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舊事：大學篇(1)

上篇寫了高考往事，30年前的城南舊事：高考(上)

這篇為上篇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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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生死在天，富貴由命。但也有俗語說，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路，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

70年代末的高考，也許很好的證明了這兩種說法都有道理。十幾歲的孩子貪玩，如果在高考複習不努力用功，那就很難進入高等學府的門檻，人生路也完全不同。雖然不是說考上大學就一定比考不上的好，但至少，在能不能考上這個問題上，沒考上者是失敗了。所以說，人的有些命運確實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但也有的孩子，天資不足，不管怎麽努力，就是考不出好成績，似乎，命運注定就是上不了大學。更有甚者，家庭出身不好，或身體狀態不好，都會影響到當時的高考入取。這些學子聞雞起舞,懸梁刺股，孜孜不倦，也考出了好成績，但最後還是上不了好學校。不管怎麽努力，抗拒不了命運的安排。我們這代人，從小熟讀毛主席的“人定勝天”，但到頭來，又有誰能勝天？

言歸正傳。78年9月初，高中畢業的同學們唱完了畢業歌，飲盡了狂歡酒，恰同學少年，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人生。純樸的70年代末的學生，腦子裏沒有如今孩子想的那麽複雜，當高考的負擔從肩膀上卸去那日起，人生，真可謂輕鬆。

包括rondo,班上有五位同學考入了同一所大學。很不幸，都是男生，沒有祝英台相伴。但也很幸運，沒有女生，不會因為男女私情來困擾同學的友誼。

生，是我們五人中年紀最大的一位。但他父母卻陪著這位老大去大學報道，rondo和其他4位一起買車票，開始邁開大學的第一步。

坐在火車上，大家有說有笑。其實，心裏都是有點空空的。畢竟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父母開始獨自的生活。當時rondo16歲，其他幾位大rondo 1到2歲，也都是半大的毛孩子。

大概三個多小時，就到達了大學所在的城市。這也是rondo第2次來到這個城市，第一次是3歲時因為生病，住到醫院治療。所以，這個城市是陌生的。下火車，排隊取行李。這時，幾個同學已經分頭忙開了，轉眼都消失在人海中。

車站擠滿了人群，多為學生。取行李的隊伍長的不得了。因為入取通知書裏提到，校車接送到下午4點結束，下車時已經1點多了，怕趕不上校車就麻煩了。

行李隊伍慢慢的往前移，無奈何，隻能耐心等待。

無聊時往前一看，前麵有個女孩，紮的兩個辮子就像兩個牛角，直衝雲霄。看了就讓人發笑。我們這一帶很少有女孩這樣紮辮子。隨著那兩個牛角往前移動，好不容易進了行李倉庫。好大的一個倉庫，不光大，行李也是堆放成好幾層。要在這樣的倉庫裏找到自己的棉被，真不容易。問別人看了一下表，已經過了4點了，當時汗就下來了，行李還沒找著，校車時間已經過了。那個急呀。同學也無影無蹤，估計都已經拿到行李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棉被，趕緊出倉庫找校車。謝天謝地，印著大學名字的校車還等在那裏。一顆心終於落了地。那個牛角丫頭也在車上，嘰哩咕嚕的和同學說著方言，原來牛角也是校友來的。

很早前，母親說過，這個大學很大，裏麵可以開汽車。當時聽了印象很深，恨不得早點就看到自己的大學。隨著校車引擎聲的停息，這下真的來到了這個可以開汽車的大學。

已經是晚飯時間，辦完一些手續，就來到了本係學生的食堂。真大，幾乎就有2個藍球場那麽大。更讓人不解的是，除了桌子，沒有一條凳子。所有的同學都是站著吃飯。還真不習慣。就這樣，在巨大的食堂裏，不認識一個人，站著，吃完了大學生活的第一頓飯。

找到了宿舍，上下鋪的房間。共住8位同學。每個床上帖著名字。

首先遇到的是一位北京同學，大高個，白臉，長的英俊。他開口說了許久，奇了怪了，硬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麽。rondo從小住部隊大院，裏麵山東的，東北的，說什麽話的都有，都能聽懂，記憶裏這北京話不就是普通話？不就是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說的話？怎麽到了這同學的嘴裏就成了含著核桃的方言了？

沒辦法，隻能不懂裝懂，稀裏糊塗的就和他聊天結束。

鋪好床，睡下，半夜還不斷的聽到新同學進來。

不過，那一夜睡的還真是不錯，小小的床，擠擠的，也算是個窩了。

第2天一大早，北京同學又熱情的發言了。不知道是他改了口音，還是rondo一下子開竅了，這次幾乎他的每句話都能聽懂。

北京來的就是不一樣，北京同學老爸是部裏的，見識廣，從電影開始說起，都是新鮮事。什麽<<魂斷藍橋>>是什麽出處，江青看的外國電影都是不穿衣服的，又談到人家老外音樂家是怎麽評價這些中國民歌歌手的。聽他一人侃就已經夠新鮮的了，得，又來一個他的北京同學，這下熱鬧了。全宿舍就聽他兩人發表演講了。

聽他侃完，一起去書店買書。好家夥，幾句不和就開始和一個當地的員工幹起架來。北方人真是豪爽呀。

rondo自小喜歡武術，學了那麽多年，從來沒和人打過架。有時也常常夢想著找人打打架，看看實戰的功夫如何。所以這樣的打架機會，真是難得。但不知道怎麽搞的，感覺這場架不應該打，不就是排隊次序的小破事，打什麽架呀。把兩人拉開，最後，他們倆人以“你等著”“等著你，我是XX班的，等你丫的”結束。

第3天，輔導員召開全班會議。真是好消息，班上還有幾位女同學。等同學們到齊了一看，原來那個牛角鞭子的是同班同學。還真是絕。不過各位看官別多想，很不幸的告訴大家，所有的女同學都比rondo大2歲以上，戲台上收鑼鼓，沒戲。

這全班會議最重要事的就是評助學金。幾位農村來的，縣城來的基本上都拿到全額助學金，7元(大概是這個數，有點記不清了)，和全額夥食費，14。5元一個月。rondo看著急呀，這樣評法，肯定一分都沒有。趕緊把外公外婆也往家庭人口裏添，這樣也算爭取到了4元錢。同誌們呀，這就是rondo一個月的零花錢呀，不容易。當然，飯票就隻能靠父母給的錢去對付了。

就這樣，也算是安下了新家。最後要幹的一件事，就是給家裏寫份平安信(not 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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