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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日報》載文紀念正直無私、坦蕩胸懷、光明磊落的人-胡耀邦逝世24周年

(2013-04-15 16:30:45) 下一個


國內最值得看的《南都日報》網站在胡耀邦逝世24周年之際轉載幾篇文章,紀念這位令人懷念的領導人。
解放日報刊文懷念胡耀邦逝世24周年
2013-04-15
摘要:周瑞金在文中寫到,而耀邦最為人銘記的另一項曆史功績,就是以非凡的膽略和勇氣,組織和領導了中國曆史上最大的平反冤案冤獄、落實政策的艱苦卓絕工作。

   

正直無私·坦蕩胸懷·光明磊落——懷念胡耀邦
   周瑞金

   24年前的今天,胡耀邦因心肌梗死不幸過世,使全黨全國人民陷入巨大悲痛。在中國改革又將走出新境界之際,懷想斯人,別是一番滋味。


   改革開放讓中國迸發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堪稱脫胎換骨,經濟總量躍升到世界第二把交椅。不過,有一點和耀邦當年力促改革時頗為相似:改革同樣麵臨巨大阻力,同樣需要進一步解放思想。所不同的是,耀邦麵對的,是意識形態方麵的抱殘守缺,是發展之初麵臨的突破舊體製的種種困境;而如今我們麵對的,則是發展起來以後更巨大、更多元、更深層次的矛盾堆疊和利益衝突。在中國改革到了需要狠推一步、擊一猛掌的新的曆史時刻,緬懷耀邦,有很強烈的現實意義。


   曾在胡耀邦領導下參與發動真理標準討論的著名哲學家吳江,為胡耀邦故居陳列館撰寫過宋代楊萬裏一首詩作:“萬山不許一溪奔,攔得溪聲日夜喧。到得前頭山腳盡,堂堂溪水出前村。”耀邦其人,正如一道清溪,堂堂湧出無私無畏的人生境界,也堂堂推開思想解放、銳意改革的新境界。今天,我們仍然需要這樣敢破險關、大智大勇的“堂堂溪水”。


   縱覽耀邦在“文革”之後的行止,突出的一條,就是解放思想,破除迷信,抓住真理,所向披靡,決不懼怕任何的束縛。“四人幫”被粉碎後,胡耀邦最先敏悟到,黨不能再受“左”的危害,絕不能迷信個人,應當提倡獨立思考、獨立判斷,黨和國家政治生活應當正常化、民主化。在擔任中央黨校副校長期間,他勇於頂住“凡是派”位高權重的壓力和阻力,大無畏地組織和推動關於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討論,不怕“砍旗”、“丟刀子”、“反馬列”等的無端指責,衝破對領袖個人迷信的精神枷鎖,為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作了重要理論準備,成為撥亂反正和改革開放的思想先導。沒有胡耀邦冒著風險銳意發動真理標準討論,並在關鍵時刻得到鄧小平支持,就沒有中國的改革開放,這個深遠曆史影響是怎麽評價也不會過分的。


   而耀邦最為人銘記的另一項曆史功績,就是以非凡的膽略和勇氣,組織和領導了中國曆史上最大的平反冤案冤獄、落實政策的艱苦卓絕工作。1977年12月胡耀邦受命擔任中央組織部部長,即著手大刀闊斧平反冤假錯案。迅即摘掉全部“走資派”帽子,繼而為1957年錯劃為右派分子的數十萬人平反,為在反右傾運動中定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的人徹底平反;為1955年“胡風反革命集團”平反;為彭德懷、陶鑄、賀龍、彭真、陸定一、羅瑞卿、楊尚昆和“六十一人叛徒集團”等平反;為天安門事件的幹部群眾平反;為建國以來我黨曆史上最大冤案——劉少奇平反。到1982年底,花整整五年時間,基本上完成了從“三反”、“五反”到“文化大革命”曆次政治運動中冤案冤獄的平反工作,為數量高達三百餘萬人平反昭雪,恢複名譽。這次大規模平反冤案冤獄,是為共產黨人洗刷恥辱,也是為共產黨本身恢複元氣,準備改革開放的中堅人才,其功績無論怎樣估計也不為過。平反冤假錯案固非胡耀邦一人之力,一人之功,但胡耀邦對平反出力最大,最有膽識,態度最堅決,斷案最公正,這是無人能夠否認的。最難能可貴的是,耀邦持有共產黨人的赤子之心,毫無私心,沒有山頭意識,痛恨整人立威,堅持有錯必糾,無愧是中國共產黨人的良心。


   耀邦當年,更傾注全力推進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衝破層層阻力,打開改革開放局麵,忍辱負重為推進改革、加速現代化建設嘔心瀝血。他不光自己身體力行,也不遺餘力地把有改革精神的先行者推向潮頭。1978年,時任中共中央秘書長的他,受葉劍英委托,給複出主政廣東的習仲勳寫信勉勵:“仲勳同誌去廣東後,大刀闊斧,打破了死氣沉沉的局麵,工作是有成績的。我們完全支持仲勳同誌的工作。”80年代初,耀邦又推薦另一位改革大將任仲夷,促成了他從遼寧省調往廣東接替習仲勳,後來任仲夷陪同他考察深圳時,他即席題詞:“特事特辦、新事新辦、立場不變、方法全新”,遏製了當時否定特區的聲浪。而當農村包產到戶等改革實踐麵臨巨大現實阻力時,耀邦挺身而出,旗幟鮮明地支持萬裏等改革先鋒,1982年更在他的促動下,以“一號文件”的形式,讓“包產到戶”姓了“社”,理直氣壯地推向全國;從此,他連續主持製定了對推動農村改革有重大指導意義的五個中央“一號文件”,概括出為全黨所接受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的提法,最終瓦解了破壞農村生產力的人民公社體製。在農村改革取得重大進展後,他及時將改革推向全麵,強調“全麵,就是一切戰線、一切地區、一切部門、一切單位,都有改革的任務”。他主持製定關於經濟體製改革在內的一係列關於農村改革、城市改革、對外開放等重要曆史文件,努力探索黨和國家領導體製的改革。早在1983年1月,他就提出 “三個有利於”的最初版本:“總之,要以是否有利於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是否有利於國家的興旺發達,是否有利於人民的富裕幸福,作為衡量我們的各項改革對或不對的標誌。”他始終堅持政治體製改革要與經濟體製改革同步,在鄧小平政治體製改革的思想指導下,胡耀邦是積極的推動者和冷靜的引導者。他努力倡導黨內民主,主持製定黨的政治生活準則;他糾正了思想文化領域中“左”的錯誤,主持製定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曆史性文件。總之,胡耀邦為中國加快改革開放進程和加速經濟發展,傾注了全部心血和精力。人們公認,胡耀邦主持中央工作期間,成了我們黨最民主、政治生活最正常、最活躍的時期之一。


   耀邦同誌還有一項獨特的貢獻,作為黨和國家最高領導人,他從不自居為神,也沒有領袖習見的威重、神秘和永遠正確,百姓們熟悉了他別具一格的率真、寬厚、活力四射,容易和他感情上親近起來,喜歡他的無拘無束。


   今天,黨的十八大報告洋溢著對中國現實的憂患意識和堅定改革的頂層設計。習近平總書記在調研時對百姓說過一句話,“你們過得好我就高興”,而十八大報告則以不容置疑的堅定語氣,提出:“凡是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決策都要充分聽取群眾意見,凡是損害群眾利益的做法都要堅決防止和糾正”。人民滿意與否,正鮮明地成為中共執政目標,曾讓執政黨建立新中國的群眾路線法寶,正被重新打磨,重放光華。這也正是耀邦當年身體力行、念茲在茲的執政理念,他曾經對隨行調研的溫家寶說過:領導幹部一定要親自下基層調查研究,體察群眾疾苦,傾聽群眾呼聲,掌握第一手材料;對擔負領導工作的人來說,最大的危險就是脫離實際。


   當前的中國,迫切需要黨內健康力量重新凝聚改革共識,凝聚深化改革的精神力量,打造和提升年輕人職業的安全感,營造人群的溫暖感和對國家的歸屬感,錘煉社會的向心力、凝聚力。而領袖人物的人格魅力,也是這種向心力、凝聚力的重要一環。胡耀邦說過:“要做完人、聖人,難啦!但是,做真人、好人、善人、正直的人,是可以由自己當家做主的。”在中央推出八項新規,力促改政風、文風、會風的今天,懷想斯人,誠哉斯言!


   我們紀念胡耀邦,就要像他那樣,銳意改革,勇於創新,做一個真人、好人、善人,正直無私、坦蕩胸懷、光明磊落的人!


   “你騎馬來我牽牛”——懷念胡耀邦同誌


   鄧偉誌


   永遠的尊敬


   有的人在位子上時備受尊敬;一旦下來就沒人尊敬。胡耀邦同誌是在位、不在位都受尊敬,甚至是不在位比在位更受人尊敬。“文革”中他有一次離京回五七幹校,兒子送他上了火車。當耀邦同誌在河南信陽下火車時,檢票的發現他手中拿的是站台送客票。這可是大醜聞啊!後來他想起,很可能是兒子的站台票被他當車票拿在了身邊,他的車票在兒子手中。可是,這在誰身上都是有口難辯的。怎麽辦呢?沒事!當車站知道他是胡耀邦時,不但沒罰他,反而熱情接待他。見天色已晚,又護送他從車站去幹校。


   胡耀邦就是這樣一輩子受人尊敬的人,包括逝世後仍受眾人尊敬。1992年夏,我去南昌開會。傳說,當時有關方麵不主張在共青城開會,已經批準在共青城開的會,也臨時改了地方,可是我堅持要去謁陵。快到耀邦同誌墓前時,隻見在我們前麵的七八位穿著樸素的老人邊流淚邊鞠躬。其中有兩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我也實在控製不住,跟著失聲痛哭。我想:這幾位是不是經耀邦同誌的手平反的老幹部?隻因“失聲痛哭”,實在發不出聲來。經耀邦同誌衝破阻力,予以平反的人太多太多了!在共青城看到耀邦同誌的墓是由少、青、黨三麵旗子組成,回來後,我寫了篇《石旗》,寄給一家報社,遲遲未發,直到一年後才刊出。我體諒編輯的用心。


   沸騰的熱血


   我第一次見胡耀邦是1958年4月12日,全國青年工人代表會議在上海文化廣場舉行。當時,我作為大學生也參加了會議。耀邦同誌開始作報告時,很輕鬆。他說他是從揚州過來的,是“煙花三月下揚州”。可是當他正式開始作題為
《人是偉大時代的決定因素》的大報告時,越講越激動,其中有幾次幾乎是跳起來講的。耀邦同誌像一把火炬,受他的感染,大家也熱血沸騰。會場上多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尤其是在他講了個把小時以後,有好多次是長時間的經久不息的掌聲。


   報告結束時,掌聲長達好幾分鍾。因為是萬人的大廣場,坐在後麵的看不清耀邦同誌,所以邊鼓掌邊高喊:請耀邦同誌繞場一周。在掌聲中,主持人宣布:耀邦同誌馬上下來,為了抓緊時間,希望大家不要與耀邦同誌握手。很幸運,我當時正好坐在接近走道的地方,很清楚地看見耀邦同誌穿著一件駝色的中山裝,拱手向與會者致意。


   幾天後,《人是偉大時代的決定因素》的報告全文刊登在《解放日報》上,占了一整版。那時《解放日報》每日四版,發整版的事很少見到。


   2005年冬天,《文匯讀書周報》摘發了滿妹的《回憶父親胡耀邦》一書中的部分章節,提到耀邦同誌有件駝色中山裝,我頓時想起了1958年看到的那件衣服,馬上提筆寫了篇《人民的駱駝》,發表在該報上。我寫道:“駝一樣的人穿 ‘駝色的中山裝’。耀邦同誌的一生就是駱駝般的一生。他像駱駝那樣艱難地行走在沙漠上,他像駱駝那樣從不傷人,他像駱駝那樣幾天不吃東西照樣向前,向前!他有駱駝般的心腸,駱駝般的生活,駱駝般的精神,還學會了駱駝般的沉默……”


   科學的追求


   29年前,我在1984年10月24日的《文匯報》上,發表了一篇《中國的學派為什麽這麽少》。接著就這個話題展開了討論。忽然,有一天我接到中共中央辦公廳的一封信,打開一看,信上寫道:“耀邦同誌認為你的文章對於貫徹雙百方針,繁榮學術事業是有益的。希望你繼續努力……”我看了深受鼓舞。從那以後,我不敢有絲毫放鬆,決心不辜負耀邦同誌的期望,繼續為改善學術生態環境寫了兩本書。50多年來我大約發表了1000萬字,絕大部分是1984年以後寫的。


   1988年底,我有幸在於光遠同誌家中看到耀邦同誌寫的《戲贈光遠同誌·調寄漁家傲》的手跡。他寫道:“科學真理真難求。你添醋來我加油。論戰也帶核彈頭。核彈頭,你算學術第幾流?是非麵前爭自由,你騎馬來我牽牛。甜酸苦辣任去留。任去留,濁酒一杯信天遊。”耀邦同誌這首詞是戲中有戲,戲中有不戲。是的,“你騎馬來我牽牛”,牽牛的與騎馬的在真理麵前是平等的……


http://ndnews.oeeee.com/html/201304/15/48002.html


【相關報道】




 


胡耀邦逝世前的瞬間:政治局會議上心髒病發


2013-04-15


摘要:1989年4月8日,中共第十三屆中央政治局第十七次會議上,胡耀邦站起來說:“我胸悶,難受。”趙紫陽問:“是不是心髒病啊?千萬不要動,趕快坐下。”隨後眾人找來了醫生,懷仁堂成了搶救胡耀邦的臨時病房。


 


  毛澤東周恩來生前的專職攝影記者杜修賢,準備在1991年1月周恩來逝世15周年的忌辰時出版一本畫冊《人民的總理》。杜修賢選出200幅照片,準備交給香港某出版社出版。在杜修賢的心裏,這部大型影集畫冊凝聚著他對周總理最深情的思念和愛戴,他希望反映中國前任領導人的“作品選”能得到現任領導人的首肯。他這個想法被一個新聞界朋友知道了,就出主意,為什麽不請胡耀邦為影集封麵題字呢?對此,杜修賢十分讚成。雖然胡耀邦當時已經不在總書記之位,僅僅是個不負責具體工作的政治局委員,但是,杜修賢非常敬佩他清廉正直的品行。


60年代,杜修賢為中央領導人拍攝新聞照片時,鏡頭裏留下過胡耀邦年輕、矯健、充滿活力的身影。那時胡耀邦是團中央書記。1982年胡耀邦擔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時,杜修賢離開了工作16年的中南海。他的鏡頭裏沒能記錄這時期胡耀邦動人的風采。杜修賢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為胡耀邦做點什麽。


1989年4月6日,杜修賢走進了中南海。在中南海東門,貼著朱紅色的圍牆往前走不遠,就會看見一個灰色石台階奇特地嵌在高大的圍牆上,一扇鮮紅的門映入眼簾。如果不知道內情,還會以為是中南海通往外麵的一個便門,要不就是安在紅牆上起裝飾效果的什麽門頭。說這門非同一般,不僅僅因為它突兀地鑿開在紅牆上,還因為它能通到前總書記胡耀邦最後歲月的住宅。


  胡耀邦原來居住在北京東城區王府井北麵富強胡同6號,80年代初搬到了緊靠中南海東門會計司胡同和紅牆緊貼的一個普通四合院。當了黨中央的總書記後,他沒有搬進中南海裏,為了工作方便,他因陋就簡在紅牆上開個門,將他家的後門和中南海連通,而前門一如既往開向平民百姓居住的胡同。


  “老杜,我認識你,你是中南海裏有名的老攝影記者嘛!”杜修賢還沒有站定,手已經被胡耀邦直率熱情的手緊緊握住。頓時杜修賢這雙與很多領導人握過手的手,又一次被“中南海”濕潤了。一刹那,杜修賢想起了毛澤東的瀟灑隨意、周恩來的專注親切、劉少奇的穩重深沉、葉劍英的和藹溫情、陳毅的快樂豪放……而杜修賢現在相握的手是那麽的熱情而又不失莊重,讓人感到他是久違的朋友!


  顯然,胡耀邦是個爽快人。和爽快人說話不必繞山繞水講多餘的客套話。杜修賢毫不猶豫,開門見山講了此行的意圖:請耀邦同誌題寫作品集書名。說著,杜修賢將帶來的30多張放大24英寸的領袖照片,依次鋪在客廳的地毯上。頓時,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朱德、鄧小平,還有陳毅、徐向前、聶榮臻、葉劍英等老一輩革命家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現在大家的眼前。


  胡耀邦全神貫注,一張張仔細觀看,直到香煙燃盡,燙灼指尖。他一驚,才收回視線,又一次握住杜修賢的手:“拍得好,傳神!感謝你為老一輩革命家留下光輝的瞬間!為你的攝影作品題寫書名,沒問題!”


  見到胡耀邦,杜修賢感到他的確是一位正直誠懇,沒有架子的領導,他不僅熱情,而且充滿激情。這對一位由最高職位退位在家的人來說,能保持這樣良好的精神狀態實在難能可貴。杜修賢趁胡耀邦和他的朋友侃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在一邊默默地觀察,突然,他被胡耀邦一個深思的瞬間神情所打動,快速前移幾步,眼明手快抓拍了一張。胡耀邦那不易察覺卻有著鮮明個性的表情被“快門”緊緊關住,定格在膠卷上。


  談了一會,胡耀邦起身,提議大家一同到他的書房。書房在前院裏,也就是大門通向胡同的院子。書房不大,書架卻顯得氣派,整整占滿一麵牆。他在一張寬大的書桌前坐下,鋪開宣紙,慢慢撚筆添墨,運思下筆的感覺。一時,屋子裏靜極了,杜修賢和老朋友都屏著氣,生怕出了響動,打破這寧靜的氣氛。片刻,一行蒼勁有力的字在胡耀邦的筆下一揮而就。


  胡耀邦側著頭看了看,覺得不滿意,推到一邊,又寫了一張,看看,又不理想,再寫,竟一連寫了六七張。杜修賢他們在旁邊連連勸阻,直到要搶他手裏的筆,他才停住,從中選了兩張交給杜修賢:“我這是第一次給人寫影集書名,寫得不好,見笑了。”他謙和地笑道。


  走出書房,陽光金燦燦地灑滿了庭院,這時,杜修賢才注意到,胡耀邦的庭院竟如此之小,隻有二三十平方米,不過一間房子大小。再看看四周低矮的房子,也是北京典型的老式四合院,雖然經過裝修,但仍然顯得陳舊狹小。心裏不由地感慨萬分。轉念一想,杜修賢又覺得自己可笑,耀邦同誌的精神境界豈能用房子這些東西來衡量?


  不起眼的小院子,在胡耀邦眼裏可是大綠洲。他從不小看他的小空間,他喜歡綠色,喜歡自然,小院裏滿是花花草草,一片茂盛,讓人感到春意盎然。院子中央竟然還有個一米見方,綠苔爬壁的小小魚池。一池清水,卻盛下了藍天和白雲。池子旁,岔出幾條鵝卵石鋪就的羊腸小徑,密密匝匝的冬青樹圍著院子四周,緊緊箍了一圈。春光下,鬱鬱蔥蔥的綠枝任意地生長,生氣勃勃,透出一股子的倔強氣息。


  胡耀邦站在樹前,用欣慰的眼神望著眼前的綠色世界,臉上浮現了笑容。這是一個多好的鏡頭!杜修賢心裏一喜,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


  杜修賢拍了一輩子的照片,惟獨相信手動照相機和自然光。有這兩個條件,就能拍出好照片!


  齊人高的冬青樹,在春光的照映下,生機勃勃,透出一股子倔強的韌性。


  杜修賢向胡耀邦提出拍半身照的要求,胡耀邦理了理身上的中山裝,點頭同意了。


  胡耀邦站在冬青樹前,柔和的陽光撒在他飽經滄桑略帶憂鬱的臉龐上——杜修賢心裏怦然一動,多麽傳神的一瞬,他隨即按下快門。這時,胡耀邦卻提出要換西裝,再照一張。


  那時,人們還很少穿西裝,在中央也是胡耀邦率先穿上西裝。當時,杜修賢對穿中山裝的那張有把握,穿西裝能不能拍出更好的片子呢?他心裏一下沒有數。可是當看見一身西裝的胡耀邦從屋裏出來,杜修賢一下子激動了:他穿上西裝顯得格外精神。


  飽經滄桑、深沉凝重。杜修賢相信自己按快門的感覺,已經準確地找到了胡耀邦的“性格經脈”,因而內心充滿藝術家完成作品時的那種欣喜與快樂。


  可是,杜修賢哪裏知道,不幸即將降臨。兩天後,1989年4月8日,在懷仁堂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胡耀邦突然倒下,他痛苦地緊閉雙眼。本來並不嚴重的心髒病突然嚴重地爆發了,病魔像一隻巨大的手死死捏住他的心……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醫護人員日以繼夜地搶救,希望一顆大麵積壞死的心髒能起死回生。


  奇跡有時會出現,哪怕隻是曇花一現,同樣能給人帶來喜悅和希望。幾天後,胡耀邦的病情終於控製住了。


  胡耀邦4月8日發病時,杜修賢正好從中南海西門進去,準備去 “中南海畫冊編輯委員會”辦事情。路過懷仁堂時,發現很寬的路麵被擠塞得水泄不通。他們的車子隻好掉頭出去,從另一個門進去。當時他沒有意識到已經發生了嚴重的事情,還以為是開什麽大的會議,要不就是汽車拋錨,堵車了。盡管後一種可能足以成為警衛局的大事故,善良的人寧願猜測是車禍也不願猜測是人禍。


  杜修賢到了“中南海畫冊編輯委員會”辦公室,才知道胡耀邦在懷仁堂突發心髒病,正在搶救。他著實嚇了一跳,這怎麽可能?畢竟兩天前杜修賢還見到過他,而且是一個十分健康健談的人,怎麽會說倒下就倒下呢?


  愣怔了一會,杜修賢猛然掉頭往樓下跑,二話沒說,叫上車就回家,拿出留有胡耀邦身影的照相機,不顧機子裏的膠卷大半還沒照,嘩嘩倒了出來,送到圖片社衝洗,他要親手將照片送到胡耀邦的床頭,不然會成為永遠的遺憾!


  照片很快就出來了,杜修賢的眼眶紅了,照片上的胡耀邦注視著他,那執著的眼神,那飽經滄桑的麵容和深沉的目光清晰地呈現出來。照片拍得非常成功,杜修賢落下了半顆心。可是另半顆心仍然懸著,胡耀邦還沒有脫離危險。


  好容易捱到12日,聽說胡耀邦的病情終於控製了,但是還不能起床活動。聽到這個消息,杜修賢心裏踏實多了,準備等胡耀邦病情再好一好,就將照片送給他。那幾天,也不知什麽原因,杜修賢似乎有點魂不守舍,老是打聽著胡耀邦的消息,希望早一點再見到他。


  政治局會議上,胡耀邦突然站起來說:“我胸悶,難受。” 沒有想到,偉人同一切凡人一樣,都難以違拗大自然的規律——一顆偉大赤誠的心髒停止了跳動,胡耀邦永遠離開了改革開放的火紅年代。


1989年4月8日,胡耀邦吃過早飯,準備去懷仁堂參加中共第十三屆中央政治局第十七次會議,討論《中共中央關於教育發展和改革若幹問題的決定(草案)》。


8時55分,胡耀邦來到懷仁堂,高興地同政治局其他委員握手,打招呼。


  會議於9點鍾開始。主持會議的趙紫陽告訴委員們,這個文件草案已經是第四次修改稿了,今天政治局討論後,擬將這個決定草案在黨內外更大範圍內征求意見,適當時候,召開十三屆四中全會予以審議。


  趙紫陽講話後,工作人員開始宣讀決定草案,共念了40分鍾。接著,李鐵映發言,向大家介紹這個決定草案的起草和修改經過。


  這時,胡耀邦站起來說:“我胸悶,難受。”他邊說邊想邁步離開會場。同誌們見他麵色蒼白,額頭滲出汗珠,知道他生病了。時值9時48分。


  趙紫陽問:“是不是心髒病啊?千萬不要動,趕快坐下。”這時胡耀邦旁邊的秦基偉扶他在原位上坐下。


  “快叫醫生!”周圍的同誌們說。


  懷仁堂的多部電話機同時撥通,三部警衛車同時開動,以最快速度去接醫生。


  這時,胡耀邦雙眼緊閉,已經不能說話。大家萬分著急,慌亂中有人問了一句:“誰帶了‘保險盒’?”恰好江澤民隨身帶了,就給胡耀邦口服了硝酸甘油片,嗅了亞硝酸異戊脂。後來,醫生認為這一措施對舒張血管,爭取時間起了好作用。


  不到10分鍾,中南海保健處的醫護人員趕到。又過了5分鍾,北京醫院的醫生帶著全套急救設備趕來,臨時抬來一張床,就地開始了對胡耀邦的搶救工作。


  根據醫生的意見,胡耀邦的身體不允許移動。因此,政治局會議挪到其他會議室開,趙紫陽囑咐溫家寶和中辦副主任楊德中留在懷仁堂現場照料。懷仁堂成了搶救胡耀邦的臨時病房。


  為了搶救胡耀邦,北京醫院的主任醫師、主治醫師,北京阜外醫院、協和醫院的心血管病專家們也很快被接來了。專家們經過會診,確定胡耀邦患的是突發性大麵積急性心肌梗塞、合並心源性休克及心律失常、陣發性心房撲動、房室傳導障礙。經他們全力搶救,胡耀邦的病情稍有穩定。


  下午4點20分,專家們認為胡耀邦病情初步穩定下來,可以上救護車。經同家屬商量,將胡耀邦送入北京醫院。


  到北京醫院病房後,專家們又進行會診,進一步討論確定治療方案。北京醫院抽出最好的大夫和護士,成立了特醫、特護小組,為胡耀邦精心治療。


  經檢查,胡耀邦的心髒的下壁、後壁及右心室大麵積梗塞。股酸激酶(CK)正常人僅132單位,他卻達3340單位,估計心肌壞死嚴重。醫護人員深知(CK)超過3000單位的心肌梗塞,一般都是預後不良的。


1989年4月15日清晨,胡耀邦在北京醫院裏很早就醒來了。


  “哈,我生病是第七天了,7天沒有事,危險期就過去了。”胡耀邦高興地說。


  大夫告訴他,這7天可不是沒有事。前幾天,還用升壓藥維持血壓,反複發生心房撲動,有時心律很慢,這兩天病情略有好轉,但還不能算過了危險期,仍然必須臥床靜養。上午還要安排會診。


  “我住院七八天了,今天要打掃衛生。”胡耀邦請身邊工作人員給他將電動刮胡刀準備好,他要刮一刮胡子。


  “你聽了今天的新聞聯播了嗎?”


  “沒有。”身邊工作人員告訴他,由於忙於看護,沒有時間聽廣播。


  “你這個同誌呀,就是不把國家發生的一些情況向我說一說。一個人不了解每天的情況怎麽行呢?”


  “大夫不是多次強調嗎?要你絕對臥床休息,少講話,最好不要考慮問題。”工作人員說。


  按照醫生意見,胡耀邦需要靜躺大小解。


7時25分,護士拿來大解器皿。


  “胡耀邦同誌是遵守時間的,應該七點半大解,您怎麽早來了五分鍾呀?”一位工作人員笑著對護士說。


  過了一會兒,即7點30分,胡耀邦靜躺大解。


  胡耀邦深情地拉住工作人員的手說:“不要緊,我很快會好的……”


  工作人員扶著他的手,隻覺得胡耀邦的手一鬆,頭一歪,背了過去。這時,7點40分。


  在場的特醫、特護、胡耀邦的兒子及工作人員大吃一驚。


  病房裏開始了最緊急的搶救,專家們、大夫護士們用盡了所有辦法。時間一分一秒推進,但是,胡耀邦的心髒於7點53分不再跳動了。


  醫護人員抑製著極度悲痛,又給胡耀邦心髒做了一個多小時的按摩,可是,這顆心髒太累了,他再也沒有蘇醒。


  當天晚上,哀樂把這不幸的消息傳向了祖國的大江南北,悲痛的哭聲在960萬平方公裏的大地上驟然響起……


  人們走進胡耀邦居住的住宅,心情更加地苦痛。胡耀邦生前穿西裝的最後一張彩照,第一次用在了追掉會上


15日,不幸的消息傳來,胡宅承受著巨大的不幸,也承接著全國人民深切的愛戴和哀思。“公則明,廉則威。”工人、農民、軍人、學生懷著悲痛的心情,自發自覺絡繹不絕地來到胡耀邦家,在前院的靈堂前,對著耀邦同誌遺像深深鞠上一躬。


  杜修賢再次忍著悲痛,他此時懷有一種失去有恩於己的親朋好友的悲痛;也帶有一種成功在即卻轉而突然失去的遺憾。他將4月6日為胡耀邦拍攝的最後照片進行了挑選,一張身穿西裝、留有胡耀邦那執著且顯得憂傷的眼神的照片深深打動了這位拍攝過無數張好新聞照片的老記者。但是胡耀邦畢竟是國家領導人,穿中山裝可能更符合中國領導人的傳統習慣。他又挑選了一張穿中山裝的照片,各放大24英寸。 4月17日上午他和中國圖片社的副總經理一同來到胡耀邦家。


  胡耀邦夫人李昭含著淚,顫抖著雙手接過胡耀邦這兩張最後的照片。當她的目光停留在胡耀邦穿西裝的照片上時,兩行清淚湧了出來,隻哽咽了一聲:“這張最像他……”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淚水無聲地落在照片上,旁邊的親屬們也抑製不住淚水,陣陣悲泣聲令人心碎。


  李昭止住淚,果斷地說:“這張照片最像耀邦同誌,我們家屬建議耀邦追悼會上的遺像用這張!”她的建議立即得到其他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的讚同。


  後來,經過中共中央研究,同意了李昭和親屬們的意見。胡耀邦的巨幅遺像連夜製作。這是中國領導人第一次使用彩色照片作為遺像,而且是室外拍攝的自然照。


  這張有著特殊經曆的照片不僅是胡耀邦的遺像,也成為攝影者心中永遠的遺憾。【原文地址


來源:人民網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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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甲老翁 回複 悄悄話 "清官"同樣誤國.我們需要製度,

說得對,說得對.
=老張= 回複 悄悄話 為在反右傾運動中定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的人徹底平反?

鄧是反右傾運動領導小組 組長 ,怎麽徹底平反? 最後統一叫"改正" 改正?誰改正?黨還是右派自己.最後5個大右派也沒有平反 至今沒有說法

30年的事實證明 當初平反的很多當權派的確是"走資派",但是他們走的不是真正的資本主義,而是封建集權主義,國家權威主義和官商勾結主義的混合怪胎.

從這一點上,胡耀邦做了一件荼毒中國的事情.他也沒有辦法.

中國憎恨貪官但也不需要這樣的清官.

"清官"同樣誤國.我們需要製度.請讀黃先生的萬曆十五年
asiancarp 回複 悄悄話 沒用的,中共已經今非昔比了。這個廉潔正直的榜樣,沒人學了。大家都學和申,學西門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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