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無知者無畏”,我這次就是這樣的。買了去牙買加的飛機票並決定自駕遊之後,才發現有的論壇上嚴肅地指出,“強烈建議在牙買加不要自己開車,那裏的路一塌糊塗,行車人又是世界上開車最aggressive的。”心裏哆嗦了一陣,有點後悔自己貪圖虛榮、追求與眾不同,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出發了。下麵是流水賬。
星期二:
出了Montego Bay的飛機場,吃驚這個牙買加大城市怎麽跟幾十年前中國的小縣城似的,租車辦公室的院子裏,一隻母雞在悠閑地散步。
在加油站買了一張地圖和幾瓶當地產的果汁,Sorrel果汁裏麵加了生薑,有點辣,老爺最不喜歡生薑,所以拒絕喝。到處有賣pattie的小店,pattie是半圓形的烤餅裏夾著牛肉、雞肉或是菜餡,熱乎乎的出爐,很受大眾歡迎。雞肉餡很辣,味道非常象中東飲食裏的餡餅。
星期三,Negril
早飯:牙買加最有特色的食物Ackee和鹹魚。嫩黃的是Ackee,綠的是Callaloo,一種綠葉蔬菜,兩個圓餅是牙買加的dumpling,邊上一團是酸甜的sorrel醬。
Ackee由當年的黑奴從非洲帶來,是一種長在樹上的鮮紅的水果,和梨子一樣大,到處都是。成熟後果皮裂開來,露出三個龍眼核一樣的種子。種子旁的果肉一瓣瓣呈淡黃色,煮熟後和鹹魚一起炒,加洋蔥、青椒、西紅柿、辣椒等調味,燒好的Ackee是黃色的,很象炒雞蛋,這是典型的牙買加早飯,我很愛吃。
路邊到處是Ackee樹, 紅紅的果實很漂亮。
上午去著名的“七英裏海灘”。我們的旅館有兩處,我們住的Hotel Samsara在West End,房間正對著大海,風景絕佳,不過下邊是岩石。我們開車去七英裏海灘上的那一處Legends Resort。小朋友在海灘上玩沙子很開心。在海灘上兜售商品的小商販很多,老爺10 美元買一隻熟龍蝦。對這裏的海灘我覺得很失望,除了水比較平靜,我沒看出這海灘有什麽獨特之處,比洪都拉斯的Roatan差遠了。
老爺說我的趾甲長了,出門在外沒有帶指甲鉗,就去做個pedicure吧。旅館裏什麽服務都有,價錢和美國一樣。我想找找當地的店,整個牙買加的就一本電話本,上麵隻列出很少的幾家美容店。旅館前台的小姑娘說這裏大多是小店,電話本上不列出的,她告訴我汽車站旁有幾家。
在Negril的大轉圈旁邊是汽車站,附近有很多小攤販,賣菜的,賣水果的,還有賣魚的當場就在旁邊刮魚鱗。我們沿著陡峭狹窄的樓梯上到二樓,在一家美容店前,小朋友蹲下來給我穿著拖鞋的腳拍特寫。一位黑大叔從我們旁邊經過,說,“喔,你在拍before and after啊!”大叔的理解力很強,令人佩服。半個小時之後,我有了一雙有著牙買加情調的鮮豔桃紅的腳,價錢是旅館的三分之一。
經過指點我們上到路邊一家餅店的二樓餐館,店主說今天的食物差不多賣完了,隻剩下咖喱雞了,價錢很便宜,350牙買加元,不到5美元。他說還可以做咖喱蝦卷餅和蒜香黃油通心麵,好,就這三樣吧。廚房是開敞式的,有房頂遮雨但沒牆,不管多少油煙都散發到天空,炒菜鍋和中國廚師用的一樣是很深的半圓形,一隻手端著可以抖鍋,吃飯的小桌散在露天的涼台上。牙買加的飲食好像受印度的影響不小,咖喱做的菜很常見,還有印度烤餅roti。牙買加人做飯很花時間,我們等吃飯等了很久,還好在二樓看樓下人來車往到也饒有趣味,孩子們和幾個當地的小孩玩起來了,掰手腕較勁。
看見有男的頭發好像從來沒剪過也沒梳過,頭發編成辮子象幾股亂擰的麻繩,被太陽曬的發白,一直披到屁股。開始我以為這是個無家可歸之人,後來發現這種人還不止一個,原來他們信一種深受非洲影響的宗教叫Rastafarianism,這些人相信黑人的終極家園在非洲,平時生活中他們從不剪頭,吃素,很多人吸大麻。
很多人到牙買加來聽音樂會,旅館的人說當天晚上有一場,我們想肯定要很晚才開始,沒有去,早早睡覺。
星期四,
上午再去一趟海灘,照例孩子玩水大人在躺椅上發呆。中午在旅館旁邊的Just Natural吃午飯,量少難吃。
下午開向Treasure Beach。這條A2應該是牙買加的主要大路,但是方向標誌不清。我們在一條岔路口猶豫了一下,一輛摩托車在我們的車前停下,熱情地要幫忙。他聽說我們要去的方向,說Black River is closed。 我心想Black River是個城市,怎麽會關掉呢?他說有段路發生了動亂,路被燒了,要我們跟著他的摩托車,他帶我們開一條小路繞道過去。牙買加的大路都不好開,誰敢跟著他走小路,況且他的話也不能輕信。我們在路上看到一個警察,下來詢問,警察說沒聽說道路有問題。等我們再上路,看見摩托車在不遠處等著我們,始終開在我們前方。不久經過一個小鎮,我們把摩托車甩掉了。此人肯定不是好人,至於他為什麽要說假話把我們騙入歧途,大家隻能發揮想象了。
跟著Lonely Planet的旅行書,經過Black River的時候拐進去,找到座落在主街頭上的一家餐館。所謂主街,隻是一條小街,兩邊都是賣衣服、水果蔬菜、活魚的小商販,和中國的自由市場一模一樣。逛了一圈,看見賣一種紫紅的草花,一問之下才知道是Sorrel的花。Sorrel是一種草本植物,它的花用來做飲料和醬,紫紅的顏色和酸甜的味道都象極了山楂和蔓越梅。看來現在正是收獲Sorrel的季節。怪不得聽說Sorrel飲料是典型的聖誕節期間喝的飲料。又買了一個椰子喝椰子汁。Tasty Foods在一個簡陋的穀倉般的紅頂房子裏,裏麵顧客很多,大部分人買了飯帶走。我們點了咖喱羊,燉牛肉,炸雞,燉牛蹄,和蒜香龍蝦肉,坐在院子裏大樹下的桌子旁慢慢吃。菜量很足,味道也很好,這是在牙買加吃得最滿意的一頓飯。牙買加的咖喱雞或是咖喱羊都是帶骨頭的,羊肉裏的骨頭很小,可以想像這山羊一定很小巧。在牙買加到處可以看到山羊在山坡上徜徉,所以餐館裏常有咖喱山羊這到菜,美國的華人店管放養的雞叫“走地雞”,我效仿一下,將這道菜命名為“咖喱走地羊”。
吃飯耽誤了時間,六點鍾天已經全黑了,路上一片漆黑,偶爾看到幾個路人或者路邊的小窩棚,沒辦法停下來問路。好容易看到路邊一棟較新的建築,上書Midway South Plaza,老爺把車停下,旋即三兩個女人出現在幾個店門口。老爺問到Treasure Beach往哪邊走,女人隨著音樂扭動身體,做出挑逗的動作, 問,“Want to have sex with me?”。老爺一看大勢不對,路也不問了,倉皇後退,逃入車內,飛馳而去。小朋友都看出來了,說,“She was flirting with you。”旅遊書上介紹牙買加的特殊行業比較活躍,果不其然。
星期五
在Treasure Beach,我們住在Shakespear Cottage,因為我定房間晚了,幾家評價更好的地方已定滿了。我們的屋子裏有冰箱、爐子、和餐具,早晨烤個麵包、下個方便麵都很方便。房子後麵有香蕉樹,最後一天我們才發現有一大串成熟的香蕉快要垂到地,上麵的小香蕉已經熟透,快要是“芝麻蕉”了,我們采來吃,很甜。院子裏還有石榴樹,房東順手摘了一個熟透的石榴給我們,小朋友們很喜歡。手洗了衣服晾在院子裏的曬衣繩上,掛一片萬國旗,好多年沒有幹的事了。不過這個12間屋子的小客餞沒有熱水,這幾天最高溫度79度,天氣很舒服,但是冷水洗澡還是有點涼。兩個女兒在浴室裏洗澡時,忽然尖聲大叫,我跑過去一看,是一隻蜥蜴爬在窗戶上。我嫌水冷,白天浴室的水量又常常很小,無法洗我的長頭發。院子裏有個淋浴,讓從海邊回來的人衝洗沙子,於是我穿著遊泳衣,下午三四點水最熱的時候,在陽光下洗頭發。
同住在這家小客餞的,是些什麽人呢?有個五十多歲的瑞士人,已經住了三個月了。他每天的日子就是在趴在沙灘上曬得紅紅的,讀小說,讓我們這些整天為生活奔忙的人既困惑又嫉妒。還有個德國女孩Inga,說來過一次牙買加,太喜歡了,這次又坐了十一個小時的飛機來度兩周假。她和我一樣,靠一本lonely planet的旅遊書到處走。
在Treasure Beach,並不是每天出去遊覽景點,而是過慵懶的生活。這裏本來是個小魚村,現在每天還是有魚船打魚回來,但是很多漁民改做遊客生意了,因為收入高得多。雖然有十幾家小旅館和度假村,這裏還是沒開發的安靜的一片。白天在海邊躺躺,海灘上沒幾個人。中午去小飯館吃個飯,菜單是沒有的,三四個菜名要麽寫在門口的黑板上,要麽口頭報給你。百貨店小得跟廁所似的,東西自然也不多。旁邊有個新開的冰淇淩店,自己做的有菠蘿味的、Soursop味的、椰子味的、朗姆酒味的、Jack Fruit味的冰淇淩。下午小朋友寫完一篇作文,獎勵他們一杯冰淇淩。傍晚踱步到海邊的酒吧,拿一瓶Red Stripe啤酒,坐在枯木上,和眾人一起看太陽慢慢地落下去,晚霞滿天,然後天唰地就全黑了。
海邊的日子是這樣的悠閑,一個年輕人躺在樹上小睡。
星期六,聖誕節
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坐船出遊。船開不久,發現老爺糊裏糊塗,根本沒和船長講好去哪些地方就同意了對方的價錢,人家收我們100美元就帶我們去一個海裏的酒吧。幸虧我及時發現了問題,要求去別人都去的沼澤地和看海豚,船長趁機多要錢。我氣壞了,老爺一路啥也不知道,就幹了這麽一件事還幹壞了。我問孩子們,“這件事你們學到什麽教訓?”我家小妹妹揚起頭,試探地問,“Never trust Daddy?”我忍不住笑了,“不是的。教訓是每次跟別人談價錢時一定要講清楚內容包括哪些。”回來以後很後悔,來回花了四小時,曬得發昏,海裏的酒吧對我們不適合,沼澤地很單調,海豚的影子都沒有,真是勞民傷財。
睡覺前小朋友們照例爭吵不休,為誰能和媽媽一起睡,老大其實不在乎的,但是弟弟妹妹爭起來了,她也跟著鬧。我覺得好笑,問他們,“為什麽媽媽這麽搶手?”人家回答,“你是Magnesium Flare,我們是moths。”解釋說鎂的火焰產生的光是最亮的,飛蚊都有趨光性,當然追著亮光跑,這個理論有點意思哈。晚上音樂震天響,我知道附近的一個餐館今晚有聖誕晚會。音樂持續了很久,當我斷斷續續從夢裏醒來時,還聽到遠處的樂曲和歌聲,牙買加真是一個充滿音符和節奏的國家。
星期天,
開車回Montego Bay,路上看到很多人在路上走著,衣著正式漂亮,大約是去教堂做禮拜。有個教會門口所有來的人都是一身白,男士白西裝白褲子,女士白上衣,白裙子,白帽子,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什麽特殊的宗教。
在小城Black River停下來,希望在我們最喜歡的Tasty Foods再吃一頓飯,可惜這個餐館星期日不開門。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兜了一圈,給孩子們買了一節甘蔗。賣甘蔗的是個十幾歲的大孩子,不會切皮,對麵攤頭的年輕人拿了一把快刀來幫我們去皮、去節。孩子們第一次啃甘蔗,覺得美味無比,吃完還意猶未盡。可惜家長熱情過分,後來又在Montego Bay買了兩大袋甘蔗,讓孩子們吃到厭倦,將他們有個美好記憶的機會摧毀了。
幫我們切甘蔗的小夥子。
半路上,路邊拐彎處立著一連串窩棚,很多車停下來吃東西,我們也效仿。一小袋賣的Pepper Shrimp是帶頭蝦,鹹而辣。蝦是附近的黑色沼澤地裏的,和我小時候吃過的蘆葦蕩裏的草蝦很象。我還買了“蒸魚”,其實是將魚和調料、蔬菜一起用鋁箔包起來,然後放在室外的烤爐上烤熟。每個小攤前都有兩大鍋湯一直坐在爐火上,一種是玉米湯,另一道魚湯,我猜是魚的邊邊角角熬的魚湯,裏麵加了胡蘿卜塊、芋頭塊,還有麵疙瘩。我喜歡牙買加的湯,總是滾燙滾燙的。
我們又一次在一個岔路口停下來,不知選擇哪一條路。一輛車停在我們旁邊,司機搖下玻璃,是一家四口人,也要去Montego Bay。他們叫我們跟他們的車,一路上有時我們慢了一點,他們就在前麵慢慢開等我們的車。一直到了Montego Bay,我們才和他們揮手再見。
到了Montego Bay,新區有巨大的購物中心,快餐店,美國超級連鎖店,好像在北美一樣。我們有點不適應,和我們過去幾天體會到的牙買加太不一樣了,怎麽是這樣的呢?
星期一
要回家了,早晨去逛了城市中心,在Sam Sharpe廣場附近走走,街道上有全副武裝持長槍的警察,看來這裏治安是不好。Sam Sharpe是當年黑奴反抗運動的領袖,被吊死。牙買加和其他加勒比國家不同,深受非洲文化影響。牙買加人告訴我們他們的國旗是黑黃綠三色,黑色代表他們黑色的皮膚和非洲源頭,黃色代表陽光充裕,綠色代表蔥蔥鬱鬱的植物。我們在紀念品市場買了點東西,把剩下的牙買加元花掉,又在旁邊的Nam N'Jam買了飯帶走。
漂亮的女警察。
小孩子看世界角度不一樣,女兒說,“在這裏我都不好意思帶眼鏡了,牙買加沒有一個人帶眼鏡的。”仔細觀察一下,真是這樣!這兒女人苗條而豐滿,男人的胳膊上都是肌肉,勞動人民天天幹活幹出來的。小朋友叫我拍這房子的照片,說房頂和一般的房頂相反,是凹下來的。
在機場航空公司的櫃台前排隊等了很長時間,忽然租車公司的大叔出現在麵前,原來老爺把一副眼鏡拉在車裏,大叔發現後特意開了車來找我們送眼鏡。雖然眼鏡不值錢,老爺還是非常感動。他說牙買加人總的來說非常善良友好,不象他幾個月前去俄羅斯見到的蘇聯人,對人很冷淡。
在候機室,別人吃快餐和比薩餅,隻有我們幸福地吃咖喱山羊肉、紅燒牛尾巴,以及早晨在路邊買來的一種叫festival的炸麵團和炸鹹魚。牙買加的菜配紅豆米飯,有點像中國飯,菜也對胃口,我們每天都大吃大喝,一周下來重了幾磅。
在牙買加開車的體會是,的確不容易。一是道路不好,有寬又窄,崎嶇驚險,路上坑坑窪窪還特別多。二是牙買加沒有人行道,常常有人貼著路邊走,讓司機嚇出一身汗。三是牙買加人開車很瘋狂,在北美循規蹈矩慣了的人不是他們的對手。四是在左邊開車有點不適應,有兩次拐彎,老爺拐到右邊道上去了。送我們去機場的租車公司大叔說,聖誕節那天有個客人就翻車了,一輛車全部報銷,還好人隻受了輕傷。所以當初別人建議不要開車,我認為是對的,雖然自駕遊方便,我們在好幾個加勒比海和中美洲國家自駕遊過,比如在墨西哥開車就很容易,牙買加的確比其他國家開車危險性都大一些。我注意到我們這一路,沒有見到一個東方麵孔,我想大部分人都去全包的酒店了,他們過的假期肯定比我們舒服,我們的經曆可能更充實一些吧。
花費:
機票 -- $537X5 = 2685 (我買了票後價錢就下跌了:)
旅館 -- 6晚$580
租車及汽油 -- $450
七天吃飯,旅遊,電話卡,買紀念品 -- $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