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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兩年前,我在中國城裏的世界書局閑逛,見一位矮個子老人用上海話跟店員搭腔。過了一會兒,他又用廣東話跟另一位店員聊天。我對學廣東話有興趣,便湊過去聽,借目光相遇之際與他打招呼,順便稱讚他有語言天賦,然後問他是哪裏人,他說是台灣人,緊接著補充說他是四九年隨父母去的台灣省,其實應該是大陸人。
老頭挺健談,也隨和,愛開玩笑,不一會兒我就跟他像老熟人似的。他說他住在附近,退休了沒事幹,常在這一帶溜達。臨走時我買了兩張CD唱碟,他搶著替我付款,說是見麵禮。中午我請他在隔壁的中餐館吃飯,算是回禮。
老頭吃飯時把帽子脫下,露出一個大光頭。我說這光亮的腦袋有兩個特殊作用,一是防蚊防蠅,因為太光滑,蒼蠅蚊子站不住;二是有利於晚間交通安全,因為反光,司機在老遠就能看見。老頭摸摸腦袋笑了,一笑便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我誇他牙齒好,難得。他說這要歸功於他們家的祖傳秘方,接下來便把祖傳秘方傳給我。他壓低嗓門說:“很簡單。拉尿時,咬緊牙關,關鍵是持之以恒。”我聽後大笑。他認真地說:“笑什麽,真的!我們兄弟姐妹八個人的牙齒都很好。”我說那可能有遺傳因素。
初次見麵他就把祖傳秘方泄露給我,不管信不信我都很感激。為了答謝他,我告訴他一個關於辨別和治療熱感冒、冷感冒的中醫秘方,建議他以後有機會不妨試試。他半信半疑的樣子,這我可以理解,就像我不能立即接受他的“咬緊牙關”一樣。不過我還是耐心給他解釋,告訴他我非常相信西醫,但就治療感冒、中暑等疾病而言,中醫比西醫好,且經濟實惠。
吃完飯後我去隔壁的“頂好”超市買菜,他在超市門口取了份報紙,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讀起來。等我買完菜出來,他笑著把我叫住,要我看一篇文章:“你看好笑不好笑,有些台灣人什麽都學日本,日本人吃屎,他們也跟著學,而且要吃女大學生拉的屎。把大便加工處理一下,加些調料,取個好聽的名字,叫“金粒餐”。有錢的人還特地乘飛機去日本,花五百萬日元吃一頓正宗的“金粒餐”,相當於五萬美元,簡直荒唐到了極點。”
我起初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我親眼讀了那條報道。讀完之後我隻是擺頭笑笑,他要我談看法,我說這事沒啥好說的。他卻堅決要我這個大陸人談談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我拗不過他,隻好說:“人家有這個自由,但願他們年年吃,月月吃,天天吃,把“金粒餐”當主食吃,這樣可以節省不少糧食,支援世界上鬧饑荒的地區。最好是就地取材,自產自消,別讓日本人賺這筆錢。”他聽後不停地笑,說我的主意好。停頓了一會兒他補充說:“咱們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們的肥料也不該進我們的嘴。”
從那以後,每次去中國城買菜,我都會事先跟老頭打個電話,他便在世界書局等我,見麵之後有許多話說。後來,亞特蘭大北麵好幾家韓國超市開業,都在我家附近,我用不著去中國城,也就沒機會見老頭了。但我時常會想到他,尤其在拉尿時。
前兩天,老頭來電話,說他患了冷感冒,去中國城買了點專治冷感冒的中成藥,吃了兩次感冒就痊愈了,真神。活到七十歲才知道感冒有冷熱之分,以前一定吃錯過不少感冒藥,要是早認識我就好。兩岸人民的智慧和知識加在一起,絕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的關係,中國一定會更強大。
我告訴他我拉尿時常想我是否應該咬緊牙關,他在電話裏大聲喊“應該,應該。”
我們在電話兩端開懷大笑。