早晨到剛才一直都沒有吃東西嗎?”
“沒有。不過我剛吃了你給的東西,我現在先停下歇一會,等我的葡萄糖水平升回來。”
撞牆是耐力運動中常聽到的一個詞,指肝髒和肌肉中儲存的糖原用光了,身體要動用脂肪來產生葡萄糖保持血糖水平,身體就會突然感到疲倦和極度無力。
走到南緣發現風很大,很冷,地上還有冰碴子。爬上來以後,來不及去注冊房間,叫小女兒等在大廳裏,我立刻裝滿了水,下去接應其他三位同誌。一路上的遊客,能看出來誰是從穀底上來的,誰是到此一遊的,除了打扮不一樣,還要看他們髒的程度,褲腿上全是灰的就是長途跋涉的同學。路上遇到一些已經明顯走不動的人,問我還有多遠到頂上。我說,不遠,拐過彎再走一段不太陡的路就到了,人家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真的嗎?你不是在騙我吧?
首先遇到大女兒,她已經疲憊不堪了:媽媽,我們夏天徒步的計劃,我不跟你去了。
再往前走,遇到了兒子,問他,你有水嗎?要不要我給你一些?他說,我還有。
最後一個接到的是老爺,他正坐在石頭上倒鞋裏的土,對於他最慢這個事實,人家是有原因滴,“我慢慢走,我要enjoy life”。
反過身再次往南緣爬。走了一會兒,因為來回走了幾次,都糊塗了,問路邊的工作人員:對不起,下隧道在前麵還是後麵?聽說已經過了下隧道,知道南緣就在眼前了。這塊石頭好看,來來回回走過幾次,從上麵下來才看得清楚。
我大約花了六個小時上到南緣。後來兒子告訴我,和我分開後不久,他斷水了。因為第一次用水袋,沒經驗,水袋在背包裏,看不到剩下多少,上一口還有水,下一口就沒有了。上來以後,兒子說自己,“我現在的交通方式是limping”。他描述這次撞牆斷水趕時間爬上來的感受:這是過去一年來最艱難的一件事,相比而言,跑個半程馬拉鬆就容易多了。
終於全家人都完成了rim-river-rim的徒步,兩個小朋友表現出色,而且好像以前的抵觸情緒也消失了,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