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那是一片藍色的森林。一隻白色的獨角獸在高高低低的草上麵奔跑著。遠方是一座金色的城堡。悠揚而憂傷的旋律回蕩在寂寞的上空。天空有綠色的大鳥飛過,身上是一封潦草的牛皮信卷。卷文中寫著古老的希臘文。如果鳥兒先到達城堡。那麽巫師就擁有了讓世界變成黑色的力量。如果獨角獸快鳥兒一秒。那麽王子就能用獨角獸背上的王者之劍,插入巫師永遠不死的心髒。
城市讓生活在夜色裏延續,似乎白天隻是個序曲,真正的高潮才剛剛在霓虹裏開始。我拿著酒杯,站在酒吧裏的舞池邊上看裏麵沸騰的節奏人民,忽然想起陳慧琳的歌:談戀愛不如跳舞,用這個方式獨處,沒有人覺得孤獨。
被朋友叫來參加一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生日派隊,那邊大家已經在唱生日歌,過生日的女孩本來不美麗的臉在燭光裏恍惚著。女孩我根本不認識,憑什麽讓我為她唱歌跟祝福?當然吃蛋糕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我看著舞池的茫茫人海妄圖揪出一個帥哥。然而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媽的,幾百號男人居然一個帥的紮眼都沒有。郎當江湖這麽多年,我慢慢學會了在一秒鍾愛上一個人。以前自己覺得好像坐在一個巨大的蘋果樹上,蘋果多的一年四季也吃不完,我摘一個,剛咬一口,又看見一個更紅更甜的,於是丟掉這個。有的蘋果看都不看一眼,有的吃到隻剩果核,隻好丟掉雖然有點戀戀不舍,還有的吃到半條蟲子惡心不已,還有的,酸酸的,讓人很受傷。。。然而現在,蘋果似乎越來越少,還是我口味。。。越來越挑剔?
舞曲變成慢曲,有個男人來請我跳舞,我把杯子放在一邊跟著他走,利用這個機會遠離讓我無聊的人群。
這個男人不難看,可惜不高。女人對男人的高度有奇怪需求,條件再好的男人沒有了高度登時打了50%的折扣。我懷疑高度的必要性和原始需求有關,如果一個男人總讓你從物理角度去仰視,如果他的嘴唇需要你踮起腳尖才搞得定,再如果你隻要把頭靠過去就能貼上他的寬廣的胸膛,這種感覺自然而然讓你覺得甜蜜。anyway,我不能脫俗,我也喜歡高個子男人,哪怕他有一雙小眼睛。
可惜這個男人不僅個子矮,他不怎麽說話卻想用肢體語言拉進我們之間的距離,我被他越來越貼的身體蹭得很不爽,舞還沒有跳完就落荒而逃。回到根據地我開始尋找我的酒杯,那可是我20塊自費的,在買一杯超出我今天預算似乎有點虧。沒辦法,人窮誌短,我發現我的杯子在一個男人手裏的時候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男人看著我眯著眼睛笑,反正他看不見我臉紅,我決定厚著臉皮把沒喝完一半的酒要回來。“記得酒吧裏不要把杯子亂放”好在我還沒說話,原來人家在幫我忙。立刻離開似乎也顯得不禮貌,我在他身邊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不過也就是他是哪個人帶來的我是哪個人帶來的雲雲。酒吧裏衣服穿多少都嫌多,酒似乎也越喝越渴,話語也顯得沒必要,因為拚了命也吵不過震撼的音響和喧嘩的人群。當我們都開始默然看著舞池的時候,他忽然伸出手說“我們去跳舞吧”。他就那麽自然而然的牽著我的手跳起舞來,他的手很幹燥也很舒服。他摟著我跳舞的時候,我剛好看見他的胸膛和頸彎之間,讓人很有靠過去的欲望。人真得很奇怪,同樣的陌生人,有的人讓你有占便宜的衝動。“人真多,沒碰到你吧”他在我耳邊說,順勢把手臂收緊,我的貪心終於被滿足,我靠在他胸膛裏,很享受得跳完這支舞。
離開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在我腰上,這個男人,很懂得得寸進尺,他說“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這是詢問的語氣,卻又讓人不容反駁的力量。而且我也開始渴望著什麽,知道有什麽將要發生,然而自己無恥的放棄反抗。忽然清涼和寧靜,讓人清醒了很多,他把我環在懷裏說“你看今天的北鬥七星好亮”我上當的揚起頭,他的唇就落下來,薄薄的涼涼的,我就這麽淪陷了。分開的時候竟然有點讓人意由未盡的遺憾,我開始感歎自己的貪婪,他忽然轉過身,對我說“來,我來背你”,我趴在他背上忽然被他抬的老高,“看我能背你有多高”,他在我尖叫的笑聲中奔跑,而我在這一刻似乎有一種眩暈了的幸福。落地的時候,竟然在他的車裏,那麽,該來的究竟還是要來了。
他麵對我,微笑著,把我座椅放低,我在很久以後仍然記得這個笑容,有讓人魅惑的純真,而他,我剛剛看清楚,竟然是個很好看的男人,而且還有讓人賞心悅目的整齊而雪白的牙齒。想想剛才在舞池裏尋尋覓覓帥哥,然而寶藏竟然在自己身後。人生如戲阿。
記憶裏那隻白色獨角獸有沒有快綠色的大鳥一秒。我不知。隻是坐在那座金色的船上,黑夜的暴風驟雨之後有了一道彩虹,而後天慢慢亮了起來,有了陽光,用漿一劃,船就朝前動了。濃雲散去,紅黃藍的燈塔在我不到百米的地方就可及。隻是我忽然變得不知所措。不知該不該登上那座塔,還是等待暴風驟雨再來,尋找下一座塔。於是我放下手裏的木漿,於是船靜靜地停在巨大的海麵上。海麵上忽然浮起很多紅色的蘋果,在船的身後,用力的把船朝著燈塔的方向推行。我什麽也不知不想,這般坐著,過去一秒,一秒。
沒想到第二天會再次遇見他,我正和室友小艾逛街,小艾正逼問我昨天的徹夜不歸,我說小艾我去了酒吧遇見英俊瀟灑帥哥一見鍾情然後度過美好的夜晚她竟然說我敷衍她。哎我的信譽讓我講真話也那麽的難。這是他迎麵走過,我們幾乎同時認出對方,又幾乎同時目不斜視的擦身而過。
心裏有短暫的刺痛感覺。三毛說,如果沒有過去,如果一切已經過去,那麽跳一支舞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