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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如仙女,又似幽靈
阿眉在蘇州和表姐表弟一起爬爬虎丘山,遊遊文廟滄浪汀,嚐嚐蘇州美食,心情很愉快,但時間一久,她未免要想家想娘,尤其想念著旭東。
阿眉這次走得倉促,還沒來得及告訴旭東就被姆媽帶走了。姆媽叫阿眉在蘇州玩幾天,待小康一回農村就接她回家,如今兩個禮拜過去了,姆媽卻還沒有來。阿眉等得心神不寧了,寫了一封信給姆媽,又寫了一封信給旭東。她將信投入郵筒之後,又陷入了等候回信的忐忑不寧之中。
阿眉盼星星盼月亮,一直沒盼到旭東的回信,姆媽終於來接她回家了。姆媽還帶來一個好消息,目前國家經濟發展迅速,不少工廠在擴招工人,阿眉被街道工廠錄用了,一回家就可以去報到上班。
阿眉聽了欣喜萬分,這下她可以跟旭東大大方方地談朋友了,雖然旭東似乎並不在意她沒有工作,阿眉卻是有一點小心虛的。阿眉告訴姆媽,前幾天阿姨聽說蘇州郊外的寒山寺重新向民間開放了,帶領全家人一起去禮佛。阿眉俯身跪倒在菩薩像前,心中驀然生出一種莫名感動,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直流不止。她恭恭敬敬地向菩薩敬香祈願,不求大富大貴,但求能夠自食其力,心安若素。
“姆媽,是菩薩聽見我的祈求,保佑我有工作了呀。阿姨講是嗎?”阿眉眼漾喜波,笑靨如花。
阿姨一家自然也為阿眉高興。阿眉姆媽想,性空法師供奉的菩薩保佑善人得善果,今後她們母女一定要多多敬拜菩薩,供奉神靈,但願一生善行善終。
近日來,阿眉姆媽有幾件煩惱事接踵而至。第一件是旭東被小康打傷了,陳師母突然對她冷麵寒臉,讓她萬分納悶又尷尬,以前她們相遇時,還是能夠假癡假呆地互相打聲招呼的呀。
第二件倒是一件好事,政府實行撥亂反正,償還阿眉爸爸一筆當年凍結的錢款和資產。阿眉爸爸將這筆錢分成七份,他自己拿一份養老,兩個老婆每人一份,四個子女各得一份。大房子女堅決不同意,他們說父親落難的時候,是他們這房的三個子女負責贍養的,如今要平分,卻是萬萬行不通。阿眉爸爸盤來盤去,隻得將鈔票分成六份,阿眉和姆媽兩人才共得一份。阿眉姆媽爭不過他們,又不想難為阿眉爸爸,隻得默默地接受了。
第三件便是阿眉的工作落實了,雖說也是好事,阿眉姆媽卻感覺欠了周家姆媽一個大人情。身為居委幹部的周家姆媽為此事幫了忙,用了她的人脈關係,具體細節她不便透露,阿眉姆媽識相拎得清,也不過問,隻準備了幾份厚禮交給她,答謝所有該謝的人。
周家姆媽說:“送別人的禮物我可以幫你帶去,我這裏就算了,你我啥關係?這麽客氣做啥?”
阿眉姆媽說:“買也買好了,你要是不喜歡,我重新去買你喜歡的。”
“噯喲,你也真是的,那麽我就收下來了罷。“周家姆媽一臉無奈地收下了禮物,回過頭來又說:“噯,阿眉姆媽,我正好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哦,你講。”
“我家老大要結婚了,但是家裏隻有一間房,我準備搭一隻閣樓給他做新房,想借你的房間住兩夜,另外還要放一些礙事的家俱。”
“噢,小勇要結婚了,恭喜恭喜。好的呀,我把大房間收拾一下,騰出地方讓你們用。”
“那就謝謝你了,我讓小勇和小強來幫你搬東西,我們抓緊點,不會麻煩你太長時間的。”
阿眉姆媽笑笑不響,回屋將一些細軟收拾妥當,將一些家俱物件搬到阿眉房間裏,自己睡在阿眉床上,將大房間讓給周家使用。等到周家閣樓搭好,房間重新收拾幹淨,她才跑到蘇州去接阿眉。
阿眉有了工作心裏美滋滋的,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廠休日是禮拜天,旭東卻在禮拜三,她和旭東無法像從前那樣相會了。阿眉非常想見到旭東,卻因他倆一直是背著人秘密交往的,她不想貿然跑到旭東家,於是便給旭東寫了信又打了電話,卻一直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這天又是一個星期三,阿眉厚著臉皮向她的組長請了半天假,提早下班去8號裏找旭東。
8號二樓過道的下午像往常一樣靜悄悄的,阿眉按約定輕輕敲了三下旭東家的房門,裏麵沒有一點反應,她又敲了三下,還是沒人來開門。 阿眉心裏一陣失望,正要轉身下樓,咪咪的阿婆拿著畚箕出門倒垃圾,看見她便招呼說:“喲,阿眉回來啦。”
“是的,沈家阿婆,我前幾天剛剛回來。你好嗎?咪咪好嗎?”
“都好,都好。你在蘇州玩得開心嗎?”
“開心的。”阿眉低頭看看手裏的東西:“這是我蘇州帶來的土特產,給你嚐嚐味道呶。”
“哦喲阿眉,做啥這麽客氣啦,留著自己慢慢吃好唻。”
“一點點呀,不要客氣,我走了噢。”
“那就謝謝你了。”沈家阿婆放下畚箕,騰出手來拿東西,又壓低聲音對阿眉說:“旭東在裏麵,好像有客人,你敲門要敲得再響一點。”
阿眉的臉刷地一下紅到耳朵根,她還以為沒人知道她和旭東要好呢,原來弄堂是一個沒有秘密的地方。她愣愣地站了一會兒,到底沒有再敲門,一個人下樓回家了。
阿眉終於見到旭東時,是在一個黃昏的馬路上。阿眉拿著瓶子去拷醬油,迎麵看見旭東和一個姑娘肩並肩走著,態度親昵地說著話,阿眉頓時傻了眼,站在原地像座石雕似的一動也不動。旭東也看見了阿眉,他稍稍愣了愣,一聲不響地和阿眉擦肩而過。
阿眉的淚水霎時湧出了眼眶,她猜測和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旭東不要她了,他不再喜歡她了,旭東真的不要她了。阿眉渾渾噩噩地往前走,淚水盈麵也不知道去擦拭,她走過醬油店,走過米店,又走過點心店,不知不覺走到了淮海路。
淮海路上人來人往,阿眉一概看不見,她手裏的醬油瓶不見了,淚水也被風吹幹了,淚跡斑斑印在臉上,碎影爍爍。這時候天色已黑,有男人來跟阿眉搭訕,阿眉目光呆滯地望著他,似笑非笑,男人趕緊掉頭就跑。
阿眉姆媽等著阿眉拷醬油回家燒小菜,橫等豎等沒等著,先是生氣,接著又擔心起來,她歇了火跑到弄堂口去張望,恰好看見旭東和一個姑娘從8號門裏走出來。阿眉姆媽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禁將目光凝固在旭東的身上,旭東有點尷尬地別轉臉。
姑娘站在弄堂口, 對旭東說: “你明天要上早班,就不要送我了。”
旭東說:“我送你到電車站。”
兩人翩然而去。阿眉姆媽愣了一瞬,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們往前走,隻見那姑娘挽住旭東的胳膊,將頭靠在他肩胛上。阿眉姆媽心裏一陣發涼,阿眉突然不見了,看來和旭東有關係,和這個姑娘有關係。
阿眉姆媽走進醬油店,店鋪正要關門,她問了一聲熟人營業員:“我家阿眉來拷過醬油嗎?”
“喲,沒看見阿眉來過噯。”
阿眉姆媽拖著腳步繼續往前走,依然不見阿眉的身影,她不禁心急火燎起來,正在一籌莫展,周家的老三小強在前方叫她:“阿眉姆媽。”
“噯,小強,你一路走來看見過阿眉嗎?”
“阿眉在國泰電影院門口走來走去,我叫她,她也不睬我。”
阿眉姆媽連忙小跑著趕到電影院,隻見阿眉孤伶伶的站在電影海報下,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吹起她的衣袂飄飄,阿眉的清影在風中搖搖曳曳,如仙女,又似幽靈。
阿眉姆媽疾步上去將阿眉緊緊摟在懷裏,淚眼婆娑地哭出聲:“阿眉,阿眉,我的寶貝女兒呀。” (待續)
(作者:含嫣)
給你翻譯一段貓貓的話:
儂剛得一眼伐錯,阿拉就是叫“n奶”厄!
你講得一點不錯,我們就是叫“n奶”的!、
不難懂吧?
哈哈,倒是的,還是北京話人人皆知。不過,再想想,如果當初統一語言,當選的是廣東話,那我們豈不是都講粵語了?那北京話就是鳥語了。
話再說回來,北京話和廣東話,我還是喜歡北京話,也許是習慣了?
謝謝上海阿薑。 我再努力,嗬嗬。
謝謝鵬飛。是的呀。 那時候上海人家房子小,擠擠攘攘的也過了。現在房子大了,也有大房子的煩惱。人生還是簡單才好。
謝謝wawale。 我打字時,你的名字出來的是娃娃樂,嗬嗬,老有勁的。是不是呢?
關於稱呼,想起來了,上海山東人也蠻多的,他們和東北人等都是稱奶奶的,北方人還是比較統一,不像南方,那方言簡直太雜了。
上海方言真是不容易,還帶有各地的方言。我記憶中,江南人稱恩奶,本地人稱呼阿奶,寧波人稱阿娘,紹興人稱娘娘,還有好婆,太太。 啊喲喲,太多了。
貓貓的上海話打來了我們上海話的語境,黑著勁。。。
謝謝紫冰,寫的時候,我心裏也難過。
謝謝銀泓的貼心之言。哎,有時候,男人要比女人脆弱。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男人哪能做得到?
謝謝你來點讚,我老開心哦。還有,你的網名和我朋友的相似,又讓我感覺老親切哦。
虛心接受批評,的確是思考不周呀!大環境嘛,以後就改用國語啦,小環境裏再來點“阿拉上海鹹話”。 :)
儂剛得一眼伐錯,阿拉就是叫“n奶”厄!
很為嗲妹妹阿眉格命運擔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